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哥哥,我不嘛,我就要在这。”柳若芙嘟起了嘴,一脸无辜地看着苏慈,甜甜地喊着苏哥哥冲他撒娇。
    “你他娘的给老子……”苏慈像是耐心耗尽,黑着脸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张口就要骂。
    可看到柳若芙变脸,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鞭子,苏慈硬生生又忍住了,咬了一会儿后牙槽,又缓和了口气:“听话,出去等我,我说几句话就来。”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取悦了柳若芙,她又换成一脸乖巧可人的模样,在苏慈的手上摸了下,声音又甜又糯:“苏哥哥,阿芙听话,那我出去等你。”
    说完,柳若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回头来冲着苏慈祥又说:“苏哥哥,你快点哦,我就在门口等你。”
    苏慈黑着脸挥手:“知道了,去吧。”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把两个人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古月瑶暗自称奇,忍不住想笑。可见苏老板脸色实在不好,只好生生忍住了。
    屋内清静了,苏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往古月瑶面前的桌上一丢,终于开口:“拿回去。”
    这是前几天,面馆和菜馆都出了手,古月瑶把苏慈这一份清算完毕,把他的五千两本钱和赚的几万两银子,都让柱子连银票带账本给他送了过去。
    古月瑶本来是想自己过去百花楼,当面跟苏慈打个招呼的,但那天左修恒非拉着她出城去逛逛,无奈之下,只好让柱子把东西给他送了过去。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还了回来。古月瑶把银票码整齐,又放回到苏慈面前:“公子,这些都是你的,我不能收。”
    苏慈黑着脸看了一会儿古月瑶,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怒气:“你为什么非要跟老子分这么清呢?原来那五千两本来就是你的,是我讹来的。”
    古月瑶实在想不明白苏老板这怒气是从何而来,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公子,这五千两的事情我们已经争论过了,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再提了。当时也是你说留在我这里拿来做生意用的,不然我也不会留。”
    苏慈指着古月瑶:“你,你就非要跟老子较劲儿是吧。”
    现在这场面,古月瑶突然觉得有些无语。当初她一只手还受着伤,只有一只左手能用,真的是所有的办法都用上了,拼死拼活才辛辛苦苦攒够那五千两银子,给自己赎了身。
    可这会儿她压根就不缺银子了,苏慈又总想给她银子。这个苏老板,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猜不透楚苏老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古月瑶能感觉到苏慈似乎是想对她好,只是为了什么呢。对给她当时造成的伤害做一些弥补?
    用不着啊。她现在挺好的啊。再说了,苏老板什么时候是这么心善的人了。
    搞不清楚苏老板的脑回路,古月瑶也懒得浪费精力去猜,无功不受禄,她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要他的银子,这算怎么回事儿嘛。
    尤其是柳若芙还在门口站着,时不时地探头进来看一眼,她还是速战速决,赶快和苏老板掰扯完,让他赶紧离开,免得让柳若芙再误会什么。
    古月瑶耐心解释:“公子,亲兄弟明算账。就连王爷在我这里入了股,他的账我也是算得清清楚楚的,这回面馆和菜馆出手,王爷那一份我也把银子算清了给他。”
    只不过左修恒把银子都放在她这里保管。古月瑶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
    听完古月瑶这话,苏慈的脸色莫名地缓和了些。但他还是把银票拿起来再次放在了古月瑶面前:“你去了京城怕也是闲不住,要做什么买卖,这些你都拿着,还是算我入股。”
    “……”古月瑶沉默了。这是看重她是个潜力股了,赖上她了不成。
    可见苏老板一副她不拿当即就会翻脸的架势,古月瑶无奈摇了下头,伸手把银票拿了起来,在手里拍了下,爽快答应:“行,既然苏老板信得过我,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她从左修恒那听说,苏慈可不单单是一个小小的百花楼的老板。他还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听风阁的少东家,背地里的势力遍布大兴,连朝廷都要忌惮几分。
    虽然实在想不明白,压根就不缺钱的苏老板为何非要在她这入股,但送上门的人脉,也没必要非冷冰冰地把人拒之门外。
    何况,苏老板这人作为生意搭档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只给银子,从不干涉经营细节,每次到最后分银子的时候,还推三阻四的,生怕自己拿多了一样。
