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尚延杀得快意,阵斩北戎修者,还捞到一个活口,可都是大功,高声大喊:“孙焕,孙老弟,你还好吗?”用眼神示意常思过去搜刮女子身上的战利品。
    他自己则毫不客气拽了粗壮男子的腰牌,从男子身上搜出两瓶丹药和十余颗白玉币,还有一些零碎,把雪地上那柄狭刀捡起归鞘,挂在自己腰间。
    左剑右刀,斜挎大弓,瞧着都神气。
    “还死不了……咳咳,哎,差点就没命,真他娘的晦气,遇上一对白月峰狗男女。”
    胸口与腹部两处见骨伤口交错的孙姓汉子,脸色苍白,在一名士卒的搀扶,和另一士卒举盾护持下,拱手道:“多谢了,易兄,还有这位小兄弟,恭喜两位斩获有功……”
    准备说几句客气话,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伤得很是不轻。
    他用截脉手段止住伤势恶化,吞服了一颗疗伤丹药,能够这么快走动,也是身体底子不错,能抗得住。
    易尚延见黑娃脸色生硬拱手回礼,又蹲下在女子怀里掏摸搜查战利品,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的满不在乎态度,看得背弓男子大为叹服,黑小子是个老手啊,这般熟练就伸手摸入女人怀里,他小看了黑娃。
    如果是个雏,这当口应该是不知所措才对。
    “行了行了,孙老弟你就别谢来谢去,你身上还有伤,将养着,没事就好,都是应该做的,你赶紧用火瓶,把攻城车给烧了。这女子伤得较重,被我敲晕了,麻烦你派人把活口送去观武殿救治关押,我和黑娃兄弟要去前面,就不多待了。”
    孙焕左手捂着右胸,冲易尚延和收拾了狭刀腰牌战利品起身的黑娃挥手。
    他压制着伤势,不便开口多说话。
    他以伤重之躯,能从灵犀双刀攻击下活命,已是大幸。
    而城头没有在他手中丢失,更是万幸。
    活捉到的活口俘虏,他肯定会妥当安排人送走,连同那具男子尸体,多多少少,也能分润到一点功劳。
    见两人走了,孙焕用手势吩咐手下,让他们赶紧寻摸先前交战紧张时候送来的什么火瓶,看隔壁那台云梯,火焰熊熊冒着浓烟,应该是用火瓶烧的。
    他也不能落于人后,城守住了,必有论功行赏。
    城头死伤惨重,在各自伍长什长的带领下,有士卒用木盾顶在城垛,重新竖起木板,阻挡下方的射箭攻击,有士卒用弓箭集中射杀敢于攀爬攻城车的北戎士卒。
    还有士卒三三两两用盾牌护持,搬运袍泽尸体堆在对面城墙边,战后统一处理,先运送伤重同伴下城头。
    死在城头的北戎士卒,一律摘下腰牌,剥下敌卒身上衣物、武器等战利品,堆放在高处,赤条条的敌卒尸体扔下城,免得占地方碍事,所有的战利品,待得战后再来共同分配。
    见易尚延和常思过经过,忙碌的士卒全部住脚行礼,以此表达敬意和谢意。
    易尚延笑呵呵挥手回应,不厌其烦保持着笑脸。
    常思过冷着脸默不作声,随手拾取城头散落的箭矢,装进箭壶补充用掉的箭支。
    此时没那么多讲究,有箭矢用就行了。
    两人一路前冲,经过三台烧毁的云梯,城头各处都经历了血战,惨状大同小异,见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兄弟们,中间吃紧,咱们冲杀过去,给老卫那没用的家伙解围去。”
    有尉官头盔掉了,挥剑大吼,只在城头留下极少人手,防着北戎人捣鬼。
    易尚延放眼望去,前面城段尽是人头济济,喊杀声、惨叫声,各种声音从最前面传来,非常激烈,分不清到底哪里出了状况,他赶紧飞身跃上城墙垛上,这才看到是五十余丈处,黑压压敌我双方混杀在一起,鲜血飚溅,断肢乱飞的绞肉场争杀场面。
