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百姓吃喝穿暖易得民心,但百姓也容易被煽动。
    小果不论拿不拿的下齐国,对他们而言都没损失。拿不下,他们趁乱咬几口,拿的下,被他们咬的千疮百孔的齐国、正几番征战下来,消耗过大的小果,也没力气立刻攻打他们。
    左右他们都是不亏。这道理,言夙自然也是懂的。
    但小果他们需要的,也是这个时机。只有让周国和晋国这般认为,小果才有吞下齐国的机会。
    到时候齐国虽是有所损伤,但总归让小果有了根据地。
    天下三分,小果既然想坐那个位置,那不管是从谁家开始,都是这么一个进程。
    他们应该是早就谋划了应对之策。
    这方面,言夙觉得崽子们还算是很周全的,不会因为一时的侥幸,就会一直只仰仗运气去赢。
    沈飞玹听言夙这么说,知道他考虑过,也算稍微安心了些。
    他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为天下大事操心。
    想到这些,他又得念叨一句不孝孽徒,这么给师父找事儿。
    言夙却是不知他心里这些怨念,看完了账本,算了一下襄州可能需要的粮种数量。
    别看他跟沈飞玹呛声,实际上是把他的话听进去的。
    不管等崽子们拿下襄州的时候,过没过春种的时机,既然说了要给粮种,那肯定是要一视同仁的。
    除非崽子们三五个月都拿不下襄州,实在是错过太多,那就只能等第二年。
    但就之前崽子们的本事来看,这襄州又无天险可守,还真用不了三五个月。
    不论是言夙还是沈飞玹,对崽子们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最新的消息递过来时,说的不是他们拿下襄州。
    而是,小果的身份暴露了。
    沈飞玹接到消息之后,还对着原件看了又看,才确信不是翻译的人对错了字。
    他连忙就来找了言夙。
    虽说他们不可能一点没有准备,但这个暴露的时机极为不好。沈飞玹颇有几分忧心忡忡。
    骂徒弟不孝最起劲的是他这位师父,担心小崽子们甚至到有点过度的地步的,也是他这位师父。
    言夙看完消息,也微微皱了眉头。
    没说是怎么泄露身份的吗?言夙道。
    虽说身份暴露已成定局,追究过程看似徒劳,可这是被别人查出来的,还是被自己人暴露的,这差别还是很大的。
    如果大军之中有内鬼、细作,且还未被查出来,那对大军而言将是极大的危险。
    言夙的想法,沈飞玹显然也清楚,只是确实还没这方面的具体消息。
    而周国和晋国那边收到这消息,怕也是这几日的事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哎,崽啊,你们要抗住啊。
    第158章
    冬日行军,即便有言夙的煤炭支援,其实也并不能让大军多舒坦毕竟煤炭取暖,需要烧起来。而如果行进,那冷风更甚,哪怕随身拖着煤炉子也没有用。
    何况他们大军行进,哪里有随身带炉子的?
    但即便如此,煤炭的存在还是让他们吃喝、夜晚休息更加舒适,对于这一点,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虽然辛苦这一个冬天,但说不定下一个冬天,他们就能回家过年了呢?
    如果他们能够在新年来临前,拿下建安的话。
    这样即便还没完全占领齐国,但拿下建安的功绩,还是能叫他们的脚步缓一缓。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拿下襄州还挺容易的。
    襄州是建安的大门,宣恒帝不可不重视,小果等人也做好了长久对战的打算,甚至已经进行了针对部署当然,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变动。
    但大方向已经确定下来。
    可哪知道,襄州城中竟然有隐姓埋名的前朝老将,而且正是小果的外家。
    得到消息的时候,小果自己都懵了,一时不敢相信。的
    想当初他父皇将皇位交托给还年幼的他,不说是头脑一热、对几个年岁较长的儿子失望至极,但也差不多了。
    他的父皇当年对他也没多喜欢,别看他当时年岁不大,但这些事儿还是记得的。所以之所以选他,只怕还是因为他不那么让他嫌恶。
    所以要说他父皇给他留什么后手,那是不可能的。
    否则他也不可能那般仓促的被带出皇宫,还流落在外,艰苦好几年,直到霍悬爷孙找来。
    其实当初与老宦官一起生活,哪怕对方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他讲述他的尊贵与正统,但其实小果还真的没有强烈的当皇帝的想法。
    甚至和霍悬逃出生天后,但凡他那三个哥哥有一个将天下百姓当人看,励精图治,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小果最终见了那个自称是他舅舅的人,都是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人了,可别因为他年纪不大,就小看了他的胆气。
    而后听了一堆舅舅自证身份的旧事,小果也没被他牵着鼻子走,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安抚舅舅。
