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议政殿的朝会就这么有头没尾的结束了,一干大臣离开时满面的困惑,不过除了困惑,更多的是震撼。
    寒山书院,居然将今年科考的前五名包了,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太子秦玄那是个什么德行,居然也能考了三甲头名,八股大家都看过了,的确是挑不出任何错处,这样的文章也只能屈居第五,可想而知寒山书院其他考生的文章如何了。
    相比较与这些大臣,此时议政殿中的秦老大更关注另外一件事。
    乔冉已经被白千带进来了,和几个大臣站在一起。
    也直到这时,其他人才知道解元居然是骑司首领乔冉。
    秦老大目光如炬,盯着乔冉问道:“策问第二题,可是你答的?”
    乔冉应了声是。
    其实这问的就是废话,卷子是人家考的,题肯定也是人家答的。
    秦老大满面怒火:“乔冉,告诉朕,为何这答案,朕在三分卷面上也看到了?”
    乔冉微微一愣。
    他也没想到李、杜、贺三人也是这么答的。
    “此等要事,为何不私下禀明!”秦老大一把扫落了面前的茶杯,豁然而起:“若是传了出去,你乔冉百死莫赎!”
    乔冉依旧是那副不亢不卑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惧色。
    可以这么说,他从小就是被秦老大吓大的,几乎可以说是免疫了。
    秦老大眼底满是莫名:“此事,你还与谁说过?”
    乔冉沉声道:“陛下,此策非是微臣所想。”
    秦老大微微一愣:“这是何意,总不能是书院那些大儒…”
    说到这里,秦老大猛然转过头,看向了满脸如丧考妣的秦游:“难道是你!”
    秦游耷拉着脑袋,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怪不得!”
    秦老大原本以为这是乔冉想出来的,然后“泄露”给了李太白三人。
    上官鄂皱着眉头问道:“陛下,这策问究竟写了什么?”
    “灭国之策!”秦老大面色不断变换,又深吸了一口气:“鼎定天下之策!”
    几个大臣心头一震,齐齐看向了案几上的答卷。
    秦老大足足凝望了秦游半晌,这才挥手让几个大臣拿了考卷观看。
    几个大臣先是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当看明白了个大概后,各个倒吸凉气,随即眯起眼睛认真看了起来,不放过任何一段话一个字。
    只有安之峰不断摇头苦笑。
    当时将这四份试卷点到榜上点了上佳二字时,他其实也是一时冲动,只能说是鬼使神差,因为上面写的那些内容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让他又惊又俱,那么片刻的功夫,千般想法浮上心头,先是觉得可以放出消息震慑斐国,可后来又觉得,这当真是可行的,越是往后想,越觉得若是当真举国南侵,只要不出意外,这天下都将成为夏国的国土,就连前朝都有所不及。
    如同当时的安之峰一般,几个老臣越看越是心惊,背脊上渗出了丝丝的冷汗。
    这策问的答案,那字里行间,仿佛会蛊惑人心一般,每个字,每段话,都仿佛为观看之人描绘了一个蓝图,一个宏伟的,大家不敢想象的,如梦似幻的蓝图。
    举国南攻,占斐吞凉,定鼎天下!
    秦老大突然唤了一声:“白千!”
    “老奴在。”
    “赐座!”
    白千连忙叫来了几个小太监,让他们去偏殿搬几个绣墩,可谁知秦老大却一字一顿的说道:“为越王府,三世子,秦游,赐座!”
    白千微微一愣,随即说了声是后亲自跑去了偏殿。
    要知道议政殿是君臣朝议的地方,即便是秦老大要和谁奏对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去敬仪殿这种偏殿。
    而此时非但是在议政殿中,秦老大却只给秦游一人赐座,这就有些莫名了。
    可几位重臣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之色,只是双眼望着策问答案,一遍又一遍的看着。
    白千很快就将绣墩搬了过来。
    “越王府,三世子,秦游!”秦老大指了指秀墩:“坐。”
    说完后,秦老大突然将玉冠摘下,放在了案几上,随即居然正了正衣冠,端坐在御座,无比的正式。
    上官鄂放下试卷,朝着秦游微微一拜,然后站在了秦老大的身侧。
    恭文华与安之峰也是如此,二人居然都冲着秦游微微一拜,分站两旁。
    而乔冉则是大步走出,站在了议政殿门口,守在了那里。
    秦游心里直哆嗦,根本不明白刚刚那几个尚书的拜礼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秦老大为什么这么严肃。
    秦老大再次出声:“白千,奉茶。”
    秦游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绣墩上。
    “秦卿家,这吞斐之策,可是卿家所想?”
    秦游眼皮子都开始跳了。
    这卿家怎么还都整出来了呢?
    见到君臣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秦游只得点了点头:“是侄儿想出来的。”
    “善,此策,胜过十万虎贲。”
    秦游心头一震。
    秦老大不会真的想这么干吧,真要是这样的话,这中州…将会再次大乱刀兵四起!
    秦老大看向恭文华,微微颔首。
    恭文华侧移一步,目不斜视盯着秦游:“敢问世子殿下,举国南侵,凉戎攻我大夏,便如入无人之境,到时候首尾难顾该如何是好?”
    秦游反问道:“主战场是在涠江,而不是边关,别说边关距离涠江了,就是边关距离京城之间都有多少城池,那些凉戎会好心的驰援斐国,而不是消化那些占领的城池?”
    “不错!”上官鄂开口说道:“凉戎人口不足五十万之数,只会慢慢蚕食各州府重城要阵,若老夫是那拓跋乐,岂会放弃城池驰援斐国。”
    恭文华微微摇了摇头:“即便吞了斐,我大夏已是元气大伤,凉戎却兵强马壮,又如何从凉戎手中夺回我大夏的江山?”
    “凉戎是游牧民族,他们没有攻城的经验,也没有守城的经验,更没有水战的经验,如果他们前往涠江,那就是自寻死路。”秦游组织了组织语言,继续说道:“占了斐国后,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只要将涠江附近的树木一把火烧光,他们连造船渡江的木材都没有,涠江前线加固防线,后方消化斐国的地盘。”
    恭文华面露沉思之色:“不错,若是没有战船,无法渡江,更无法攻城略地,坚守城池以逸待劳,此为上策。”
    “龚大人,关内不像是草原那样一马平川,凉戎最善骑兵冲锋作战,占领了城池,在关中作战,其实他们已经是将优势变成了劣势,打仗是要打钱的,打经济的,他们光占了空城有什么用,生活习性变了,熟知的一切都变了,民生都不知道该怎么恢复,让一群游牧民族去种地,他们会吗,那时候他们所有的优势全都变成了劣势,所以我才说吞了斐国后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恭文华沉默了半晌,再次朝着秦游微微一拜:“龚文华受教。”
    说完后,恭文华退到了一旁,上官鄂迈步而出,凝望着秦游开了口。
    “敢问世子殿下,举国攻斐,如何保证天下臣民顺从?”
    秦游耸了耸肩:“不是举国攻斐,是活命的法子,刀都架脖子上了,只有两条路,要么占了斐,全天下都是咱们大夏的,要么被凉戎和斐国前后夹攻弄死。”
    “活命的法子…”上官鄂微微点头:“话糙理不糙,上官鄂受教。”
    “吞斐…吞斐…”秦老大呼吸有些粗重,无意识的敲击着案几:“先吞斐,再夺回大夏国土,”
    秦游搓了搓牙花子,有些不明所以。
    这群人到底怎么了,至于吗,怎么和着了魔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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