    两台攻城车并在一处,一次可以并排爬上七八人,源源不断有北戎士卒攀爬上城,加入攻杀行列,城头形势岌岌可危。
    守城士卒们也杀红了眼,把三丈宽的城头堵得水泄不通。
    随时有人倒下,却都没有退路,唯有搏杀争取一线生机。
    城下丢失云梯的北戎士卒,在各自头领率领下,往这处城头驰援而来。
    牵一发而动全局,更远处的北戎队伍,开始朝这边集结。
    常思过也跟着跳上城头,眼中的赤色消散,人也恢复正常,脱口叫道:“烧了那两台攻城车,截断敌卒上城通道。”
    易尚延脸色沉重,道:“正有此意。兄弟,咱们往回走,多搞它几个火瓶,走,事不宜迟。”
    说话间,两人跳下城头,逆着人群往西跑。
    武器林立,人潮涌涌,根本提不上速度。
    常思过往内城墙头一指,叫道:“咱们走对面墙垛。”
    “好主意。”
    易尚延纵身从士卒头顶跳起,跃起丈高,轻飘飘落到两尺宽的墙垛上,喊道:“兄弟,得罪啊,有急事。”人已经蹿出去,与常思过一前一后,在城墙上跑得耳畔生风,往回跑了七八十丈,冲云梯起火处守着的伙长大叫:“还有火瓶吗?兄弟还有吗?前头救急。”
    伙长摇头,“只剩一个了。”
    易尚延叫道:“那算了,你自己留着,我找北城借去……”
    话未说完,两人已经跑得只见背影。
    两人经过孙姓汉子守着的防区,孙焕吃了一惊,不知两个家伙何故如此?被撵得兔子一样,出了什么紧急状况?急切开口叫道:“易兄,怎么了……咳咳……”
    易尚延边跑边回道:“没事,我去北城借几个火瓶。”
    一气转弯跑回北城,跳下城头,冲守着最东头的一个炼体士叫道:“白兄,把你手头剩下的火瓶,全部借我,快,别叽叽歪歪,东城……有急用。”
    他不敢明说,担心引起军心不稳。
    白姓中年男子听懂了,二话不说,从墙边油布下摸出两个瓶子。
    易尚延道:“黑娃,你且拿着,我再去前面借它几个,还有火折子,一并带上,蜡烛就算了。”人已经往前方掠去。
    常思过上前接了两个陶瓶,又接过男子掏出来的火折子揣怀里,道了一声谢。
    中年男子挥退周围的伙长、什么们,低声问道:“兄弟,怎么回事?”
    常思过低声回道:“两架攻城车,并在一起,攻上了东城中间,我和易兄想去把那两架攻城车烧掉。”说得很简略。
    男子上下打量常思过,目光停留在他腰间挂着的狭刀鞘上,刀柄处有新鲜血迹,很是羡慕,两个弓手的收获不错啊。
    他刚才看到易尚延故意拍着同样式样的狭刀,朝他暗中显摆来着。
    “兄弟贵姓?”
    “小姓常,见过白兄。”
    常思过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做低一阶真元境修者的自觉。
    这些天,他打交道的都是固本境中的好手,还宰了好几个,早就习以为常。
    落在白姓男子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一个真元境小修者,貌似恭谨,却开口叫他白兄,好大的架子!
    正准备言语试探,易尚延两手掐着三个不同大小的火瓶,飞快地跑了回来。
    “黑娃兄弟,走,咱们火烧攻城车去,一次烧它俩,哈哈,过瘾啊!”
    易尚延嫌弃城头上有士卒挡道,干脆再次跳到内城墙垛上,大笑着奔跑如飞,常思过一手掐一个火瓶,紧紧跟随,留下若有所思的白姓男子,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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