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干掉废太子、端王瑞王和卫国公才更刺激。
    今儿王简运气极好,他来时就说用两百文就能把曹复香赢得裤衩都不剩,结果曹复香没输,周项文倒是输得裤衩都不剩了。
    曹复香笑呵呵地去扒拉周项文桌上的铜板,幸灾乐祸道:“老周啊,看来你今儿要遭殃了。”
    周项文不痛快道:“这才刚开始,急什么?”又道,“那小子刚来就请了客,让着他。”
    王简不客气道:“那请周前辈继续让着晚辈一些。”
    周项文:“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梁王则抠门地数自己桌上的铜板,他平时花销是非常阔绰大方的,但一到牌桌上就抠得要命。
    王简觉得有趣,故意打岔道:“皇叔,你方才好像数岔了,是六十九。”
    梁王头也不抬,“瞎说,我虽七八十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周项文也道:“还真是六十九,我也听到了。”
    梁王不予理会,结果过了一阵儿后,半信半疑道:“真数岔了?”
    王简和周项文异口同声,“真数岔了。”
    于是这个被忽悠的老头又重头细数了一番。
    周项文趁他不注意时悄悄偷了两枚铜板,王简瞥了一眼,没有吭声。
    结果在周项文算牌时,梁王也趁他不注意时悄悄偷了两枚铜板。
    王简忍着笑,一直没有吭声。
    玉晚送上新煮的茶汤,沫饽均匀,色泽上佳,众人连声夸赞。
    王简对茶艺没有讲究,事实上他对任何吃的都不讲究,再好的东西送到他嘴里都是一样的。
    梁王觉得那对男女看着养眼,故意让玉晚伺候。
    女儿家的心思不言而喻,王简倒是后知后觉。他并不喜欢在欢场上厮混的女子,太过圆滑世故,揣摩人心。
    玉晚心气儿高,充当了不少人的解语花,笑盈盈道:“王郎君今日的运气倒是极好。”
    王简“唔”了一声,“那是几个老儿让着我这个晚辈。”
    玉晚掩嘴,周项文道:“这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简挑衅道:“周前辈有本事尽管来捞。”
    两人斗了会儿嘴,轮到他让位时,他起身活动活动,背着手转了一圈,看三个老儿的牌。
    玉晚偷偷瞧他,现在还没散场就有些期待下回他们还能来了。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王简冷不防瞧了她一眼,不想撞了个正着,玉晚有些惊慌地回避。
    王简面上没有显露出喜好,他见过不少贵女,这女郎言谈举止无疑是非常得体的,也生得窈窕,不过总缺了点趣味。
    女郎家窈窕自然是好的,有点婴儿肥才极好。
    比如中秋那晚秦三娘的脸捏起来就不错,哪怕到现在,他都还觉得指尖上还有那种滑腻的触感,很奇妙。
    还有他变成八哥时被橘猫纠缠误闯秦三娘闺房,见到的活色生香,也是令他印象深刻。
    他王宴安人前君子,但骨子里到底是个男人,只是比较挑剔,也比大多数郎君雅重一些,若是秦三娘来勾引,不一定把持得住。
    几个老头牌瘾大,硬是在兰香馆厮混了一天。
    王简战果不错,赢了三百多文。
    这回周项文和曹复香输了,梁王则赢了几十文。
    眼见天色已晚,几人打道回府。
    把他们送走后,玉晚便上楼回自己的房里歇着。
    老鸨跟在她身后,说道:“晚上魏郎君要来,你先歇会儿。”
    魏枫是雅士,以往玉晚是非常待见他的,今日却懒洋洋,压根就没有吟诗作赋的兴致,打发道:“我身子不舒服,应付不了,劳妈妈推了。”
    老鸨上下打量她,知道她的小心思,说道:“怎么,想着上岸了?”
    玉晚没有说话。
    老鸨嘲弄道:“不是我说你,也不瞧瞧自个儿的身份,人家那是什么人物,天之骄子,想去攀附也不先照照镜子。”
    玉晚淡笑道:“我这些年也替你挣了不少钱银,何苦说刻薄话羞辱我?”
    老鸨:“这哪是羞辱,是提醒你勿要一头栽了进去,国公府家的门哪有那么容易进的,就算你仗着梁王抬举,但终归是欢场上的姑娘。”
    玉晚垂首不语。
    老鸨继续说道:“你想上岸,我也不拦着你,好歹相处了一场也算缘分,若是他日你攀了富贵,我也沾了光。怕就怕你太天真,国公府家的世子,京城多少贵女都偷偷觊觎着呢,不多你一个玉晚。
    “那样的家世,往后娶的主母娘家背景必定是极其厉害的,你若能攀上,能讨得到什么好?
