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去了一趟人间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途中反倒救了一个突发急病的男子伤了元气,回来在众多姐妹的衬托下,任由他人嘲讽奚落, 一句不辩驳也不认错, 魔王一气之下罚她在菩提树下不吃不喝跪一百年。
    这点惩罚对于魔界的人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魔王已经手下留情了。
    越是这样被偏爱越是遭人妒忌, 霓裳不知道自己跪了多少年, 应该快到时间了,每天只能靠万物精华和清晨露水续命。却不料某日被人撒了毒,瞬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泛红, 冷得颤抖不止。
    君子行见了,将人带回了天宫,细心照料着, 帮其恢复元气,霓裳醒来后有一瞬的诧异, 缓了缓冷着脸说, “我要回去。”
    “不说句谢谢?”
    “谁让你多管闲事?”说着就要走。
    君子行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盯着她笔直的背影,眼睛半眯, 不疾不徐道了一句,“你是为了救那人。”
    “为什么每次都以不讨喜的方式去帮助他人?”
    霓裳脚步不自觉顿了下, 就一会儿, 很短暂,什么也没说, 也没转头,而是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
    “卡!卡!卡!”
    李怀东激动得快要跳起来,走过去对着两人猛夸, 特别是苏韵,“好,很好,休息休息,下一场。苏韵,你最后的反应和表情都处理得很好,继续保持。”
    苏韵还没从霓裳的情绪里走出来,吸了吸鼻子,有些力不从心,笑了笑说,“好的,导演,我会努力。”
    李怀东拍了拍她的肩,“去放松放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已经很好了。”
    苏韵点头。
    花花拿着厚外套过来披在苏韵身上,马上四月中旬,其实不那么冷了,但大晚上,时不时一阵冷风拂过,身上穿着单薄的戏服,一个不小心就感冒了。
    “我手机呢?”她问花花。一旦拍戏就没完没了的忙,顾不上贺启深那边,两人有几天没通电话了。
    当然了,也不是急着看贺启深有没有给她发消息,重要的是,剧本在手机上面,下一场戏得再看看。
    花花抿唇,不太自然的别开眼,抓了抓头发说,“在、在曼姐手里呢。”
    苏韵点头,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曼就将纸质的剧本塞到她手里,“你先拿这个将就看着。”
    苏韵抬头,不解的问,“我手机呢?”
    江曼眼神有些闪躲,轻咳一下说,“我手机坏了,先用你的沟通个事情。”
    苏韵眉头蹙了下,又很快松开。
    “赶紧看剧本吧你,争取一条过,早点回去休息。”江曼说着准备走开。
    苏韵欲言又止,想问问贺启深有没有给她发消息,想想,还是算了,大晚上的,应该早睡觉了。
    发什么消息。
    忽然想到什么,她拉住江曼,“对了,明天我朋友应该要来探班,给我盯着点微信。如果我在拍戏,你出去接一下。”
    “好的。”这没什么问题,江曼爽快应了。
    苏韵低头认真看剧本,白天睡觉,晚上拍戏,着实有点熬人,黑眼圈都起来了,肉眼可见的皮肤粗糙了很多。
    不一会儿,拍戏继续。
    演员需要快速进入角色,体会其情绪,让人物生动活泼起来,接着刚那场戏拍,霓裳回了魔族,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魔王也没想到她胆子如此之大,不仅在人界胡作非为,还跟天宫的人搭上了关系。
    要知道魔族和天宫的人向来不对付……
    太精彩了。
    这里没有苏韵,也没有陆衍,只有霓裳和君子行,好似这部戏就是为了两人而生。
    霓裳生在魔族,长在魔族,不同的是,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刻在骨子里的,却偏偏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轻易露出分毫,不管做多少,还是别人眼中那个冷血的魔女。
    几次产生交集,君子行看出来了,疯狂探索她身上的秘密,越了解越沉迷,最后连自个都搭进去了,身为上仙,得以身作则,怎能为情所困。
    一次又一次的克制,一次又一次的允许自己小小的放肆,在禁忌的边缘反复横跳……
    心疼霓裳,为什么偏偏生在了魔族,不能愉快的做自己。
    也疯狂心动,仙尊表面风轻云淡,为天下苍生,清冷禁欲,内心却好没安全感,连多看霓裳一眼都生怕形象破裂。
    心酸又好笑。
    在场的人都被带入戏了,除了角落的江曼和花花。
    “不管你怎么扯,那事先瞒着苏韵。”江曼神情凝重,今晚不知道嘱咐花花多少遍了,“你看看她现在这个状态,忍心吗?”
