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殷绪认识的第一个月,虞夏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圈子里都盛传能在殷绪身边待满一个月的女人少之又少,一个手掌就能数出来。
    而她虞夏成功超过了这个时间,成为了在殷绪身边最久的一个女伴。
    她很高兴,觉得自己要熬出头了。
    因为他能给虞夏的实在太多了,所以虞夏拼命的与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拉近关系,套取殷绪的喜好,只为成为最特殊的一个。
    成功了,成功的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进入舞蹈室,成为女主角。
    需要什么,想得到什么,都只要她的一句话,一次撒娇,他就能给她。
    可为什么这回不行了呢?
    为什么天平两端,这个人还是宴芙,为什么永远都是她,为什么都会选择她?
    她什么都有,而她什么都没有,所有人在这一天都知道殷绪喜欢宴芙,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她像个傻子,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满心欢喜期待的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现实却实实在在地给她沉重一击。
    让所有人都看了一场笑话!
    而她也终于看清殷绪对待她与宴芙的不同。
    这个男人会在意她的感受、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细微表情。
    迁就她,宠溺她。
    虞夏还看见他在害怕,是啊,殷少居然会有害怕的情绪,多可笑啊。
    费尽心机去讨好,比不过人家轻轻地一次皱眉与不语。
    满足吗?怎么会满足。
    骄傲是她,虞夏她怎么会服呢。
    ……
    快荒了叁天没任何消息的群里,傅泽秋晚八点发了一则公告,明日舞蹈室例行开会。
    收到信息的每个人,除了在群里机械似的回复收到,下一个动作便都是找到和自己玩得好的同伴进行私聊,或者是有组织小群的已经在群里开始了热切讨论。
    讨论什么?讨论宴芙,讨论殷绪,讨论那个面子里子都没了的虞夏。
    她们会可怜她吗?仅存的怜悯心也许会,可是这件事她们也在内,那么她们只会觉得她罪有应得。她们急忙的撇清自己,急忙的说着自己和她不熟,急忙的在脑子里储存一套话术,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那晚过后,是以冷处理结束每个人的狼狈。
    也在那天过后,她们没在实现碰一碰,只要想到明天就要见面了,心跳与胡思乱想,需要说什么还是闭嘴装乖,够她们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设想,反正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是熟悉的小群。夜晚只能听见呼吸与敲击键盘的声音。
    “事闹大了。”
    “我觉得也是,只是这东西查不到咱们身上。”
    “没那么无聊吧,谁有这心思查这个。”
    “说不定啊,人家就有那么无聊,喜欢一网打尽。”
    “唉,庆幸吧,得亏是匿名的。”
    “还真是。”
    “如果不是匿名,天呐,想想都头皮发麻!”
    庆幸声堆满整个屏幕。
    这就是她们,这样的多样与多面。
    翌日。
    十点。
    抵达舞蹈室,她们占领领地,她们窸窣说话。
    宴芙是踩点进的舞蹈室,与虞夏前后脚。她们一路无话,她们共同进门,她们能看见每个人脸上的诧异,和她们立即的侧头与转身,她们装没看见。
    心思活蹦乱跳。
    各自走到自己的地盘,傅泽秋也在一分钟后进入舞蹈室,手里还拿着一块夹板,夹板上夹了几页纸,脸色不好的傅泽秋走到中间,他先目视一圈每个人都到了,笔端敲击纸张,室内一片安静,谁都不知道今天叫她们来做什么,有什么事通知,或者说是秋后算账。
    听见他压抑的声音,低沉有力,“《黑色》演出大获成功,团里很高兴,该有的奖金不会少,而且这出剧目会去邻市展演,虞夏你要做好准备。”
    笔尖指向虞夏所在的方向,收回,又敲了两下夹板。
    “做演出的时间里,宴芙就不用去了,你的角色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会知道,你留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
    咚!每个人心里的警钟被敲响,你看我,我看你。
    一直低着脑袋不吭声的虞夏在听到宴芙不用去展演,指尖扣着手心肉,什么叫做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知道,这样敷衍的打发她们,可谁都知道《偷心》已定下就是给她们团里首演的,这时候不定角色,不排练,去什么邻市展演,狗屁不通。