    有事需要苏老板出人出力的时候,也是二话不说,随叫随到。
    这种优质的合作伙伴,简直是生意人可遇不可求的,那还推辞什么。
    见古月瑶把银票收了,苏慈脸色比刚才又好看了些,给自己倒了杯茶又一饮而尽。
    苏慈拿着空茶杯在手里转了一会儿,才开口:“此番你去了京城,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扬州城来。在这天高皇帝远的,怎么自在怎么活。树再高再粗,可若是活得不敞亮了,也犯不上在一棵树上吊死。”
    古月瑶和左修恒的关系并不是秘密,古月瑶一听这话,就知道苏慈是在说她和左修恒之间的事。
    虽然她和左修恒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但也知道苏慈是好心。她和左修恒在一起这么久,苏慈还是第一个敢说这种话的人。
    一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能为了她说出这种话,古月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暖:“多谢公子挂心。公子放心,我不会委屈了自己。”
    看着古月瑶坚定的眼神,苏慈脸上的阴郁之气散去,慢慢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顿,语气调侃:“是啊。我怎么忘了,你可是第一次见面就敢拿剪刀扎我来着。”
    你还卸了我的手呢,和苏老板您比,我才哪到哪啊。古月瑶心道。
    “走了。”话说完,苏慈也不多留,起身往外走。
    “我送送你们。”古月瑶起身往外送。
    “苏哥哥,你出来了。”听到动静,柳若芙蹦了进来,一脸天真无邪地上前拉住苏慈的手。苏慈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嫌弃地甩开,抬脚出了门。
    “苏哥哥。”柳若芙跺了跺脚,不过也不去追,反倒是拉住古月瑶往屋里走,神秘兮兮地:“阿瑶姐姐,我也有悄悄话和你说。”
    这一对没完没了是吧。古月瑶无奈跟着柳若芙往回走,两个人又坐回了桌子边。
    古月瑶拿了个新茶杯给她倒了杯茶,笑着问:“柳姑娘要同我说什么?”
    柳若芙没了在苏慈面前的甜美可人,也没了她拿鞭子抽苏慈的英姿飒爽,突然红着脸扭捏起来:“阿瑶姐姐,我、我可能要和苏哥哥成亲了。”
    第73章 73
    “真的?那恭喜你。”古月瑶笑着道喜。
    虽然在她看来,苏慈作为男人来说并不是良配。但姻缘这种东西,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柳若芙自己觉得好就是好的。
    柳若芙点点头,看着古月瑶又说:“阿瑶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
    古月瑶一愣,指着自己:“你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她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找了个男人,两个人中间还隔着千山万水,阻碍重重。
    柳若芙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在开口转了话头:“之前我问苏哥哥娶我,他问我是否要求他此生就我一个女人,我当然说只有我一个那最好。可苏哥哥说他做不到,夫人可以只有我一个,但他院子里的那些女人,都是清白的姑娘跟了他,他也不能把他们抛弃了。”
    大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尤其像苏慈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院子里多养几个女人实在不足为奇。
    古月瑶自认她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娶了她的同时,还有别的女人。左修恒身边一直没有其他女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能跟他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但柳若芙作作为土生土长的大兴女人,她能接受苏慈有别的女人,这一点古月瑶没有立场指摘,也没有办法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柳若芙似乎也不需要古月瑶接话,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苏哥哥一向是个讲义气的人,他院子里那些女人都跟了他许久,早在我和苏哥哥……之前就跟着他了。他要把她们都留下来,虽然我心里是不高兴的,但是也只能接受。”
    古月瑶见柳若芙神情落寞,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试图安慰两句:“只要公子心里有你就好。”
    一说到这个,柳若芙就嘟起了嘴:“他心里才没有我,要不是我死缠着他,他才不会理我。”
    “……”古月瑶有些看不懂这个姑娘,本来不想对他们俩的感情之事乱插嘴,但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句:“那你又为何非要和一个心中没有你的男人在一起?你长得这般美,性子又这般可人,为何不找个心里有你的?”