    等人一走,他叫来其他几个崽子,毫无保留的将事情说清楚。
    他外家是谁,他自然知道,可当年深居宫中见的少不说,他年纪也小,还经过这么多年,物是人非,他真的不太能认出来。
    看着是有几分眼熟,可天下面容相似的人也并非是没有。何况,即便他真的是我舅舅,也不能保证他就是来帮助我们的。小果看小伙伴们不出声,自己先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是他冷心冷情,而是当下这个情况,他不能有任何意气用事的行为特别说是他舅舅,但是这么多年没接触,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心性。
    若是小伙伴们说起这个计划,那他是相信他们不会害自己的。
    所以,除了可能有的血缘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亲疏远近之中的那个远。
    其他几人见他这样说,也点头表示同意,但却也不赞同回绝对方这个计划,不如将计就计。
    他们商量一晚,关于是真的、是陷阱,有了各种不同的应对。
    他们觉得即便是真的能够里应外合,拿下襄州也不容易,毕竟宣恒帝不可不能重视自家大门的防守。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个计划还真的就成功了,比他们意料的都轻易的成功了。
    那点小阻碍对已经几番征战的众人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接手襄州以后,他们都还有些迷茫,小果甚至一时根本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家舅舅一家。
    按理说他们一家是拿下襄州的大功臣,理当重赏小果自然也是这么做了,但与他们一家的相处却是没有那么快能够亲近起来。
    ~
    宣恒帝接到消息说襄州被破时,端着手中的酒盏,含着刚吃到嘴里的美食,都呆愣了一下。
    内堂之中所有宫女内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匍匐在地,等待皇帝的盛怒。
    虽然皇帝没有立即出声,他们也不敢动弹,大气不敢喘,一时让内堂之中落针可闻。
    混账东西!宣恒帝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也不是出现幻听,顿时怒不可遏,将手中的酒杯砸出去,也不管精致的酒杯造就是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也不管砸出去会叫哪个倒霉蛋头破血流。
    他尤觉不够解气,觉得眼前的桌子与膳食都碍眼,一手将之掀翻,还狠狠喘着粗气,焦躁的走来走去。
    他口中咒骂那领军之将是个废物,枉费他的信任,又问那个废物点心现在在什么地方。
    没有军报递上来,竟也不自行来领罚,难道以为自己能够躲过去吗?他连他的九族都不会放过,没用的东西。
    宣恒帝气的眼前一黑,还要问什么,一时却只觉得喉间堵得慌,心口也压着重石一般,然后头重脚轻地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恨不得将头都插到地下的一众人,听到这声响,这才反应过来,悄悄抬眼一看,顿时惊惶起来,一些人上前扶皇帝,一些人嚷嚷着喊太医。
    等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尽数把过脉之后,一个个却都是除了头疼还是头疼,一点头绪都没有。
    按理说,皇上是气急攻心。然而皇上的脉搏却还强健,此刻却偏又昏迷不醒。
    气急攻心伤了身子,他们除了要给皇帝理气调理,疏肝解郁,自然也要给皇上补补身子。
    可这脉象,再给皇帝下补药,就不怕补过头了?
    一群太医嘀嘀咕咕许久,最终自然只能是太医院院正出来顶缸,给皇帝用上些调理的药。
    期盼着皇帝能够醒过来吧。
    其实这种时候,皇帝的脉象没有什么异常,就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但只是不论是太医院的人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人敢往其他的方面去想。
    直到势如破竹的叛军,已经长驱直入,已近建安。
    大臣们已经无法镇定,强迫太医院的人赶紧让皇上醒过来,如若不然,一个不能治病的太医,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宣恒帝的大臣,行事自然是与宣恒帝的喜好相近,所谓上行下效。
    太医院最终没了办法,狠狠心用了一剂较为刺激的虎狼之药将皇帝唤醒。
    宣恒帝一口淤血吐出,人倒是悠悠转醒睁了眼,但意识一时还云山雾里,不知今夕何夕。
    结果就听到了大臣禀报,叛军兵临城下,且所谓叛军,乃是十三皇子率领。
    如今外头都在传言,十三皇子乃是天明正统,如今是在清奸佞,除窃国贼,解救黎民百姓。
    当然,后面这些传言,他们就不敢细说了。但宣恒帝又不是傻子,哪会想不到?
