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钱这东西就是万人爱,谁有钱谁是爹。
    茶是上等的雀舌儿,点心是玉斋堂的每日限供的八样红,曲儿是两个小姐姐一琴一瑟的合鸣。
    喝着茶,吃着点心,听着完全听不懂的曲子,秦游感慨万千。
    这才是世子应该过的日子,不说茶好不好喝,点心好不好吃,曲子好不好听,就说这逼格,那是蹭蹭往上涨,看看自己,天天和一群缺胳膊少腿的老卒们捅咕那点破盐,傻的一逼,相比起来的话,人家斐云荣才更像是个世子。
    茶要喝上等的,点心要老字号玉斋堂,还得是让人家现做,就是找小姐姐也一找找俩,也不用陪喝坐大腿,往旁边一杵捅咕乐器就行,花这钱就是为了听个响儿。
    见到秦游郁闷的模样,斐云荣笑道:“秦兄可是不喜这烟花之地,若是不喜,我们离开便是。”
    斐云荣知道秦游不愿意暴露身份,称呼自然也就从殿下变成了秦兄。
    “没有,挺有意思的。”秦游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心里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来到这夏朝也快两个月了,在越王府这两个月,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瞎忙活,想的最多的就是多弄点钱好满哪浪。
    可跟着斐云荣今夜腐朽了一把后,觉得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哪怕是赚再多的钱,无非也就过这样的日子,难道自己以后真的就这么当个逍遥世子混吃等死下去?
    秦游抬起头,望着胡吃海喝的凤七突然问道:“七仔,你这辈子有梦想吗?”
    “梦想?”
    “是的,就是目标,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一旁喝茶的斐云荣面如常色,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目标,有啊。”凤七擦了擦嘴,嘿嘿一乐:“给您当护卫。”
    “我说以后。”
    “以后也给您当护卫。”
    秦游一脸无奈:“你就没有想做的事吗,特别想,做梦都想,一辈子都想!”
    “自然是有的。”
    “什么事?”
    “护您周全,护一辈子。”
    秦游冲着外面的候着的小姐姐喊道:“拿点酒进来吧。”
    秦游就知道,自己问凤七完全就是白问,这家伙已经把护卫这个狗腿子职业当成终身制了,人家终身制无非就是干到退休,这家伙是准备干到老死那天。
    斐云荣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问道:“那秦兄呢,秦兄有何雄心壮志?”
    秦游认真思索了片刻,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可以为之奋斗的事情。
    人活着,无非就是活两件事,一个是身份地位,一个是钱财。
    身份地位他有了,越王府的三世子,虽然不能继承便宜老爹的王爷爵位,可将来有了封地后就是郡王了,整个国朝也就俩郡王,除了皇帝和便宜老爹外,其他人都管不着他,剩下一个郡王还是便宜二哥,这家伙都失踪十几年了,八成是在某个荒郊野岭坟头长草八丈高了。
    至于钱财,秦游不是自夸,好歹也是穿越者,随便捣鼓点什么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无非就是花点心思罢了。
    越是想下去,秦游越是觉得人生毫无乐趣,侧目看了眼斐云荣,耸了耸肩:“没有任何目标和梦想。”
    “秦兄莫要说笑,兄之大才小弟岂能不知。”斐云荣轻笑了一声:“若秦兄甘愿碌碌一生,又岂会有今日之才华,更不要说秦兄藏拙至今,想来是有大志向的。”
    秦游也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啥也没学无非就是个穿越者罢了。
    上一世的时候,他总是感慨身份和起点限制了个人发展和未来,至少对普通人来讲是这样的。
    以前就是个小人物,他爹告诉过他,要么穿上校服志在四方,离开学校后,可以穿上衣装救死扶伤,也可以穿上军装镇守一方。
    可后来快毕业了时候他才知道,社会哪有那么好混的,以前好多高中的同学都混的不咋地,不少脚踏三轮的,收旧冰箱,还有的穿上了厨装的,满面油光,大部分都是穿上了工装,一天天造的满脸沧桑。
    结果穿越到了夏朝,身份是上来了,天潢贵胄,大夏王朝唯二活着的世子之一,然后呢,还是愁活着,不是没吃喝,而是愁活的没意义。
    接连叹了几口气,酒上来了,美人醉,大夏京都的特产,名字虽然俗气,不过胜在口感雅淡,度数也不高,那些文人墨客对这酒情有独钟。
    凤七给秦游和斐云荣倒了一杯后,秦游一饮而尽,他喝这玩意就和喝加多宝似的,毕竟这玩意还没菠萝啤数高。
    一连喝了三杯,秦游权当是解渴了。
    斐云荣默默观察着秦游,发现这家伙眉宇间带着几丝愁容,嘴角不经意就勾勒出了几丝笑容。
    “秦兄心中可是有烦闷之事,不如与愚弟说说可好。”
    秦游挥了挥手:“没什么烦闷的事,就是思考一些关于哲学的问题。”
    “何为哲学?”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秦游也是无心一说,直接将柏拉图的哲学命题抛出来了。
    斐云荣哭笑不得,刚要说秦游说的是玩笑话,可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面带思索之色。
    一旁的凤七笑嘻嘻的说道:“这有什么可想的,小的就知道,我叫凤七,从涠洲来,您去哪我去哪。”
    秦游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不是哲学家。”
    “小的是护卫,护您周全就行,翻不着想那么多。”
    “秦兄这话看似浅显,可细想一番,又似是另有深意…”斐云荣自嘲一笑:“恕愚弟无法领悟其中深意。”
    “我也领悟不了,就是胡说八道,别往心里去。”
    秦游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喝彩之声。
    凤七最是喜欢凑热闹,连忙冲着鼓捣琴瑟的两位小姐姐问道:“下面打起来了?”
    鼓捣琴的小姐姐微微欠身:“回这位爷的话,应是有人破了题吧。”
    “什么题?”
    “就是京中皆知的七问啊,您一定是刚来京中不久。”
    鼓捣瑟的小姐姐接口道:“前几日越王府的三世子用了一些怪题和诗词,在国子监难住了所有学子,便是朝堂的贵人们也不得其解,这事早就传遍京中了,不少老爷都下了赏轰,谁要是破了题就能得了这些赏红,这都过了二十几日,无人能解。”
    另一个小姐姐又补充了一句:“在国子监时,越王府的三世子殿下说那些怪题,皆出自一位叫做凤七的护卫之口。”
    说到这里,小姐姐一脸的崇拜:“也不知这位凤七爷生的是何等模样,有如此才华居然难住了京中所有的文人,想来一定是伟岸至极才高八斗英俊不凡。”
    凤七一脸懵逼,斐云荣则是望着秦游,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样。
    “赏轰有多少钱?”秦游吞咽了一口口水,满脸都是贪婪之色。
    此时的秦游突然觉得人生又有了巨大的动力,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捡钱更快乐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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