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鸣也是有脾气的人,不改了,给秦游等人全轰跑,直接带着“初稿”进宫了。
    结果到了夜里,闻道鸣满面心灰意冷的回到了书院中。
    找到秦游,闻道鸣还未开口,先是长长叹了口气。
    秦游面色一沉:“太子怎么说的?”
    “记便是,事无巨细,统统记下。”
    “怎么可能。”
    闻道鸣摇了摇头:“老夫,将这几日国史记录交于了太子过目,看过之后,太子非但不怒,却还眉飞色舞,更是…”
    “更是什么?”
    “更是说写的太过隐晦,应要记录因晋昌陈后导致他荒废政务。”
    “什么?”秦游面色剧变:“这家伙破罐子破摔了?”
    闻道鸣坐了下去,满面的挫败感。
    老头虽然总是没正事,可毕竟是书院的先生,秦玄在书院待了半年之久,闻道鸣也总是耳提面命的教导着。
    眼看着太子成才了,知书达理谦逊待人,颇有人君之相,几位大儒也是极为欣慰。
    可谁成想,天子御驾亲征,太子监了国,这小子,竟变成了这般模样,这明显就是奔着昏君使劲了,连国史都不在乎,更不在乎风评了。
    秦游面色阴晴不定,二人都不说话。
    最终闻道鸣看了眼秦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头很失落,所以感同身受,他知道秦游对秦玄的付出,也知道秦游的期望。
    便是连自己都如此失落,可想而知秦游要有多么的心灰意冷。
    “那陈灵思!”秦游咬着牙说道:“必须死!”
    闻道鸣微微摇了摇头:“错,终究是出在…出在太子身上。”
    老头的意思很明显,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杀了陈灵思,再出个吴灵思李灵思呢,问题的根本,还是出在太子身上。
    秦游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也想过太子会出幺蛾子,只是没想到,秦老大才走半个月就出问题了,而且还是大问题。
    朝都不上,可以说是骇人听闻了。
    如果秦老大总不上朝倒是无所谓,正是因为秦老大勤勤恳恳无论刮风下雨都坚持上朝,所以臣子和百姓都有着一种“底气”,天子勤恳的底气。
    而秦玄是太子,监国的太子,说不上朝就不上朝了,还有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那么臣子会如何想,百姓会如何想?
    这就和后世哪个有钱人突然生病导致股市震荡很相似,太子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臣子和百姓的心,表面上看似没什么影响,实际上影响深远且巨大。
    本就不被看好,连威信都没树立起来,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即便这事完美解决了,太子的“公信力”也可以说是荡然无存了,未来的路,更是步履艰辛。
    “凤七,将贺老三叫来。”
    秦游喊了一声后,凤七匆匆跑出了竹楼。
    闻道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神色落寞的站起身离开了。
    看的出来,老头也是对秦玄彻底失望了。
    闻道鸣走后,斐云荣从二楼走了下来。
    给秦游倒了杯茶,站在他的身后。
    “自从你夏朝天子御驾亲征离京后,总是觉得你要比以前更加劳心。”斐云荣捏着秦游的双肩,轻声说道:“若是不愿管,便不要去管了。”
    秦游苦笑连连。
    不管?
    他可以不管自己的堂弟,但是不能不管太子。
    因为太子关乎的是一个国朝的命运。
    乱世,未必是因为国朝没有一个明君,可盛世,必须是在明君的带领之下才可开创的。
    贺季真推开了门,来到二人面前。
    秦游开口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杀了鸿胪寺中的陈灵思,不留下任何马脚,不让任何人怀疑到我的身上。”
    “有,可…可陈灵思一旦被刺杀,所有人都会怀疑到恩主的头上,不,应是说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恩主动的手。”
    斐云荣也劝道:“宫中去了许多禁卫,以红衣骑司之名护住了鸿胪寺,太子正是预料到了所以才有此防范。”
    秦游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这事,最是让他满胸腔的怒火。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的确是防备他秦游的。
    上官鄂还说,不要让外朝知道他对秦玄有了意见,可结果呢,结果太子自己倒是先命人将陈灵思给保护起来了。
    贺季真坐在了凳子上,脸上再无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望着秦游,心里有些发疼。
    太子秦玄,不值得恩主如此苦心对待。
    “恩主,此事不可妄为,倘若真的痛下杀手,太子必定…”
    秦游冷笑道:“必定与我心生间隙,对么?”
    贺季真不吱声了。
    他真的想不通,一个人的变换,怎么能如此之快,如此之大?
    虽然嘴上从来没说过,可贺老三对秦玄还是比较看好的,就如同秦游身边的人一样,谦逊有礼,不拿架子,人又聪明听的进去劝,可这怎么就说变就变了呢。
    “先杀了陈灵思,之后的事情再…”
    秦游话还没说完呢,凤七推门而入。
    “三少爷,出事了,鸿胪寺出事了,说是有刺客下毒,那晋昌鬼女人险些丧命,另一个晋昌人误饮了毒茶做了替死鬼。”
    斐云荣眼底略过一丝寒光:“这妖妇,果然手段百出!”
    秦游暗暗骂了声娘。
    贺季真苦笑道:“刺客没抓到,怎么混进鸿胪寺,又是如何下毒的,都不知道,而陈灵思毫发无伤惊吓过度,可是如此。”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凤七微微一愣,紧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你下的毒对不对?”
    贺季真回头看向秦游:“恩主,最近门下在宫中结实了一些禁卫,都是忠肝义胆之辈,您若何时想换护卫便和门下知会一声,门下帮您物色一些正经人。”
    秦游:“…”
    斐云荣来到窗外,喊了一声月芯,正在院子里打瞌睡的大胖丫头跑了进去。
    “去城中打探一番,还有鸿胪寺的护卫如何当值。”
    月芯应了一声就跑走了,秦游看向斐云荣问道:“你要做什么?”
    “此女,留不得了,再耽搁下去,她便会离开鸿胪寺。”
    “离开鸿胪寺,她离开了鸿胪寺还能去哪?”
    “皇宫之内!”
    秦游恍然大悟。
    这陈灵思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可不正是想要“进入”皇宫吗,这京城,哪还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贺季真皱眉问道:“太子,真会如了她的意?”
    秦游没吭声。
    他不知道,但是他怕,怕太子真的会让陈灵思进入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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