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兄长来了。
    在这个他急需睡眠的深夜,乘着月华落在长廊上,似乎是练刀有了新的所得,想要找他确认些什么。
    缘一裹挟着一股难掩的起床气直起身,注视着月色下的兄长,不言不语。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有且仅有的念头是
    前世,他在察觉到不干人事的生父想把继国家交给他时,他连夜离家出走的行为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而岩胜兄长之后为何会走上弯路,他也有了新的理解。管理一座城会让他无法休息,想必管理继国家也很难吧?
    也是,他离家出走后还能与岩胜相遇,不就是岩胜带着继国家的武士们在深夜跑商吗?
    要是生活过得去,岩胜也不至于半夜不睡。更不会夜间遇鬼,继而再遇上他。之后,为了超越他,岩胜睡过几个好觉?
    长期无法好好休息,或许换作他也不想做人了吧?
    兄长,我想睡觉。
    缘一的背景沉浸在一片黑暗中,散发出极强的怨念和诅咒的气息,仿佛是一个刚苏醒的强大咒灵。小孩子抓着被褥木着脸,金眸中写满了拒绝,我不想起床的意味非常明显。
    怨念无比大!
    杀生丸:
    作者有话要说:  PS:后来,缘一请杀生丸吃了精米。
    缘一:我不会让兄长知道这是用大粪浇出来的。
    杀生丸心眼通:
    第80章 第八十声汪
    杀生丸是第一次在半妖弟弟身上看到了针对兄长的攻击性。
    难得。
    难得到他这个兄长倍感满意地扬起下巴,将垂落两侧的双手拢起,以最高傲的姿态俯视着幼崽,并
    直接步入幼崽的卧室,以一种堪称愉悦的语气嘲讽出声:嚯,犬夜叉,敢冲我亮爪子了吗?
    平时幼崽只会顺着他,仿佛他们之间真能像寻常人类一样做到兄友弟恭。真是可笑,他杀生丸是稀罕恭顺这个词的大妖吗?
    想看到态度恭顺的杂碎,西国遍地都是,唯有敢直视他、反抗他、拒绝他的小妖怪才少见。
    他允许任何妖怪对他敬畏,为此,他还会赞他们一句识相。可唯独自己的弟弟,他倒是希望他足够桀骜且耐打。
    这才有大妖的样子,不是吗?
    值得嘉奖,只是幼崽亮爪子的理由居然是为了睡觉,很是令他不满。
    怎么,是对你的兄长随意闯进你地盘的不满吗?杀生丸道,犬夜叉,你想圈领地还太早了点。
    不得不说,当弟弟开始挑战哥哥权威的时候,杀生丸会不自觉地话多。
    但话多,就意味着把意思讲明白。这一讲明白,狗兄弟就发现他们的思维其实在两个世界。
    缘一低气压笼罩:兄长,我只是想睡觉,没有别的意思。
    亮爪子是为了勾住被褥,不是想攻击兄长。缘一两眼无神,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非常耿直道,犬山是我的家,也永远是兄长的家,回家不需要闯。
    所以,兄长我能睡了吗?
    如果兄长要留宿的话,地袋柜中还有被褥,不过需要兄长自己动手铺了。我真的很困,兄长。
    杀生丸:
    敞开天窗说亮话的结果就是狗兄弟轻易地把天聊死了。
    眼见大妖沉默不语,缘一又打了个哈欠,卷着被褥往后躺下。他想,他终于可以休突兀地,一只手捏住了他命运的后颈肉,把他整个儿从被窝里拎起来。
    刹那,缘一的怨念几乎实质化。
    杀生丸提着幼崽一掂量,发现这小子轻了斤两。他垂眸看向哈欠连天的幼崽,眉峰微微蹙起。
    人类没有养好你?
    不是缘一打着盹儿,大抵是熟人在身边足够安心,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终是朝梦乡飞奔,他们很好,就是烦了点。
    他睡了过去。
    且不知道自己临睡前说了一句大实话。
    杀生丸提着幼崽晃了晃,很干脆地松开手,任由幼崽面朝地板砸下。
    在幼崽的脸即将砸进地板的那刻,他的绒尾忽而张开,把孩子卷了进去。见状,大妖沉默许久,琢磨了一番幼崽话里的滋味,突然改变了离开的主意。
    他倒是要看看,这些愚蠢的人类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让幼崽嫌烦?
    左右犬山是幼崽的领地,他又是幼崽的直系长辈。犬夜叉作为白犬半嗣,他的领地不也是白犬一族的领地吗?
