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
    秦致坤当即把那个噩梦细叙一番。
    秦老夫人皱眉道:“不过就是一场梦罢了,至于这般大惊小怪的?”
    方氏着急道:“阿娘,这事玄乎得很,头天晚上元威才做了噩梦,结果第二天游龙湖三娘就差点落水,那情形你也瞧见的,哪能这么凑巧?”
    秦老夫人不爱听这话,摆手道:“咱们家三娘是个有福气的人。”说罢看向秦致坤,“你好歹是个当官儿的,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没有任何依据,哪能胡乱揣测吓唬自己?”
    方氏欲言又止。
    秦致坤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说道:“阿娘教训得是,儿确实胡思乱想了。”
    秦老夫人:“你仔细想想,当初丘宅闹鬼那事,还是三娘下井去探情形把你给安抚的,她胆子大得很,若真有鬼,也是她吓鬼。”
    秦致坤:“……”
    秦老夫人:“这些话以后勿要再提,那闺女日日都养在后宅里,丫鬟婆子盯着的,谁能近她的身找事?”
    她这一说,夫妻俩倒是认同的。
    之后双方又唠了阵儿家常,夫妻俩才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先前方氏的娘家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厢房里的所有用具都要清理干净,该收捡的收捡,该打扫的打扫。
    下午方氏忙着安排仆人们整理宅子,段珍娘则正式在张家胡同开灶安家了。
    方二娘进京时曾给她带了几名办事稳妥的家奴来,那些家奴都在张家胡同落脚,以后段珍娘也会在那边。
    现在秦家这边忙完了,段珍娘开始筹备租地雇佣佃农,准备明年开春下种。她偷偷找到秦宛如,问她什么时候能跟她一块儿出去。
    秦宛如淡定道:“这两日表姐可以先去打听土地和种子的价,我后面还要劳你替我演几场戏。”
    段珍娘兴致勃勃道:“我最爱演戏了。”
    秦宛如掩嘴笑,“且等着吧。”
    当天晚上她又给自家老爹造了第二场周公梦。
    秦致坤睡到半夜再次看到上回梦到的老媪,只不过这回并不是河边,而是一处破破烂烂的民房。
    那老媪在屋里织布,织布机上的布匹五彩斑斓,光彩夺目,一下子把他吸引了。
    织布机单调的“咔咔”声在破败的屋里响起,老媪动作娴熟,手中的梭子在五彩丝线中穿梭。
    秦致坤试探地喊了一声:“老人家?”
    老媪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秦致坤心里头有点发憷,试图离开这间屋子,可不论他怎么走,那屋子像没有尽头似的,无边无际。
    老媪的声音冷不防在耳边响起,“我看上了你家三姑娘,要把她带走承我的衣钵,你允还是不允?”
    “啊”的一声惊叫,秦致坤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方氏被他吓醒,忙问道:“元威怎么了?”
    秦致坤在黑暗中呆坐了许久才哆嗦道:“我做了噩梦。”
    方氏起床撑灯,秦致坤虚脱地瘫在床上,方氏忙上前问:“要不要喝点水?”
    秦致坤又重新坐了起来。
    方氏倒水给他,他润了润嗓子,情绪稍稍稳定了些,“真是邪门了,我又梦到了那老媪,她在织布,说要把三娘带走承她的衣钵。”
    方氏:“……”
    秦致坤:“吓死我了。”
    方氏坐到床沿,忧心忡忡道:“你是不是撞邪了?”
    秦致坤:“???”
    方氏一本正经道:“虽然阿娘说的话有道理,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说一回还是巧合,哪有接二连三都做同一个梦的?”
    秦致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心里头瘆得慌,明儿再跟阿娘说说,这事确实透着邪,大意不得。”
    方氏点头。
    夫妻俩这才重新躺下。
    结果第二日待秦致坤去上值后,方氏去后宅看秦宛如的情形,她忽然跟她说昨晚上看到了一个老媪,那老媪说要传她衣钵。
    方氏听到这话,顿时炸了毛。
    见她面色发白,秦宛如心里头暗暗好笑,故意问:“阿娘你怎么了?”
    方氏坐到她身边,紧张不已,“那老媪是什么模样,干什么的?”
    秦宛如低头想了许久,才道:“没看清她的模样,她只说相中了我,要传我纺织的手艺,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
    方氏的心悬了起来,追问:“你是如何答她的?”
