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睁圆倒抽了口凉气,不知道是因为时清丢了,还是因为时清晚上出去。
    曹县令是半点都不信时清跟云执是出去逛街市,说不定是去河边了。
    曹县令心虚又谨慎,赶紧让衙役直奔河边找人。
    她把衣服穿上,避开蜜合的视线,眸光转动,压低声音跟衙门里的心腹说,“若真是在河边……”
    曹县令咬咬牙,还是没敢下定决心,最后只得烦躁地摆摆手,道,“先找吧,先把人找到再说。”
    跟别的没有根基的钦差不同,时清身后站着的是时鞠,当朝的都御史。
    曹县令愁的脑子都炸了,一手握拳捶在另只手的掌心里,“谁知道她能看的这么仔细呢。”
    白天从河边回来的时候,时清脸上根本不显,跟她有说有笑的,结果晚上就又过去了。
    怪不得孙李两位大人让自己小心着些。
    天快亮了,曹县令也没有心思继续睡,在县衙庭院里来回走动,脑子里想过多种应对方法。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时清就是半夜出去查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回来,难不成是碰上了什么事儿?
    曹县令眸光闪烁,心脏发紧。
    大约一两个时辰过去,蜜合跟衙役回来。
    天已经完全大亮,曹县令踮脚仔细朝队伍里看,愣是没看见时清。
    “没找到?”曹县令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有什么发现吗?”
    蜜合摇头,一言不发的蹲坐在门口台阶上。
    衙役引着曹县令往旁边走了走,低声说,“河边发现打斗的痕迹,但是没看见人。”
    曹县令微胖的身子一颤,双手攥紧。
    果真是朝河边去了。
    衙役继续道:“我们顺着河流往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如果是受伤掉到河里,飘到哪儿去了还真不知道。如果没受伤,那她在哪儿上岸更不好说。”
    曹县令咬牙道,“那也得继续找,她若是在我这儿出了事儿,我就是两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既然河边有打斗的痕迹,那说明是时清从京城里带来的麻烦。
    有人想除掉她。
    曹县令手撑着石桌颓然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面如土灰。
    时清活着,被她发现木桩的事情自己可能得死。
    时清死了,她这个县令更是难辞其咎,也是死。
    横竖都没有活路。
    曹县令让人先找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私心里甚至觉得能找到尸首最好。
    曹县令正要起身自己跟着出去找找,就看见衙役快步朝她走过来,手里捧着个信封。
    “大人,京中加急书信。”
    第64章 “我要是你家灵位牌上的祖宗,……
    京中来的?
    曹县令一愣,连忙伸手将信封拿过来,拆开仔细看。
    信是李大人寄的,说如果时清发现了堤坝的事情,就不要让她活着回京。只要除掉时清,其余事情京中自然有人为她兜底。
    她敢这么说,自然是不忌惮时鞠,亦或是身后有比时鞠官位更高的人。
    曹县令心中一定,轻轻舒了口气,将信封贴在胸口处,“救命稻草啊。”
    这信来的太及时了,她刚好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直接下定决心。
    时清不能留!
    她若是活着,自己肯定死路一条。只有她死了,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曹县令让衙役把衙门里所有能用的人全带上,同时拿上自己的信物去武行跟钱庄走一趟。
    衙门里的衙役终究是有规定数量的,但武行跟钱庄这种地方豢养的打手可就没有限制了。
    要么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毕竟跟在县城里毫无根基的时清比起来,曹县令可待了太长时间,人脉跟关系都不是时清能比的。
    曹县令看向坐在台阶上的蜜合,算上屋里看着行礼跟官银的鸦青,时清也就带了两个人。
    她跟她夫郎要是武功极高,昨夜也不会被人逼到跳河逃脱。
    双方武力悬殊太大,曹县令根本不怵。
    她让人出去找,语气姿态跟刚才已经截然不同,脸上没了那种焦急挣扎,“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曹县令说到“死”的时候跟衙役使了个眼色,对方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曹县令将信件仔细折叠起来贴着胸口存放,这可是她的保命符。
    京中来的钦差大人丢了,曹夫郎起来后便过来问情况,跟他一同来的还有曹臻。
    “小时大人没事吧?”曹臻目露担心。
    “你应该盼着她有事,她若是没事,有事的就是咱们了。”曹县令轻哼一声。
    曹臻目露不解,曹夫郎出声问,“出什么事情了?”
