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就是如此,人们了解的真相,只是当事人想让他们知道的真相罢了。
    段文渊,从来没叛过夏朝,或者是说,从来没有背叛过秦烈。
    中州大乱时,斐国是第一个建朝的国家,而段文渊本就是驻扎在涠江的昌朝水师将领。
    东温南段,说是的就是东海的温雅以及涠江的段文渊,都是水战名将。
    斐国建朝后,极力拉拢段文渊,可段文渊带着亲随渡江投奔秦烈去了。
    二人岁数差不多大,段文渊不属于是秦烈的嫡系,而是秦罡一手提拔起来的。
    事实上,得知秦罡被殇帝害死后,段文渊第一反应就是亲手宰了殇帝。
    可惜,他是将军,不是刺客。
    想要为秦罡报仇,段文渊只能去找秦氏三雄。
    而秦氏三雄中,段文渊最为敬佩的就是秦烈,自此也就跟着秦烈南征北战了几年。
    到了后期,中州大地的形式已经明朗,斐国苟在涠江以南猥琐发育,秦氏三雄攻城略地剑指京城。
    猥琐发育的斐国很奸诈,将涠江那边的船都弄过去了,即便中州大地北侧出现了胜利者,也无船渡江。
    当时还没攻入京城的秦烈就早有预感,哪怕他们哥仨夺了国,斐国日后必然是心腹大患。
    不止是秦烈,秦老大和秦老二,包括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这事太远,眼前连昌京都没夺下来,再说也没什么可谋划的,总不能两线作战吧,硬件是实力根本不允许。
    而秦氏三雄中,最没心没肺没心眼的秦烈,却早已在暗中谋划了。
    秦氏集团军中,各方将领哪个势力的都有,大部分都是降将和投奔而来的,秦烈想要安插几个钉子过去,最好是能到了斐国后受到重用进入涠江水师之中的人。
    挑来选去,有十二个人都合适,其中并不包括段文渊。
    不是说秦烈看不上段文渊,而是舍不得,毕竟这事很冒险,万一露出了马脚,很容易死的特别惨。
    要说两个人发生争执,确有其事,只不过是段文渊自告奋勇要去斐国当细作,秦烈不让。
    也是巧了,当日秦烈和段文渊在大帐中喝酒的时候,老段喝多了,没站稳,眼眶磕桌角上了。
    其实如果救治及时的话,没什么大事,老段也是个猛人,为了去斐国,直接给眼珠子扣下来了,这才有了二人决裂的传言,斐国那边也接纳了段文渊。
    段文渊这一走,二人十几年从未联系过。
    倒是段文渊想要联系秦烈,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非但没有回应,之后几年,秦烈还安排亲信将段文渊的亲族陆陆续续的送到了斐国。
    这种操作很骚,也很冒险。
    而这也是秦烈的人格魅力体现,换了其他人,绝逼会软禁着段文渊的亲族当人质。
    可秦烈并没有这么做,也正是因为没有这么做,本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段文渊,每天做梦都想着回到夏朝和秦烈一起并肩作战。
    古人重信,更重义,军伍中的汉子,便是如此。
    得到了秦烈的信,段文渊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亲随就驾船而至了。
    这就是两个老男人的故事,关于世人以为的背叛,关于十几年不曾联络,却依旧信任对方,依旧信守从未说出口的诺言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身在斐国的段文渊是假叛,可人在边关的屈止戈就是真叛了。
    草丰,夏朝边关之外,虽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可却是四战之处。
    最早的时候,昌朝和凉戎在这边打,后期,凉戎不同的部落在这边打,秦烈坐镇这里的时候,也没事和凉戎在这里约架,不过接连赢了几十次后,凉戎游骑兵也就不来了。
    秦烈花样比较多,一开始说是一千人对一千人,天天下战书,凉戎一来就全军覆没。
    之后秦烈又说以步对骑,凉戎那边又是几千人几千人的死。
    要是光杀人也就算了,秦烈还给战败的凉戎游骑兵扒光了绑在马上满草原溜达,很多时候凉戎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他们天天扰袭边关劫掠,还是秦烈带着汉军骚扰各个部落烧杀抢掠。
    能给流氓打到怀疑究竟谁才是流氓,也只有秦烈一人了。
    所以说草丰这个地方,就是凉戎各部族心中永远的痛,这种痛,没办法愈合,夏朝越王秦烈,只要这个人不死,这个痛就一直存在着。
    草丰,顾名思义,水草丰足,只是距离边关太近,所以凉戎部族不敢过来。
    风吹草地见牛羊,而草丰,是风吹草低见红沙。
    红沙,因血染,秦烈的屠刀,滴落了血水,是凉戎的血水,又染红了草丰的沙地。
    拓跋乐与屈止戈二人漫步在并不是红色的红沙之上。
    拓跋乐身穿长袍,袖长,多红、橙、深蓝三色,绿绸做带,上面挎着腰刀,后面跟着一匹通体黑色的骏马。
    “大王。”屈止戈眉头紧锁:“夏狗将火药箭与真理之炮的打造方式捂的严实,知晓这神兵利器打造方法的,只有皇宫与寒山书院,皇宫有禁卫,寒山书院更是戒备森严,探子已经去了近百人,断断续续也有小半年了,无一人会怕,怕是…”
    “师傅也去了夏京,同样是没有传回消息,也不知他老人家怎样了。”
    拓跋乐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浑不在意的说道:“得了最好,得不到也无所谓。”
    “可巴奴说,那真理之炮极为骇人,千余名游骑兵,还有骁勇善战的刹著人,顷刻间连人带马尸骨无存,夏皇帝要来边关,定是会带着那等神兵利器。”
    “怕什么,草原广阔,那东西厉害是不假,不过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骑兵散开就好,那什么炮射一次是要耗费时间的,骑兵散开,生死看天命,冲过去将夏军的脑袋砍了就好,那炮总不会自己射吧。”
    拓跋乐吐掉了嘴里的青草,继续说道:“骑兵散开冲锋,冲进战阵之中,有咱草原儿郎,有夏人军卒,那炮自然不敢乱射一气。”
    屈止戈也是带兵的将领,一点就透,可还是忧心忡忡的说道:“若是守关而战又该如何,草原勇士本就不善攻城…”
    拓跋乐打断道:“怎地在汉人那里待的久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夏朝皇帝御驾亲征,又怎么会龟缩在城池之中呢,那皇帝好大喜功,一定会杀入草原的,倒是诱敌深入,进了草原深处,将他们引到刹著人驻扎的地盘,打上些时日,刹著那些墙头草不参战也不行。”
    “倒也是。”屈止戈点了点头:“刹著人的投石车犀利异常,有了他们的帮助,未必不能一战。”
    “怎么战不了,战的了,只要杀了那皇帝,夏人就输了,夏人皇帝一死,我再去哄哄刹著人,斐国…”
    提到斐国,拓跋乐骂了声娘:“那该死的狗东西,抢老子的老婆,他娘的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大王是指秦游与飞云公主?”
    拓跋乐直接坐在了地上,薅了把青草,气哼哼的骂道:“飞云公主…飞云公主…狗东西秦游,连老子都不敢说自己配得上,那狗东西竟敢捷足先登,狗东西,狗东西,他娘的狗东西该死!”
    屈止戈满面无奈:“飞云公主也只是飞云公主,斐国岂会因为一个公主而与夏朝议和,只要杀了夏狗皇帝,夏朝必乱,斐国一定会闻风而动。”
    “也是,等夏朝皇帝来了边关,你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宰了他,他一死,大势已定。”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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