    他身为西国的下一任王,巡视晚辈的领地、考量晚辈的臣属有何不可?
    杀生丸为了弄明白一些事,总是很有耐心,尤其是事出在犬夜叉身上。一来是半妖的实力不错,二来是他们同父所出,血脉的指向性足以让他多看这孩子几眼。
    于是,杀生丸不客气地把幼崽的居室占为己有,他曲起腿坐在能晒月亮的地方,一手搁在膝盖上,闭目小憩。
    直至鸡鸣之时,三岛家的下仆起身,开始利落的煮水备饭,大妖才缓缓睁开双眼。
    绒尾里,幼崽的犬耳抖了抖,显然也听到了响动。
    杀生丸本以为孩子会立刻警觉地转醒,谁知缘一睡得踏踏实实,像是养成习惯似的伸出小手,精准地抓住自己的犬耳,再一把摁了下去!
    没听见没听见!
    幼崽蜷缩起来,往绒尾深处钻去。
    杀生丸:
    大妖想把这崽子捉出来扔出窗外,好好锻炼他退化的警惕心。恰在这时,侍女的声音贴着明障子传来:大人,该起来了。
    大人、大人?
    杀生丸:
    天色蒙蒙亮,晨曦刚露。蠢半妖就算跟着他游历也从未起得这般早,怎么到了人类的城池反倒要重规矩了?
    大人,大人该起来了。侍女声声唤道,最终无奈地打开了明障子,再不起的话
    她陡然对上了杀生丸的冷眼。
    只一眼,她被骇得脸色苍白。
    杀生丸淡淡道:再不起的话,怎么?
    侍女瞳孔骤缩,张了张嘴刚要尖叫,就听大妖来一句:敢出声就杀了你。
    她好悬捂住了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不多时,千春婆婆赶来,恭敬地伏在屏风外头,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少爷该起了。犬山事务繁多,很多事情需要少爷
    人类。杀生丸眼皮一掀,嘲讽力十足,就算只是半妖,能交给你们养育也是你们的荣幸,谁给你的胆子对白犬的血脉下命令?
    该起了?
    人类竟敢规定半妖该不该的问题?连白犬也不会在幼崽嗜睡时惊动他,人类倒是敢。
    千春更小心了:少爷是犬山的实际掌权者,只因往常这时要早起练刀,所以我们习惯在此刻叫醒他。
    简言之,人类不敢对他下命令,只是遵守他为自己定的规矩。
    然而,要真是练刀,半妖不可能这么抗拒。
    杀生丸:往常?抓住漏洞,直击要害,现在呢?
    千春:处理要务。
    区区人类小城,也有要务一说?
    人类的说辞可真有趣,他是不知道对于人类而言,还有什么要务能比战争更重要,重要到需要半妖天天早起去处理?
    那就让我杀生丸见识见识,你们人类的要务是什么。
    千春:
    是。她只能应下。
    绒尾中的幼崽有醒转的迹象,当孩子顶着乱翘的呆毛冒头时,杀生丸的大掌落下,抓住了缘一的头盖骨,再把他摁回尾巴里。
    退下。
    缘一:兄长,退下不是这么退的吧?
    他探出头:兄长,我要洗漱。
    大妖不语,像打地鼠似的再把他摁回去。如是往复三次,缘一决定躺平。
    他悟了,兄长把他当作无聊时消遣的玩具,他越不听话,兄长整他就越起劲。不如乖顺点看看兄长到底想做什么,或许等大妖怪没玩心了会自动扔掉他。
    可缘一没有料到,一向对人类厌恶透顶的杀生丸竟会纡尊降贵的移步侘茶室,坐在他平时待客的高位上,冷眼刮着下首的家臣。
    缘一不禁从绒尾中冒头,这次杀生丸倒没摁他。
    大妖端坐其上,威严无比。他像是早做惯了这些事物般,平静开口:说。
    侘茶室里鸦雀无声。
    滚。
    别说,就这么短短两句,还真有四位家臣滚不,告退了。剩下的几人虽然心头害怕,但依然顽强地扎根在侘茶室里,显然真的有要事。
    杀生丸看也不看缘一,可每句话都像是在敲打他:以后没事找事者,杀。
    瑟瑟发抖的家臣们:
    缘一:
    半妖就是半妖,连弱小的人类也驾驭不了。杀生丸抬起手,爪尖凝出莹绿色的光,妖力化作一滴滴腐蚀性极强的毒液落在面前的矮几上,瞬间将它溶得一干二净。
    他把妖力控制得极好,既起了震慑作用,又没有让毒雾扩散,进而要了这一室没用的家臣的性命。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杀生丸淡淡道:人类,你们最好真有解决不了的要务。
    话落,剩下的人之中又有两三个离开,他们慌得一批:大、大人,我突然想到我可以解决这件事!之前是我太愚钝了,我马上去办!
