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救他人,言夙便也只能在附近找一处能暂时安置他们的地方。
    也幸好这个时代,山林覆盖面积是很大,水势虽大但屹立不倒的树木也是不少。
    树木较高但枝丫较为瘦弱的,言夙就将人放在枝丫上骑坐着。嘱咐一句抱紧了,就再次冲到旁人面前。
    若是遇上较为粗壮茂盛的树木,那它可就要多承受一些的,身上不说骑满了人,但是周围的几个定然都是在它身上的。
    若是遇上时间不凑巧的,凭言夙的速度也只得将人往枝丫上一挂。
    想当初被挂的人,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同挂不同命。
    言夙奔走,也记不清自己挂了多少人,只将最后一个揪着一把柳条才为被冲走的半大少年救到附近的树上,这才有时间思考旁的。
    他能感知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了裹挟在河水里的人,但是这河水却是不能任由它这般逞凶下去。
    只是堵不如疏的道理他懂,可又有哪里是能够让他放心的引水的地方吗?
    纵然他感知的范围好几处方向都是无人,可难保再往远处有没有人,他不能解决此处,就不管他处。
    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叫他多想,以这河水的速度,怕是不出片刻,就能涌入下坝村的位置,连那半山腰的山洞都能淹没。
    他只能选择一处自己之前打猎时走过的地方,那有一处山坳,他只要打通一处小山坡,那就是一处天然的河道。
    但再往下走有没有人居住,会不会造成他人的无妄之灾,言夙并不能保证,他怕是只能一路跟随下去,调整河道,直到为这些汹涌的河水找到归处。
    心念电转,已经没有他法,言夙只能抛却杂念,在那些被救之人的遥望中,衣袂翻飞之间消失踪影。
    好些人端的是以为自己头晕眼花看错了,然而言夙却还是得来将他们救下的。
    毕竟骑在树上的还有自己下去的法子,那些被挂着的,怎么下去?还得时刻担忧着自己的衣服会不会破裂,树枝会不会不堪重负的断掉。
    费劲的用极其别扭的姿势抓着身旁、身后的树枝,这才能给自己寥寥安全感。
    言夙很快出现在山坡处,离着那奔流的河水大概十多米的距离,想要它们按他的路线走,不但要平了这处山坡,还得河水改道。
    好在,言夙还有空间,手中光芒到处,心中一动,山坡消失又出现,已经沿着他开的口中,向外延伸出河岸,只是还不够。
    两道河岸就是二三十米,还不是一丁点的高度,言夙只得就地取材,连那山坳都深挖下去。
    好在这些土一是被他整块挖掘,二是可以已他力量夯实,到不用担心很快被河水冲散。
    河流改道,言夙却是不能立即跟着它走,毕竟不少河水是完全冲出河道的,他还得看上一看。
    他其实不可能将所有河水都引走,他也只要求河水降下些许,不要再将人冲走。
    果然还有几处需要堵住,幸好他空间里还装了不少土,一一堵好后,言夙即刻去追那水流。
    心头却不由重重一叹,这下坝村他是住不下去了。
    即便是没人看到他移山倒海将这河水改道,可之间救人,言夙却是露了不少令人惊异的本事。
    倒不是怕被人当做妖异除了。可是他不能不担心被崽发现呀!
    心思按下,言夙追着河流走,果然遇上几处堵塞的地方,若是不管,伤人倒是未必,但这引流也就没有了效果。
    他只能一边走,一边在河水来前开道。
    好在大雨能掩盖不少声响,即便是山中住了人,言夙倒也不担心。
    ~
    下坝村的青壮很是生气言夙的做法,那都是他们积攒了一生的家当,可是当看到言夙的速度,他们耸然一惊后,就连连逃命起来。
    言夙这是会武,怕还是武林中排得上号的高手他们虽是寻常百姓,惯来不敢惹官府也不敢惹武林中人,可也是听闻过不少故事的。
    哪还能没听过几句踏雪无痕、蜻蜓点水、轻功水上漂?
    有这样本事的人,比他们察觉更远处的动静,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们连忙就跑,只是到底不太舍得身上的东西,一时没有扔掉。那两个被扔掉的心里不是不心疼,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等看到其他同伴因为重担而速度上不来的时候,他们心头也生起几分焦躁。
    便也想劝说他们。
    那些人也不拖累同伴,但还是不舍这些家当,也只好叫他们先跑。
    但人再快又哪里能快的过水?