    “一个欢场上的女郎,说到底还不是权贵手里的玩物……”
    “他不是这样的人。”
    老鸨被气笑了,“你还真对那人上了心!”停顿片刻,“也对,那样的郎君,哪个女郎不喜欢。”
    玉晚平静道:“我自己的事情,无需妈妈操心。”
    “你!”
    玉晚不理会她的气恼,自顾上楼去了。
    另一边的三个老儿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周项文看着梁王发牢骚道:“那小子每回运气都好,你这是找来讹我的吧?”
    梁王:“自己没本事,还怨起我来了。”
    周项文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曹复香捋胡子道:“什么时候试探试探?”
    梁王抱手闭目养神。
    周项文:“王老太君的孙子,确实不容易哄。”
    曹复香戳了戳梁王的胳膊,“你什么想法?”
    梁王精明道:“那小子是一把双刃剑,他既能刺他老子,同时也扎手。”又道,“换一个说法,就是他既能倚靠皇室母子,也能倚靠他老子,两头都有靠。”
    曹复香:“……”
    梁王头痛道:“咱们既能把他哄出来,他同时也能在背后捅咱们的刀子,并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大不了推到他老子身上,你找谁哭理去?”
    曹复香:“……”
    梁王继续头痛,“若是出了篓子,那小子只需要在背地里偷偷挑拨一下,便能弄得咱们跟废太子,瑞王和端王狗咬狗,弄了一嘴狗毛,他倒好,屁股干干净净的,谁都没得罪。”
    曹复香:“……”
    梁王:“这孙子就是个祸害,拿着烫手,丢了又可惜。”
    周项文急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把王翰华那老乌龟的崽骗出来了,哪能就这么放回去?”
    梁王发出灵魂拷问:“若是王翰华做父子局,让那崽把咱们骗回他的窝里去炖了,你找谁哭去?”
    周项文:“……”
    第54章 喝醉酒的蜘蛛   秦三娘的手艺
    三个老儿各自陷入了沉默中。
    曹复香若有所思道:“王翰华毕竟是那小子的老子, 那小子若真的起了心思,岂不是吃里扒外?”
    梁王:“你当我怎么想着哄他出来的,就指望着他吃里扒外, 挖王家的墙角呢。”
    周项文之前没有细想, 现在才觉得不对味, “你说他图什么呀, 好好的日子不过, 瞎捣腾什么?”
    梁王自言自语道:“图什么, 王翰华是龟孙, 但他老娘却是堂堂正正的诰命, 王老太君岂容得下自家孙子走了歪路?”又道,“窦维那老儿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教出来的学生,岂是咱们扶持的那窝囊废相提并论的?”
    这话说得二人沉默。
    梁王继续道:“这孙子不像他老子那样沾了污迹, 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跟他外甥一样, 手上没沾血, 咱们图的不就这个么?”
    周项文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若不然下回试他一试?”
    梁王点头, “也可,光打牌没意思, 还得看看那小子够不够机灵。”
    傍晚时分,国公府的马车抵达府门口。
    李南搀扶王简下车,主仆二人刚进门, 就见立雪堂那边的仆人来寻,说家主唤他们过去。
    二人跟着家奴走了一趟。
    卫国公坐在书房里闭目养神,等了许久, 才听仆人通报,说世子来了。
    “进来。”
    王简推门而入,向他行了一礼,喊道:“父亲。”
    卫国公朝他招手,王简走上前,他嗅了嗅,闻他身上有没有脂粉香。
    王简斜睨他。
    卫国公道:“那些个老儿休要把你带坏了。”
    王简:“……”
    “梁王风流成性,七老八十了还不安分,把你约到那种地方,就是故意气我的。”
    “兰香馆还好,没有闲杂人等,只有一个头牌,且还是卖艺不卖身。”
    “我儿天真,欢场上的人,哪有不卖皮肉的,只是看够不够格,身价高些罢了。”又道,“你是国公府的世子,有样貌有前程,多少人在暗地里觊觎着,更何况那种地方。”
    王简闭嘴,姜毕竟是老的辣。
    卫国公道:“那些老儿同你说了什么?”
    王简摇头,“倒也没说什么,他们对儿防备得很,但有试探之意,儿琢磨着,那些人既然是废太子的拥趸,也可想法子笼络笼络,让废太子生嫌隙。”
    卫国公“嗯”了一声,“你到底年轻,没跟他们打过交道,不知他们的手段,须得处处提防着,勿要着了他们的道儿。”
    “父亲提醒得是,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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