    虞夏算是活明白了,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一步错,步步错。
    “我知道大家可能都有些累了,给大家几天时间休息,做好准备,拿出最好的精气神儿,别又丢人丢面。”傅泽秋低头看着夹板上的纸张,顺手翻页,特意提醒,“还有一件事,《偷心》这出剧目,上面定的女主是宴芙,男主是褚斯越,在这儿给大家报备一下。等你们展演回来,没有过多的休息时间给大家,我们就要紧接着排练新剧目。”
    《偷心》,虽说她们可能心里都有数,这事大概率不会落在刚犯事的虞夏头上,但就这样稀疏平常的说出来,到底还是惊了一些人。
    虞夏就这样完败了。
    “傅团,我有事想询问。”张璃举手看了眼身边的虞夏。
    目光齐刷刷看过去,傅泽秋目光也从纸页中抬起看向张璃。
    “你说。”
    “为什么宴芙不用去邻市展演?我想知道缘由。”
    缘由,真行,女生们的小心思,最能勾她们兴趣点的问题,被张璃问出来了。
    目光又齐刷刷地往傅泽秋身上探。
    宁果抱臂笑着靠在肖清肩上,“打狗看主人,这主人还不急,狗就先跳出来了。啧,真好玩啊。”
    话说的难听,却让一旁的宴芙淡笑了笑。
    侧头看着她,“宁果。”
    听见宴芙叫她,歪头揶揄她:“有事吗?话题中心人物。”
    “你是喜欢傅泽秋呢,还是只为了利用他呢?”
    “什么意思?”
    “问问而已,只做提醒,这狗有一条那么就会有第二条、第叁条。”
    一旁听着的肖清极为认可的点着头,看着宁果。
    受着众人目光,傅泽秋看着提问的张璃,“因为她需要排练新剧目,和褚斯越一起。”
    再一问,“我们都还没回来,她就可以先排练吗?”
    “是的,这次剧目上面很重视,不开玩笑的说《偷心》的分量很重,十个《黑色》比不过一个《偷心》,望周知。”傅泽秋最后叁个字用了非常严重的语气落尾。
    场面一窒,没人敢提问了,张璃也被傅泽秋最后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好了,事就通知到这儿了,没有任何问题就可以走了,最后提醒一次,回去好好休息,别再丢人丢面,团里上上下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她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虞夏的方向。
    用笔再次敲了敲夹板的傅泽秋,拉回女生们的视线,“行了,除了宴芙,其余人都可以散了。”
    ……
    女生们还有点恋恋不舍。
    走在最后一个的虞夏关上门的最后一眼定格在宴芙的身上,随门关而消失。
    最后只剩下宴芙与傅泽秋对立站着,好一会儿,傅泽秋才开口:“你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吗?”
    宴芙看着他,“你是想让我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还是不想我知道?”
    “说正事,别打谜语。”
    宴芙笑:“你在着急什么?难道是知道我和殷绪的关系,害怕了?”
    “那就不太巧了,这事的前因后果,正正好我全一清二楚。”
    傅泽秋:“所以你,扮猪吃老虎,让我失去上面的信任,虞夏成了一枚废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的话让宴芙勾着嘴笑了笑,笑意未直达眼内,只是觉得傅泽秋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有点儿好笑,“受人利用就得接受被放弃的一天,得到的好处已经很多了,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怪我,怪她,还是你怪自己站错队,嗯?”
    一语惊醒梦中人,宴芙通透的提点,拥有绝对的理智和清醒,大智若愚如傅泽秋也这才是第一次认识到宴芙是个怎样的人。
    没完没了,不甘心的他:“那就不能忍一忍?”
    “忍?”宴芙咬着这一个字,看向他,又想到虞夏的最后一眼,含着不甘与不服。
    好像懂了,问:“你们这是玩不起了?”
    口干舌燥的傅泽秋,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拿着夹板的手湿黏着,惴惴不安地看着宴芙。他确实被谈话,他很烦闷,如果这事不给上面的人一个交代,他这个副团长的位置,有的是人争先恐后来做,他现在需要宴芙和他站在一条线上,给上面的人一个完美的结果。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说的就是你和虞夏。而你和我在这儿费尽口舌,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话能影响到我吗?”
    垂死挣扎的他:“不能吗?”
    话落,舞蹈室一下子彻底安静下来。
    没答复的宴芙,礼貌的笑着,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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