    洪水汹涌而来,现在一直不再涨的河水,一浪过后到了大腿,一浪过后又到了腰腹,顿时叫他们即便扔了重担,也再也无法跑动。
    只能舍弃所有,在水中向着能活命的方向游动。
    然而又是一浪过来,水一下就到了胸下。
    若是寻常这般深的水对他们这种从小在大河边上长大的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是这洪水的激流不说多大的劲儿,就说这洪水之中都有些什么?
    磕磕碰碰、迷迷眼睛,很快就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叫他们无法招架。岔了气,错了方向,稍乱了分寸,就再也找不回那份镇定。
    但让他们意外又庆幸的是,言夙又回来救他们了。
    被救的时候自然察觉不到,因为言夙的速度是在是快,但被挂到树上后,他们到是能够借着言夙救人时的停顿,看清他的身影。
    他们倒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又怕惊了言夙,若是耽误他救人呢?河流里卷着都是他们的同村,即便往日里也会发生口角,可这个时候他们却是希望他们都得救。
    倒是想要跟言夙说谢谢,可是来不及开口,视野里已经没了言夙的踪迹。
    直到看到水位下降,他们因为泡水、淋雨,其实已经不少人有些迷迷糊糊了。
    言夙再次出现,将他们从树上解救下来。
    但凡还保留神智的人都察觉到,从树上到没有洪水的落脚地,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虽说还淋雨,他们却已经能够互相扶持着,到半山腰的山洞里。
    他们已然离的不远,甚至能够看到山洞口露出来的暖暖的光芒。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身旁是否有不认识的人,也直到被等在山洞里格外焦急却又拿不准注意的众人发现后,才想起来,救他们的言夙,又去哪里了?
    言夙自然是再去引导河流了。
    那山坳挺深,却不长,言夙只能先引了一段河水,再跑回去将那些挂着的人都送到山洞去。
    毕竟都是肉体凡胎,那般淋雨淋久了,可能还得没。
    他可不想白费力气救这一通。
    言夙一点停歇都没有,也是第一次有这般的紧迫感,哪怕当初在各国皇宫里游走呢,都是闲庭信步,舒适自在不过。
    ~
    一村的人,还加上一些隔壁村甚至陌生人,拥挤在一个不算大的山洞里,说是人叠着人也不为过。
    都是当家长的抱着孩子们。好些半大的孩子时隔多年再次体会赖在家长身上,还有些不自在。
    可是没办法,他们不得不尽力除了大小解之外就不要出去。出去一趟实在是太难了,翻越千山万水一般的难。
    谁都知道这样挨挤着虽然能相互温暖,但不是个事儿,可现在那还有人有力气?
    即便是要青壮们再去凿出一个山洞来,也得有力气不是?
    但现在他们只能歇着,好些人还受了寒,打起了喷嚏。
    荭婶子一家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时而担忧地看一眼山洞口。他们已经听人说了言夙的本事,可是这么有本事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看着被哄睡却睡的一点也不安稳的言茉茉,荭婶子不免有几分心疼。
    以及几分自责,言夙为了他们做了那么多,可她们却连他的孩子都照顾的不那么好。
    虽说也是有言茉茉这个孩子本身的原因,但这个时候她们哪能思索这些。
    入了夜,雨势竟然令人欣喜的变小了。
    一直关注着外头情形的村长,顿时露出几分喜色,叫起了青壮们。
    现下雨势小了,但洪水还未退却,且也不知道明日雨势如何,大家说不得还得在山上等等。
    所以,大家拿上家伙事儿,赶紧在凿出山洞来。即便是睡觉能挤在一起,可是做饭怎么办?
    现在在外搭着的树棚子,可经不起风雨。
    此前为了烧点姜水给大家发发汗,那一顿烟熏火燎地还几次被滴落的雨水灭了火也是火势渐大之后才不必担心灭火,却又要担心棚子被燎、被风掀飞。
    而且,也只有他们能够烧火做饭后,才能有了足够的力气,去寻他们的恩人。
    他们虽是谁也没有开口,却都明白对方的忧心忡忡。
    言夙那样有本事的人,却是到了现在都没有回来就算暴露本事,不愿再呆在他们村中,可他不可能不要女儿的。言夙对言茉茉多么宠爱,他们都一直看着的。
    所以,言夙说不得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
    即便是言夙不曾救他们性命,作为一个村子住了这些日子又相处的不错的人,他们都不该放弃他。
    何况是救命恩人,他们怎能忘恩负义?
