秦大娘继续道:“方才你也看到了,祖母和爹娘对易家都很满意。我也觉得易家算得上良配,至少比我来京后相看过的都要好,你让我怎么开口告诉他们我不乐意?”
    “大姐……”
    “我素来拿得起放得下,他有他的难处,我也有我的无奈。这事顺其自然吧,你就莫要掺和了,我还想给自己留两分体面。”
    见她态度这般坚决,秦宛如叹了口气,“你心里头可会难受?”
    秦大娘笑了笑,老实道:“自然会了,毕竟空欢喜一场,可是难受也没用,过两天就好了。”
    秦宛如垂首不语。
    秦大娘摸摸她的头,“天晚了,回去睡吧,我没事,这些日患得患失,现在可算能睡安稳觉了。”
    秦宛如欲言又止。
    秦大娘道:“去睡吧,你不用担心我,我缓两天就好了。”
    秦宛如拉她的衣袖,“我跟大姐睡。”
    秦大娘:“……”
    执拗不过她,两姐妹最后躺在一张床上,却背对着背,各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宛如忽然翻身从身后抱住秦大娘。
    秦大娘望着黑暗,不知在想什么。
    秦宛如蹭了蹭她的背,像是在安慰。
    不知怎么的,秦大娘觉得有些窝心。
    四个妹妹中,她是最喜欢这个三妹的,嘴特甜,虽然犯懒又贪吃,却像个小太阳。
    不论你是在高兴还是伤心的时候,她都能哄哄你安慰你,暖暖的,从不吝啬把她的关心给予他人。
    似受到触动,秦大娘翻过身拍了拍她的背。
    姐妹俩依偎在一起,秦大娘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在黑暗中小声道:“我心里头难受。”
    秦宛如轻轻的“嗯”了一声。
    秦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泪,喃喃道:“起初我没把那人放到心上,他长得太风流,看起来就不像个正经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每每想起端午那天他像个傻子一样,就觉得好笑。”
    秦宛如:“当时是挺蠢的。”
    秦大娘在黑暗中笑了笑,“是啊,一个大老爷们还脸红呢,比我还上不了台面。”
    秦宛如问:“那大姐喜欢他吗?”
    秦大娘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也不知道,应该只有一点点,毕竟他的样貌是很讨女郎喜欢的。”
    秦宛如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秦大娘的心情似乎得到平复,“有三妹陪着,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秦宛如“唔”了一声,有些犯困道:“明天大姐要给我做好吃的。”
    秦大娘:“好,你想吃什么都给做。”
    当时她们都觉得贺亦岚这茬多半是黄了,易家这门亲是迟早的事,包括秦宛如都对贺亦岚丧失了信心,毕竟自从双方交换信物后他就消失得太久太久。
    谁知道易家这门亲事黄得比贺亦岚还快,是被王简搅黄的。
    他在府里休养了数日后,觉得身体没有大碍了,才进宫见天子报平安。
    当今天子才只有十七岁,去年先帝去世继位,被卫国公等人推上宝座,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当皇帝也不安逸,至少对于赵章来说这差事还挺枯燥无聊的,因为他经常被自家老娘指着鼻子骂,骂他没出息。
    少年天子闲着无聊在永宁殿逗蝈蝈消遣,不一会儿听到内侍来报,说国舅来了。
    他眼睛一亮,赶忙把蝈蝈藏好。
    王简一身绯色进殿行礼。
    赵章兴奋上前搀扶他起身,说道:“舅舅可算大安了!”
    王简扶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他道:“臣有罪,让陛下忧心了。”
    赵章冲内侍挥手,闲杂人等退了出去。
    少年清秀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牢骚,他不满道:“在舅舅昏迷的那些日阿娘心情不好,日日拿我撒气,我可没少吃苦头。”
    这话把王简逗笑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等会儿臣去长寿宫探望时多替陛下美言几句。”
    赵章指了指他,“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王简点头。
    对于这个外甥,他多数都是宽容包庇的。
    宫里头的日子比不得外面,最初母子过得并不如意。娘俩不得先帝宠爱,处处被压制,受了不少委屈,吃过不少苦。
    那时候得先帝允许,他经常进宫陪母子,后来年纪大了才避嫌。
    日子长了,舅甥关系相处得极好,再加之姐弟二人亲厚,有这层血缘亲情,私底下可算得上无话不谈。
    很多时候赵章是乐意向这个舅舅发牢骚的,特别是被王太后骂的时候。
    自家老娘太过泼辣,跟刺头一样,又是宫里头辈分最高的那位,没有人能制得住她,只有这个舅舅说两句她才会听一些,稍稍收敛点,要不然那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
    许是觉得憋闷,少年天子坐到地板上恹恹的,不太高兴的样子。
    王简也坐到他身旁,问道:“陛下怎么了?”