    柳若芙握着拳头砸了下桌子:“我不,我就要苏哥哥。当年他被人追杀重伤掉落山下,是我爹爹救了他,那年我才八岁。苏哥哥对我可好可好了,我那时候就下了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
    古月瑶忍不住感叹,这又是一段说不清的感情。苏慈模样长得好,对人好起来也是周到得让人无话可说。柳若芙作为救命恩人家的女儿,估计他是像个妹妹一样宠着,结果宠过头了,宠得小姑娘对他生了执念。
    “……你开心就好。”古月瑶拍了拍柳若芙的手。
    柳若芙点头:“自从我爹爹离世了之后,这天底下最能让我开心的事就是和苏哥哥在一起了。他说他不喜欢我刁蛮任性,我就学着乖巧可人。可是苏哥哥有时候真的很欠,总惹得我忍不住发脾气,把他揍一顿。可每次打完他我也很后悔,我就去找苏哥哥道歉。”
    想到第一次见柳若芙,她就从甜美可人瞬间切换到野蛮暴躁挥着鞭子追着苏慈就打,古月瑶忍不住笑。这姑娘敢爱敢恨,也怪招人稀罕的。
    柳若芙拉着古月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和苏慈之间的事,古月瑶耐心地听着。直到苏慈等得不耐烦在门口喊,柳若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古月瑶把大伙都送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柳若芙话里话外的,听着像是在抱怨苏慈,可这会儿再一琢磨,怎么感觉处处都是在炫耀她和苏慈的感情呢。
    古月瑶摇头忍不住笑,她和苏慈就是单单纯纯的生意合伙关系,这个柳若芙到她面前来炫耀,还真是白白浪费时间了。
    不管怎么样,这场告别宴还算挺圆满的。趁着左修恒不在家,古月瑶又让人传了话给玉莲,两个人第二天约在扬州城东不起眼的一个茶楼见了一面。
    见玉莲气色很好,身子也比之前丰腴了许多,肚子更是微微鼓了起来,古月瑶惊奇地上前摸了摸她的肚子。玉莲笑着点头,说已经四个月多了。
    古月瑶由衷地替玉莲高兴,把自己备好的礼拿上来给玉莲,又把手腕上戴着的一个玉镯退下来给了玉莲,说是提前给孩子的见面礼。
    两个人吃着点心喝着茶,聊了许久,一直到白公子算着时间来接,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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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朋友们告完别,古月瑶在扬州城就算彻底没了牵挂,剩下的时间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吃吃睡睡养足精神,等着左修恒从军营回来。
    这一日古月瑶吃了早饭,在屋里榻上躺了一会儿回了个回笼觉,醒来习惯性喊了几声飞燕,可不见人。就起身出门到院子里,想看看飞燕在忙什么。
    刚喊了一声,就见柱子从垂花门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小声说:“姐姐,飞燕姐一个人躲在柴房哭呢。”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上了?”古月瑶不解。
    柱子说:“咱们不是要去京城了吗,这一去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扬州城,想必飞燕姐是舍不得她爹和弟弟吧。”
    柱子是个孤儿,无牵无挂的,自打决定要去京城以来每天都乐颠颠的,走路都带风,恨不得立马就启程。
    飞燕虽然看着也很高兴,可毕竟是有爹和弟弟的人。虽说上次过年的时候,飞燕回去家里闹得不愉快,伤透了心,决定和家里再不来往,这一年过去,她也确实没回过家。
    但现在情况不同,如今要离开扬州城,去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在飞燕看来,这辈子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
    如果当真再回不来,如今这一走,那她跟她爹和弟弟就是永别。说句不好听的,在这缺医少药的时代,说不定飞燕下次再回,她爹就已经不在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家对她再不好,那也是飞燕在这世上唯一的家。她爹再窝囊,那也是生了她养了她的亲爹。
    所以飞燕心里难受,割舍不下,古月瑶完全理解。
    古月瑶轻轻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你去把飞燕喊过来,我跟她说几句话。”
    柱子应是,转身跑走了。古月瑶先回屋里去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就到院子里的石凳那坐着等。
    没一会儿,两个人到了古月瑶面前,飞燕没哭了,可眼睛却通红。
    古月瑶拉着飞燕的手,温声说道:“今日也没什么事,你去买些东西,让柱子陪着你,回去看看你爹和你弟弟。”
    飞燕绷不住,眼泪又稀里哗啦往下掉:“姑娘……”
    古月瑶拍了拍她的手:“去吧,回去看看。这一去京城,下次再回来还不知何年何月,你回去好好和他们告个别,说几句话,走也能走得心安些。”
    “哎。”飞燕应着,抹着眼泪给古月瑶施了礼。
    古月瑶把装了十两银子的荷包放在飞燕手里,语气调侃故意逗着飞燕:“这有十两银子,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替你家姑娘我谢谢你爹,谢谢他把你生成个好姑娘,黑是黑了点,但心地好。”
    十两银子对现在的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飞燕家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
    古月瑶让飞燕转交她家里,算是给她撑面子,打她那继母的脸。
    果然,飞燕破涕为笑,推拒两番推辞不掉,郑重道了谢,接过荷包和柱子出门走了。
    等到下晌,两人回来,飞燕果然一扫面上的郁色,整个人都轻松了。
    古月瑶笑着问两个人可还有什么要办的事抓紧去办,不然过几天就启程了,可就没机会了。两个人都笑着说没了。
    大家都没了牵挂,古月瑶带着两人把要的东西又都重新整理了一遍。
    这处宅子,古月瑶压根就没想过要卖。虽然当时从左修恒手里买来的时候价格很便宜,但她后来得知,这处院子本就是江东王府后院的一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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