    村长组织了人挖山洞,这个山洞之中终于空出了一点地方,村长媳妇和荭婶子等妇人连忙组织起人手,开始做吃食。
    这个时候,干啥都需要吃饱了,有把子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下坝村村民:只有吃饱喝足了,才能不生病。哪怕生病了,吃饱喝足了也有力气对抗病魔!我们,坚决,不要,得疫病!
    同心抗疫,众志成城
    言夙:其实我只是跑的远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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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章
    雨势大大小小的变化着,却一直没有彻底停歇的时候,但是好在河水因为言夙的费力改道,下坝村这一片地已经没有了洪水肆虐但因为雨势,一些积水还是有的。
    但至少他们巡视过那由言夙堆造出来的河岸之后,觉得完全可以回到村中生活,只需要警醒一些,青壮分队日夜巡逻就好。
    这总比窝在山洞之中让人舒服一些、温暖一些。
    到底天气变化巨大,已经好些平日里身子骨就没那么硬朗的人或轻或重的病了。
    虽说他们此番也是损失不小,但病了却不能不重视,毕竟不论是官府还是他们家中老人都说了,但凡大灾之后,常有大疫。
    若是大家不得不逃难去,那时候自是什么都顾不上,但此刻他们的情况到底还算过的去,自然也就要考虑到这些。
    总不能好不容易躲过了汹涌的洪水,此刻却丢了性命吧?那他们该是多么的不甘?
    但是这进城请大夫、抓药之类的事情,咱们也得组织一部分青壮去。村长叫着族老并一些村民们商议。
    不是他们要将人心想的险恶,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这村意外的受灾情况不算重,可旁人呢?可要知道,若是活不下去了,谁还会在乎礼义廉耻?
    至于官府的救济,他们自然也是在等,可生病的人却等不及了。
    将前后事宜说出个章程后,大家提着的心也稍松懈了些,不由又说道那河岸的事儿。
    就咱们巡视看到的地方,不只是往上游那处,还有下游那处小土坡,往日咱们还成在那头挖过野菜,放过牛。
    然而此刻那处土坡却已经没了踪迹或者说并不是不见了,而是变换了位置,稳稳当当的堵截着河水,将它拦入了那山坳河道里。
    要说为什么他们能够在千万个小土坡之中将并非独一无二的它认出来?那自然是它虽是换了位置,可上头的几株树木却是完全没变,他们可认识呢。
    大约是哪位神佛不忍咱们受苦受难吧。一位族老感叹道。
    也只有神佛才有这移山填海、通天彻地的能耐了。
    他们心中敬意满满,却也不敢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置喙记住神佛的恩情自然是真的,即便是不知神名,他们也自发在家中供奉了牌位。只是如今没有香火,只有各种贡品聊表心意。
    外头的雨势大了些,在座的就都想等雨势小一些再回家去,总归这种天气也没有旁的事情。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忍不住关心起他们另外一位恩人。到如今也不知算是出没出现的言夙。
    恩公既是武艺高绝,那就势必是武林中人。
    但武林中人多恩怨,说不得恩公是怕仇人寻来,或是会连累咱们。
    对,大概就是如此,恩公才会连接走闺女都只留下纸条,不曾露面。一个老者听到村中那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童生这般说,顿时一拍大腿。
    觉得这种可能十分的大。
    至于他们的恩公可能是坏人?呵,不提他们的性命就是恩公不求回报救回来的,就说此前的相处,即便是不能看透一个人的人心,至少也能看出言夙为人处事很是正派的。
    所以,定然是恩公为他们考虑至此。
    不论咱们这推测对与不对,你们各自回家后,约束家人。对恩公之恩情,咱们铭记于心,但有关恩人一切情况,咱们日后都不得再提。村长拍板定案,族老们也是连连称是。
    好几个青壮还说等洪水过去,定然要给恩人也多多供香火他们是被言夙救下性命的那些人,已在家中给救命恩人立了长生牌位。
    ~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一牌两立的言夙,此刻正抱着小丫头坐在隔壁县城的一家客栈之中。
    他们已然在这住了两日,对这里的大厨手艺有所了解,桌上的菜色都是合乎两人口味的。
    之所以在这里,一自然是因为言夙一如既往的只会烧厨房,不会烧菜,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二自然是因为他在这里等着官府的赈灾应对。
    这样的距离对他而言,不妨碍他带崽,也不妨碍他关注灾民,很是两全其美。
    官府的反应还是很快的,虽是不能避免受灾地区的百姓的苦难与伤悲,但及时的救援还是能保下更多人的性命。
    那些失踪在洪水之中的人,也并非就此放弃,有官府的人寻他们,他们的家中、村中也有组织人手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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