    赵章单手托腮,一身白袍常服把他衬得骄气。
    他的样貌是非常出挑的,毕竟自家老娘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外祖这边个个盘靓条顺,可以说几个皇子中他是最耐看的。
    “我这个皇帝做得挺无趣。”
    王简默了默,说道:“陛下今日的折子都批完了?”
    赵章歪着头看他,“舅舅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王简:“……”
    赵章不痛快道:“那些个东西不过是走过场罢了,政事堂的老家伙们早就拿定主意了,哪还需我亲自处理?”
    王简沉默不语。
    赵章继续发牢骚,“阿娘总喜欢骂我,说我是窝囊废,成日里不务正业,一点都不关心国家大事。她怎么就不想一想,有那些老家伙把持朝政,我插得上手吗?
    “她还骂我没上进心,就她厉害,天天跟那些个太妃打叶子牌赌博娱乐,逗猫弄狗的,还是一国太后呢,简直不成体统!”
    王简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太后确实要比陛下厉害一些。”
    赵章:“???”
    王简分析道:“陛下你想想,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供她发挥作用的也只是后宫这片小天地。当初她进宫时也只是妃位,后来爬到贵妃,再后来成为太后,在这后宫中算得上最荣耀的女人了,她的职位晋升已经到顶了。”
    赵章:“……”
    王简:“而陛下的职位晋升才刚开始,你初初继承大统,根基不稳,唯有培植自己的势力掌了实权,才算晋升到顶。”
    赵章仔细思索了许久,发出灵魂拷问:“那舅舅什么时候才能爬到政事堂替我把那些老家伙干掉呀?”
    王简:“???”
    赵章:“我只想躺着抱大腿。”
    王简:“……”
    赵章语重心长,“舅舅,我看好你,我的晋升未来就靠你了。”
    王简:“……”
    第31章 高危职业   哎呦我的亲娘嘞
    舅甥默默地对视了许久, 先前藏着的蝈蝈不知什么时候逃了出来,并在殿内发出洪亮的叫声。
    赵章尴尬地笑了笑,王简无语地偏过头去找那蝈蝈, 嫌弃道:“你娘俩一个打叶子牌赌博, 一个逗蝈蝈, 这大燕的江山迟早都得败在娘俩手上。”
    赵章趴到地上找逃犯, 理直气壮道:“不是有舅舅你吗?”顿了顿, “你的小字‘宴安’还是我爹给取的呢, 意喻海晏河清, 你万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王简:“……”
    对于这个外甥, 他是服气的。
    那只肥壮的蝈蝈在殿内到处跑,两人一红一白,撅着屁股往桌案下钻,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它逮着了。
    赵章像藏宝似的把它装进竹筒里。
    王简拍了拍身上的灰, 颇有几分无奈,“臣去长寿宫了。”
    赵章忙提醒道:“若阿娘问起来, 舅舅记得替我美言几句。”
    王简“唔”了一声, 整理整理衣着, 行礼退下了。
    出了永宁殿, 他的心情有几分复杂。
    赵章确实说得不错,他只是一个傀儡皇帝而已。
    大燕的朝廷, 他们王家占一股,废太子占一股,还有瑞王和端王, 几股势力在朝中明暗交替。
    唯独他这个天子是孤家寡人,表面上是九五之尊,实则没有任何实权, 全仰仗外祖扶持。
    然而王太后并不信任自家老爹。
    王简其实是不太理解的,既然当初卫国公把母子推上了那个宝座,对皇室肯定是忠心耿耿。
    对于自己的亲爹,虽然平时严苛了些,但王简从未想过会忤逆他,毕竟他在他心里是一棵永远都不会倒塌的参天大树。
    那种信念是根深蒂固的,是从小就种植在心底的信仰,因为他们王家能走到今天全靠祖辈满门忠烈为大燕战死沙场换来的。
    就拿他祖父那一辈来说,王家三支旁系当年全都死在战场上,包括他的祖父。
    王老太君原本有四个儿子,三个战死沙场,最后只剩下大房这一支,全靠卫国公撑了起来。
    父辈用鲜血替王氏家族铺下了这条锦绣的康庄大道,卫国公也不负众望,把王家的地位推上了最高峰。
    王简也一直相信他们王家人清正严明,行得端坐得正,对得起满门忠烈这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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