    花花也忧心忡忡,跟着苏韵不说两年,也有一年半了,多少有几分感情,也有几分了解,这事韵姐要知道了,不敢想象。
    “可是,韵姐总会知道的。”她看着江曼说。
    是啊,总会知道的,江曼喉咙像是梗着一根刺,好半晌才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只有这样了,花花叹了口气。
    -
    凌晨三点过收工,七点又起来化妆换装,苏韵靠在椅背上任由化妆师这里涂涂,那里抹抹,能不动脑的小憩会儿都是奢侈。
    江曼看着心疼,她手下就苏韵一个艺人,当时两人都不是公司重点培养的人,遇上了一发不可收拾,性格什么的都很合拍。
    江曼年长她几岁,一直自诩自己是一个事业为主的新时代女性,直到遇到了苏韵,才知道她那点事业心算什么事业心。
    苏韵可以无缝进组,过年不回家,三天不睡觉连续拍戏,就靠中途换场小憩一下,想方设法在这条路上走长走远。
    热度肉眼可见稳定了,不胡乱接戏,有明确的规划,一直朝着自己设想好的路子走,不偏不倚。
    清醒得不像个二十三四的年轻女孩。
    最让江曼诧异的是她跟贺启深的事,人本质是存在惰性的,只不过现实所迫罢了。
    有时忍不住想,找到这么好一个男朋友还这么拼做什么,要换了个别的女孩子,可能就沉浸在恋爱里不可自拔了。
    想想也正常,不是一般的男朋友,是贺启深。就静静的站在那,举手投足间都足够让女人为他着迷。
    退一万步说,就算贺启深没钱,也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他钱,更何况人家有钱还多金,聚少离多也不怕别的女人把你男朋友抢走了?
    有次江曼这样开玩笑的问。
    苏韵无奈的笑着,回,都抢走了我还能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能抢走说明他也有一点点愿意跟别人走啊。
    江曼当时就觉得她这思想太太太豁达了。
    最最最让她费解的,无论怎么暗示,苏韵始终不愿意朝贺启深伸手要资源,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好在如今越来越好了,这部戏是她看着拍出来的,有种预感,哪怕不大爆,也会小火一把。这样想想也值得,就是人挺受罪,江曼轻叹了口气,唤,“阿韵,阿韵。”
    这几天忙得没什么休息时间,她都不忍心叫醒她,但又不得不叫醒。
    苏韵眼睛都没睁开,“怎么了?”
    “你那个朋友叫郑佩佩对吧,一早就打电话过来,应该中午的样子到。”
    “好。”苏韵应声。
    又开始拍戏。
    眼看到了中午,苏韵一下戏就看到江曼边上的郑佩佩了。
    还没走两步就被一把抱住,“韵韵,我好想你噢。”
    苏韵扒开她的手,“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郑佩佩:“想你了呗。”
    这人真是,苏韵懒得说了,又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有时候两三天通一次电话,有时候四五天都不通一次,都太忙了。
    说着就拉着她往江曼的方向走,这是午休时间,下午还有拍摄,中午将就吃个盒饭,等会还要看剧本。
    郑佩佩说,“叔叔阿姨都挺好的,生意好得很,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我妈还经常跑过去帮忙,拉着我爸一起。”
    “我爸忙了一天回来腰酸背痛就拉着我吐苦水,我让他不想去就别去了,结果第二天我妈一喊,他又屁颠屁颠去了,回来继续跟我诉苦,我就说他何必呢……”
    苏韵笑得不行。
    花花在一旁说,“你爸爸也太可爱了。”
    苏韵说,“今天就委屈你跟我们一起吃盒饭了,要不你在这多玩几天,等哪天空了,带去出去转转。以前不知道这个地方,看样子挺不错的。”
    郑佩佩一口应,“好啊。”
    郑佩佩开了个淘宝店卖服装,这几年销量持续走高,最近还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苏韵诧异,“你不忙啊?”
    “好不容易来一趟,吃顿饭就走了多不值。”顿了下,郑佩佩又说,“忙啊,一天都忙,忙不完的。”
    苏韵笑,觉得有道理。
    忙是忙不完的。
    聊了几句,苏韵得赶紧填饱肚子去对戏了,早点把今天的戏份拍完早点收工,最好每一条都一条过。
    还真基本上都一条过。
    收工的时候才七点,看似早,第二天四五点又要起来。
    “你这也太累了。”郑佩佩半开玩笑的说,“天天日夜颠倒,长得再好看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要不跟我回家算了。”
    “你这行走的衣架子回去当模特,赚的钱我们一人一半。”
    苏韵:“那敢情好。”
    郑佩佩:“好得很。”
    两人说着回了房间,苏韵第一件事就是去卸妆,洗澡,觉得身体能轻松不少。出来郑佩佩已经点好外卖了。
    麻辣小龙虾什么的。
    苏韵不敢多吃,她吃辣容易长痘,加上最近熬夜得多,已经不是容易不容易的问题了,是肯定会长的。
    郑佩佩撇撇嘴,说,“明星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看来也不好当,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苏韵垂眸,咬着手里的苹果说,“什么都不好做。”
    “也是。”郑佩佩表示赞同。生而为人,有谁多容易。
    苏韵是觉得少了点东西,看到郑佩佩手里的手机才想起她的一直放在江曼那,又咬了一口苹果起身。
    郑佩佩叫住:“你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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