    堪称绝尘而去,院子里还落了两只甩飞的木屐。
    缘一:
    唯有仅剩的一人在下首抖啊抖,一脸欲哭无泪地爆冷汗,可实在没办法离开。他看着杀生丸,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愣是像被人掐着脖子似的,啥也说不出来。
    他快急哭了。
    大妖却在这时起身,把尾巴里的半妖甩在了主位上。他拢起手往外走,声音冷淡如斯:解决完了出来练刀。
    真正有事的人,只有这一个罢了。
    连驭下也不会,真是愚蠢的半妖。
    人类能有什么要务,不过是不爱动动脖子上的摆设而已。他们把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推诿给上位者,就是知道上位者仁慈,不会怪罪他们。
    得寸进尺的没用家臣,要是放在西国早被他杀了。之所以留着犬山的这些个人类,主要是为了拿给幼崽练手。
    正如他的母亲特地留下西国的蛀虫杂碎,就是为了给他练手一样。
    再被我发现你受人类支使,我就杀了你。杀生丸冷声道,记住,犬夜叉,强者支配弱者天经地义。试图与弱者共处的强者,都会被弱者咬死。
    缘一微愣。
    大妖的背影融化在阳光下,步入了另一方庭院。
    缘一若有所思地琢磨着兄长的话,不多时,他端正坐姿,与杀生丸神似的脸上不再带有微笑。他的气息变得锋利起来,再无对待自己人的温和。
    倒不是他排斥人类了,而是所处的位置不同,他的态度不该一样。
    在西北屋,他是少爷。可以对千春婆婆敬重,也可以对侍女温和。
    但在侘茶室,他是城主。无论是千春也好,是母亲也罢,他必须一碗水端平了。明确自己是个上位者,是兄长要告诉他的重点。
    缘一:说。
    家臣:
    俩兄弟问话的语气谈不上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怎么办,他不敢开口啊!
    等待良久,缘一没听见人吭声。知道兄长的耐心快告罄了,他现在必须赶人。但人怎么赶,才算高效呢?
    缘一歪头,试探道:滚。
    人麻溜地不见踪影。
    缘一:
    小狗勾决定向兄长学习,他发现兄长的处事态度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嗯,首先得掌握让开、碍事、退下、杂碎等词汇,再熟练运用愚蠢的、卑贱的、下作的等前缀,最后把如果你不我就杀了你的灵魂句式刻在骨子里。
    完美。
    杀生丸与缘一纯以刀术比拼,各有所获。因双方都没用妖力,故而并未造成地貌大面积的更改。
    过后,杀生丸如一阵风路过犬山般,没留下用饭就走了。缘一目送他飞远,再转身复归犬山。
    托了大妖兄长的福,缘一的日子过得轻松惬意起来。社畜翻身当老板,把下属支使得团团转。他每天睡到自然醒,练刀练到手抽筋,待时光窜入又一个新年时,十六夜的身体终于好了起来。
    她熬过了死劫。
    母亲
    犬夜叉。十六夜俯身,抚子色的唐服大袖拢住孩子的身体,将他拥入怀里,谢谢。
    她不会忘记这个孩子守在她身边的上千个夜晚,不会忘记孩子的力量顺着手腕而入,用以修补身体的温暖。
    他是她的救赎。
    母亲,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就像前世,他的母亲病重去世时,一度流泪摸着他的脸,哭道:【对不起,缘一!对不起!母亲擅自把你带来这个世界,却什么也不能给你!对不起,缘一】
    他当时握住她的手,说:【母亲,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两位母亲的影子似乎重叠起来,缘一看着十六夜,露出了最温柔的笑容:作为你的孩子降生,正是为了守护你而来。
    你赐予我血肉,经历了产厄之苦。母亲,我从未对你说过谢谢,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愧怍。
    他回以拥抱:身为半妖我很高兴。
    我可以不是人类,也可以是人类。
    半妖,解开了人这个字压在他身上的枷锁,让他脱离了束缚,面向无数种可能。
    犬夜叉
    母亲,以后为自己而活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缘一:兄长也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和对不起,兄长也是我会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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