    秦宛如:“我说要爹娘做主。”
    方氏:“然后呢?”
    秦宛如:“迷迷糊糊的醒了。”
    方氏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又把她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这事到底成了心病,最终方氏纠结了许久,才又去跟秦老夫人说了昨晚秦致坤做的梦。
    秦老夫人诧异不已,问道:“你说今早三娘也梦到那个老媪了?”
    方氏点头,发愁道:“阿娘,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若没有根源,元威也不会接二连三梦到那老媪,更邪门的是我们从未跟三娘说过那个梦,她昨晚却……”
    秦老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皱眉道:“你去把三娘叫来,我好好问问她。”
    方氏让婆子去唤人。
    稍后秦宛如过来了一趟,秦老夫人朝她招手道:“三娘坐过来。”
    秦宛如依言坐到她旁边。
    秦老夫人看着她道:“今早你母亲说你昨晚做了个一梦,是吗?”
    秦宛如点头。
    秦老夫人:“你且说说那个梦,我听听。”
    秦宛如立马忽悠起来,跟秦致坤做的梦差不多,都有老媪,继承衣钵什么的,听得方氏眼皮子狂跳。
    秦老夫人也觉得委实太巧,沉吟道:“这确实挺古怪的。”
    方氏焦急道:“不若请神婆来看一看,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东西?”
    见她这般担忧,秦老夫人宽她的心道:“也可。”
    秦宛如不动声色观察二人的表情,没有吭声。
    也在这时,段珍娘过来了,在外头喊了一声。
    秦宛如起身出去,把她拽到一个僻静地方,压低声音道:“我阿娘多半要找神婆,到时候表姐替我找一个来忽悠她。”
    当即附到耳边把要演的戏给她说了,听得段珍娘窃笑不已,连连点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保管给你办妥。”
    秦宛如又道:“近些日表姐多过来走动走动,偷偷给我带些吃的来,我还要装病。”
    段珍娘诧异道:“这又是为何?”
    秦宛如:“你别问,最多半个月他们就服软。”
    见她这般笃定,段珍娘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于是从中午开始,秦宛如饮食减半,正儿八经的进行咸鱼躺。
    起初方氏没留意到她的变化,谁知道晚上秦致坤回来,她罕见的没胃口,在饭桌上只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筷子,精神也没有昨日好。
    秦老夫人关切问:“三娘怎么了,胃口不好?”
    秦宛如有些发焉,“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犯困又犯懒,胃口没有往日好,精神也差了些。”
    秦致坤问:“是不是受凉了?”
    秦宛如摇头,“不知道,也没哪儿疼。”
    秦老夫人道:“明日请大夫来瞧瞧,看看是不是受凉了。”
    这话是说给方氏听的。
    第二天家奴去请大夫来给秦宛如看诊,结果也没看出名堂来,脉象正常,好端端的,压根就没病。
    秦宛如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早饭也没吃,因为她半夜吃得饱饱的。
    方氏问道:“许大夫,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许大夫捋胡子,正色道:“脉象平稳,气色也不差,兴许是脾胃不调和导致,待我开两副药试试。”
    往日方氏称秦宛如是干饭的货,如今她接连三顿都不怎么吃了,方氏看着很着急。
    待许大夫开好药方后,她便命仆人跟着他去药馆抓药。
    秦老夫人也到后宅来看情形,秦宛如瘫在床上,叫了一声祖母。
    秦老夫人坐到床沿,关切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秦宛如摇头,“没有,就是没什么精神。”
    秦老夫人皱眉,“你昨晚没吃,今早也没吃,那怎么行?”又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庖厨给你做。”
    秦宛如忽悠道:“嘴里寡淡,没味儿,什么都不想吃。”
    也在这时,秦二娘过来道:“我不信,三妹平日里吃的一顿当我一天了,好好的怎么就没胃口了呢?”
    秦老夫人:“兴许是病了。”又看向彩英,“大夫说只是脾胃不调和是吗?”
    彩英点头,“许大夫说了,先开两副药试试。”
    秦老夫人拍了拍秦宛如的手道:“服了药就好了。”
    段珍娘听到自家表妹病了,忙过来探望。
    之后接连几天秦宛如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段珍娘带过来的吃食多数都是糕饼类,要么鸡蛋,且还不能有味儿,容易被闻到。
    大夫开的药当着他们的面秦宛如老老实实吃了,没人时就让彩英想法子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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