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唬你作甚,祁县密造兵器,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情。”
    听到这话,曹良一下子瘫软在地,冷汗淋漓道:“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一介中郎将,没入王家眼里头。”
    广元散人半信半疑,“你当真不知情?”
    曹良恐慌摆手,“真不知情!我只听命,其他的并不清楚。”
    广元散人捋胡子,“如今你知情了,若是被卫国公知晓,他可会留你性命?”
    “这……”
    “他若举兵造反,你可愿参与?”
    “恩师莫要吓我,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谁想胡乱生事?”又道,“且恩师也说过,现今天子好端端的,若是起势,便是出师无名,杀头不说,各方必定会出兵讨伐,苦不堪言哪。”
    “你心里头倒是清楚。”
    “清楚!清楚!”顿了顿,“我是真不知道祁县的事,只知王家有野心,但造反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你清楚了,有何打算?”
    “请恩师明示!”
    “我没有明示,就只问你想不想活命。”
    “想!当然想!”
    “那就弃了你跟的主子,换一个能保你们性命的人跟。”
    这话令曹良沉默。
    广元散人道:“老太君已经下了令清理门户,王家满门忠烈的声誉不能染上谋逆的罪名,你们也不想殃及鱼池,是吗?”
    曹良点头,正色道:“我只想做我的中郎将,一家人在京中平平安安。”
    广元散人:“你们若跟着卫国公,只怕中郎将做不成,家人也没法保平安。”又道,“一旦祁县事发,逼得卫国公狗急跳墙,到时候你是反还是不反?”
    这话把曹良问哭了,哭丧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啊。”
    广元散人:“那就听我一句劝,弃了卫国公。”停顿片刻,“天子是名正言顺承的大统,王家又是外戚,老太君已经下了令除卫国公,要扶持自己的嫡孙继承爵位。王简是世子,又与皇室亲近,你若聪明,就知道该如何抉择。”
    曹良一下子被点醒了,反正大王小王都是姓王,哪个王能保太平就抱哪个王的大腿好了,当即便跪拜道:“多谢恩师指路!”
    广元散人问:“想明白了?”
    曹良点头道:“想明白了,我得找活路走。”
    广元散人提醒他道:“切莫走漏了风声。”又道,“若是近期听到了什么,也装作不知道,明白吗?”
    曹良正色道:“明白!”
    广元散人挥手,曹良这才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曹良的心情五味杂陈。
    这些年跟着王家,他确实一步步爬了起来,但太平日子过惯了,他还真不想再体验当初在战场上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在京中扎根,现在已经谋到中郎将职位,如今他已年过半百,实在没有拼劲儿再去折腾了,只想给后代谋个安稳便是。
    想到王家目前的情形,他不由得头大如斗。
    他虽然一直跟随王家,但到底还是没能入到王家的核心层。既然广元散人提到祁县私造兵器一事,必定不会唬他。
    那祸事一旦捅了出来,便是天大的灾难。
    王家谋逆之罪可是要抄家灭族的,他们这些人也免不了殃及鱼池。
    没有人会跑得掉。
    现在才只是初夏,曹良就觉得背脊上爬满了汗,甚至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也不知隔了多久,他才浑浑噩噩回了家,结果刚进家门,一看到等他回来的卢氏,身子一歪,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初夏的天气是最宜人的,京里的暗潮汹涌对于秦致坤这些朝廷官员来说一点都没受影响。
    在吕四一行人对王家旧部暗中策反时,秦宛如因为知晓些许内幕,怕影响白叠子的运作,起初准备在京里找作坊,也改成在闵县周边找合作伙伴。
    她不敢跟家里人说王家的事,一旦泄露出去,秦家人肯定会恐慌,况且秦致坤在朝为官,说了也不好跑,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王简要在什么时候动手,事情要在什么时候爆发,只会引起无谓的恐慌,甚至打草惊蛇。
    这事窦氏也悄悄同她讨论过。
    秦宛如倒是无比镇定,只说走一步看一步。
    因为你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出来,根本就没法防,要不然离京避个三五几月看看情形,但这是非常不现实的。
    现在已经是初夏,入秋了白叠子就要采摘,得尽快把纺织加工的作坊定下来,于是窦氏同她们去闵县周边的县城找寻合适的纺织作坊。
    几人经过好一番折腾,总算在乌阳县寻到了一家做麻纺织的作坊。
    那作坊有数十台织布机,秦宛如把棉线团也带了不少来,作坊老板瞧过棉线后,也生出几分兴致。
    棉线的质地比麻更柔软,那线团是做被褥勾纱网用的,也细小,用它织出来的布可以想象得出亲肤柔软。
    一行人又看了看现场搓麻线的工序,从择麻到搓线,每道工序都极其繁复。
    秦宛如还是觉得棉花来得快捷,采收了直接除籽,再弹制蓬松,用纺车绞成纱线,省事多了。
    目前市场上好一点的火麻布要四百文一匹,普通的麻布两三百文也能买,绢则是近六百文,她们对棉布的大概定价是五百文左右,比绢便宜些,比火麻布贵一点。
    待产量提升,种子等成本压下来后还会再降些。
    钱老板的作坊主要是做上等火麻布,生意还挺好。
    秦宛如一行人看过作坊里产出来的成品,质地确实挺不错,窦氏也说好。
    现在双方合作主要是做加工,棉匠提供弹制蓬松的皮棉,纺织作坊这边则是将其加工成棉线,再进行纺织,赚取加工费用。
    双方初步接触下来,钱正升也有合作的意向,但具体怎么实施,还需要仔细规划。
    眼见天色已晚,三人回客栈落脚。
    在房里用晚饭时,段珍娘道:“如果咱们把棉布定价为五百文一匹,那加工价给多少合适?”