    “你说呢。”她办的那点事情这父子俩又不是不知道。
    毕竟一个七品的县令,如果不贪点银子,哪里有银钱养家糊口,哪能让夫郎跟儿子穿上锦衣绸缎。
    曹夫郎捂着胸口,脸色隐隐发白,“怎么会被她给发现吗?以前不都是没事,再说你做的那么谨慎仔细。”
    曹县令也没想到啊。
    时清光是来的时间就比别的钦差早,要是再晚点,条石垒上去就好了。而且她心思更细,不受男色所惑,完全不像是没经过大事的人。
    就光冲着京中来人追杀她,便能知道她在京城里不是个安分的。
    真是半点没看出来。
    曹臻眼睫落下来,“就有没有别的能和解的法子吗?”
    他抬眸试探性的问,“能不能跟以前一样,跟她谈谈,毕竟她是京中来的。”
    “母亲知道你看中了她,”曹县令说,“但她没看中你啊,她要是看上了你那还好说,你自己又不是没看见,她那天晚上眼里只有羊肉,哪有半点你的影子。”
    曹臻一想到那天,胸口便是一阵闷堵。
    好难得碰上这么个好看又有前途的女人,就算给她做侧室都是好的。
    可惜了。
    曹县令挥手说,“这事你俩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曹夫郎领着曹臻回去,曹县令在县衙里等消息。
    日上三竿,衙役回禀,“还是没找到。”
    连下游她们都去了,愣是没发现人。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曹县令沉吟,“那便先回来,留几个人象征性搜搜问问,其余人在衙门里等消息。”
    “她那随从跟行李都在,若是活着,肯定得回来一趟。”
    不如节省体力,到时候在衙门里直接来个瓮中捉鳖就行。
    衙役应了声,“是。”
    衙门里的动静,乞丐头子蹲在对面墙角看的清清楚楚。
    曹县令忽然撤人不找了,肯定有问题。
    毕竟是京中来的钦差,按曹县令的性子,可不得掘地三尺都得把人找出来,不然怎么往上交差。
    乞丐头子缩着肩膀往街上走。
    昨晚她跑掉后又回去看了一眼,躲在暗处,她看见那群黑衣人在河边站了片刻便离开了,前后不过几个瞬息,又是一队人马赶到。
    领头的那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年轻女人在现场查看一圈,随后指挥人顺着河流往下游走了。
    她全程不敢呼吸,等人全走完才偷偷溜走。
    今早进城天没亮就看见衙役出去找人,猜测小时大人跟她夫郎肯定还没回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乞丐头子发散手底下的乞丐跟着打听打听,想着能帮忙找一下也行。
    要是她们比衙役动作快一步的话,还能给小时大人报个信。
    让她小心曹县令。
    县衙里,蜜合质问曹县令,“我家大人还没消息,你为何不派人继续出去找了?”
    “谁说没出去找。”曹县令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品,“不是让人去了吗。”
    “就两三个人你也好意思说!你糊弄谁呢!”
    蜜合一夜未睡加上火气上来,眼睛通红,恨不得活吃了曹县令。
    刚开始还有一群人帮忙找呢,后来曹县令收到封信就有点不对劲,找人的不止衙役还有别的。
    蜜合想着先把人找到再说,就没多问。
    现在倒好,人还没找到呢,曹县令就准备在衙门里悠闲的等着吃午饭,全然不管她家小主子的死活。
    之前她还觉得曹县令比钱开泰好多了,如今看来都是一样的货色!
    不过是一个坏在了明处,一个坏在了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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