    顿时又是心口一阵剧烈起伏,一副就要气撅过去的样子,一干大臣的心就更是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皇帝可不能晕啊,这建安是守是弃的,总是要皇帝开口的。
    哪怕他们都想跑,甚至想了各种胁迫皇帝做决定的办法,但这个决定,总归是要从皇帝的口中吐出来的。
    宣恒帝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顿时又是怒急攻心,一下又吐出一口血来,这回可是生生气吐出的鲜血。
    太医可不敢再说什么吐出淤血是好事儿了,连忙上前急救。
    可这个时候说再多叫皇帝放宽心的话都是徒然,反倒是叫皇帝更加气的不行。
    大臣们再是不甘,也只能出去部署即便他们要跑,也要留下一些人来殿后,否则被人燎着尾巴,怎么跑?
    是夜,皇上最得宠的贵妃带着汤药前来侍疾。
    别看这位贵妃膝下无子,却比旁的有子有女的妃嫔都要的得宠些。是以,也没人敢拦着她。
    汤药是太医院准备的,虽在那边已经检查过,但到了御前,按照惯例还是要检验的。毕竟事关皇帝入口的东西,自然是检查的再仔细也不为过。
    贵妃坐在床榻侧,沉默地看着皇帝苍白的脸色,等内侍检测完了汤药,这才一口一口给皇帝喂下去。
    太医院的那虎狼之药还尤有余威,再加上这药和休息的这段时间,皇帝不多会儿,慢慢醒转过来。
    内侍连忙服侍,询问皇上是否要吃些什么。
    皇帝看着眼前面容平静地的贵妃,颇觉得奇怪与一丝不悦,他都这般了,贵妃竟不是满面担心、满面愁容?
    但他确实是疲累又饥饿,叫人下去准备了。
    贵妃示意宫殿之中的宫女内侍都出去守着。
    平日里贵妃与皇帝独处的时间也颇多,贵妃又得宠,内侍们便也不会想那么多。
    臣妾,有话与皇上说。贵妃声音轻轻缓缓,语调酥柔,平日里听着她的嗓音,宣恒帝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可此刻,竟听出几分寒凉与幽幽的,不似人间声响的味道。
    宣恒帝没出声,他现在虽是清醒,却没多少力气。
    而且看贵妃的神色与语气,应当不会是跟他说什么的大军征战的事情,而且后宫也不得干政。
    所以应该不是什么让他生气的坏消息。
    虽说现在即便是有好消息也未必会让他多高兴。
    却听贵妃语调一如往常,说出的话却是惊天之雷:其实,除了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和被皇上不喜而早早就藩偏远之地的大皇子之外,后头的皇子公主,都不是皇上的血脉呢。
    至于是哪里来的野种,皇上就要问问那些生了龙裔的娘娘们了,反正我是不知的。
    我只知,皇上龙精虎猛、血气方刚不假,却是绝了嗣的。
    宣恒帝自然不肯相信这种事情,他的身体多好啊,不说夜御七女他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只是他爱惜身体但至少在后宫嫔妃承宠方面他从未感觉过力不从心。
    他本该愤怒贵妃的胡言乱语,可是听着她虽语调平静但细品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意思的话,他不由的深思起来。
    贵妃到底知道了什么?
    她的幸灾乐祸到底是基于那些嫔妃将要因此获罪,还是基于,他被带了绿帽子?
    不对,宣恒帝猛然想到,这是他最为宠幸的贵妃啊,为什么此刻这么陌生?
    即便贵妃不论语调还是面上都没什么异常,可他就是感受到她的周身有一股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愤恨。
    你到底是谁?宣恒帝此时此刻自然是不会再惦念此前的情谊,这个女人明显就是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贵妃:好惨一男的,我只是要你命,她们却给你一片又一片青青草原呢,哈哈哈啊哈哈哈~~
    宣恒帝:特么的你家的日常是死皇帝?别说山上的笋,皇帝都特么的叫你日常死绝了!!!
    第159章
    相较于宣恒帝的怒火冲天,贵妃娘娘依旧如往昔一般风姿绰约,她轻轻捋了捋鬓发,桃红粉嫩的唇瓣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形。
    唇珠饱满而莹润,往日里让宣恒帝看着就欢喜的双唇,此刻却吐露要扼住他咽喉的语句。
    我能是谁呢?我是你的贵妃啊。
    我都忘了我是谁了,不过都不重要。反正当初我活了下来,现在有了取你性命的机会。她涂着丹蔲,保养得宜的手指,看似要落在宣恒帝的唇上。
    然而,她忽然顿住了手,一副嫌恶的样子。
    每一次的恩宠,能让我忍耐下去的,就是看着你欢天喜地的吃下毒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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