    窦氏尝了一口爽脆的拌胡瓜,说道:“就按每匹的加工费给。”
    秦宛如:“目前只是尝试,等以后纯熟了,最好还是把棉线分割出来,就是专门搞一个作坊做棉线,将皮棉绞成纱线,素的,染色的,做好之后再给纺织作坊,直接织布,这样就方便多了。”
    窦氏点头,“这法子好啊,若是有现成的棉线售卖,许多妇人都可以直接买线团回去织布了。”
    段珍娘也道:“那咱们的棉匠不就可以分成很多种了吗,有做被褥的,有做线团的,还有做布匹的。”
    秦宛如:“就是这个意思,要从方方面面都进入到千家万户。”
    窦氏沉吟道:“看来还得把场子扩大才行。”
    秦宛如:“姻伯母不着急,咱们去年干的那些定然引起不少人注意了,若是有其他商贾入伙,咱们吸纳就是,大不了把各自的分成让些出去。”
    段珍娘道:“咱们三人不欺心,但其他人就不清楚了,若是有人入伙,也得了解清楚了才行,莫要日后扯皮,闹得不开心。”
    秦宛如:“这是自然的了,光想来占便宜可不行。”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就目前的情况热议一番。
    似想起了什么,段珍娘忽然道:“我还差点忘了,前两日我接到阿娘来信,叫我今年多发些被褥过去,去年她带到魏州的那些脱手得很快,还挺好销。”
    窦氏道:“那今年就多发些去,去年京里卖了这么多,应该都差不多了,今年肯定没有去年生意好,如果魏州那边反响不错,隔壁的锦州也可一路销过去。”
    段珍娘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秦宛如插话道:“加工费怎么给?”
    窦氏:“五十文一匹顶天了。”
    段珍娘道:“还挺高的。”
    窦氏:“毕竟是头一回合作,到时候还要防止加工作坊偷我们的白叠子,得派人过去专门守仓储。”
    秦宛如皱了皱眉,“目前的纺车肯定不行的,一个锭子绞线,速度委实太慢,供应不上,得三个锭子。”
    段珍娘高兴道:“你有法子?”
    秦宛如:“把这事谈妥之后我再回去捣腾。”
    于是第二天她们又去同钱正升谈合作事宜,最后双方经过一番来回后,加工费用定到四十五文一匹。
    素棉布。
    双方签订合作契约,钱正升没接触过白叠子,只先签订一年试一试。
    秦宛如她们也是试水,对这个无异议。
    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行,从最初的种植,到作坊成立,商铺成立,合作社成立,育种基地,纺织合作……等等,都在步步前行。
    这些都是秦宛如在引导,她是棉匠的掌舵人,段珍娘和窦氏则是执行人。
    把合作事宜谈妥后,窦氏回京,秦宛如则去村子里看农户们种的白叠子。
    去年下过雪,地里的虫子过不了冬,目前气候正常,今年白叠子的长势跟去年差不多。
    甚至有农户说今年庄稼地里的虫害都少了不少,因为许多地都种上了白叠子,这是新玩意儿,有些虫并不喜欢白叠子。
    秦宛如跟他们讲,一般来说同一块地超过三年就要换着种了,要不然灭不尽的虫害。
    一老汉道:“我家的地没全种,明年若是还种白叠子,就调换过来,混着种。”
    秦宛如笑道:“这法子好,既能保障有粮食,也能多赚些钱。”
    老汉似乎也很高兴,“我原先以为这般娇贵的东西必定难打理,谁料也没那么麻烦。”
    秦宛如道:“我没哄你们吧,人人都能种,若是想收成好些,就要打理得更精细。”
    她闲着无事到周边村子瞎转,村民们见到她都会热情打招呼,哪家有瓜果的还会送些给她。
    秦宛如受宠若惊。
    等她回到县城,带了好几篓新鲜蔬果,段珍娘瞧着好奇,调侃道:“你出息了啊,走哪儿都能混到吃的。”
    秦宛如道:“盛情难却啊。”
    段珍娘问:“地里的白叠子长势还可以吧?”
    秦宛如:“都不错。”
    段珍娘捡起一条胡瓜洗净啃食起来,说道:“这边目前也没什么事了,你空闲了就回京去陪陪祖母,免得她念叨你。”
    秦宛如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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