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回去吧。”
    一个朝堂,有唯利是图,沉迷权力的奸臣,有清正廉洁,恪守礼法的贤臣,也有坚定不移,终于皇帝的纯臣。奸臣是一个朝堂的阴暗面,有他更能衬托光明,贤臣是一个朝堂的脸面,是竖立起来的典范和标杆,有了他就能证明这个朝廷还是干净的。
    而纯臣,却是一个皇帝最能信任的臣子。因为他的立场不会改变,谁是皇帝,他就忠于谁。就像张玉立这样的,与其说他是在忠于皇帝,倒不如说他是在忠于自己让天下河清海晏的信念。我就欣赏这样的臣子。
    我不需要谁把忠诚放在我身上,因为我接受的教育告诉我,忠于人民,才是政府官员的最好品质。
    在人的思想受到局限的封建社会,有这种忠于人民的思想的人,并不多,虽然有点不同,但张玉立算是初步具有这一思想的人,这个思想高度就高过了很多官员。经历此事我更加信任他。
    我这一整天都在想,我是惹了什么仇怨,居然有人想要害我。没错,就是害我。
    这个人先是促成了广南府和武林人士的苟合,随后一手策划了秦王岳智的绑架案,然后在岳智逃离后,故布疑阵,让所有人都以为岳智还在不法之徒的手里,转头又借我的手去寻找岳智的踪迹,顺便让武林盟在我面前演大戏,坐实武林人士主谋绑架秦王的推论。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指向我,但我却始终在他的局中。他的目的究竟究竟是什么?我本也想不通。但在看到一脸无措,跟着石锵她们躲去镜澄湖的岳禄,我的思路瞬间被打开了。
    岳智是我这辈唯一的弟弟,也是曾经获得最多支持的皇子,照理说,我是恨他最深也忌惮他最深的人。如果岳智被人控制住,即便我消极援救,也可以理解我的动机。要是岳智真的死了,那么表面上谁获利最大?自然是我。
    之后呢?我就会同张玉立离心,同满朝文武离心。即便我积极援救了,那结果是岳智死了,又有谁能不在心里想,我是不是乐在其中?
    这个时候,我这个不得人心的皇帝位子一定坐不稳,而唯一能替我的岳智已经死了,在我的后宫还没有皇子诞生的时候,臣子们心散了,就不会去物色其他可以继承帝位的人吗?
    这个时候,前朝皇子岳文就理所当然出现在臣子们的视线里,但岳文风评不好,年轻时的轻佻让人印象深刻,很多当朝臣子都曾是受害者。但没关系,岳文不行,等过几年,不还有他的儿子岳禄吗?岳禄的外家还是潘家,是世袭的骠骑将军。虽然岳禄性子现在跳脱了点,但他还年少,养个几年不就改好了?
    想通这一节,之前摆在我眼前的各种迹象就统统活了起来。为什么岳文年少时如此轻狂放纵?因为他们这一支已遭贬斥,想要在他这一辈翻盘,基本不可能,所以他越放纵,就越安全。或许他年轻时真的没有动过谋朝篡位的心思,但这都无从证明了,因为他现在有了这个心思。
    他设的局很大,开始的也很早,郡王府同将军府的不和,甚至也可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目标是皇位,但他决不能在明面上搅合进去,因为他的父王就是在夺嫡中败落,他若不想背上骂名,就必须让自己像朵小白花一样纯洁。
    所他鼓动了本就同朝廷有矛盾的南武林,又拿我做刀子,甚至竭力撇清同朝中大臣的关系,他要让是所有人都以为,他能得到皇位,就像文宣帝和原主一样,纯粹是运气好。有了两个好运气的皇帝,再多他一个自然也不多。
    想到这里,无不禁感慨岳文心思缜密。若不是我曾私底下同岳智说,要把皇位让给他,若不是我早已经不是原主,若不是岳智侥幸逃脱,他的计划十有八|九就达成了。但这些若不是,统统救了我一命,老天爷,我真是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话不多说,感谢所有礽雷的小天使,么么哒,爱你们。
    第37章 零叁柒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也非我愿,但面对已经架在脖子上的刀,我能做的只有老老实实,绝不部轻举妄动。薄薄刀锋上的寒意刺的脖颈肉生疼,而劫持我的人情绪激动,我生怕下一个瞬间,这刀就抹断我的颈动脉了。
    劫持我的并非他人,正是岳文,而之所以我被劫持,也是因为我本人作的死。把岳文请到宫里了。
    离开后宫后,我越想越不得劲。其实我对自己的推测也不是百分百相信,为了证实我的猜测,同时也为了防止岳再在背地里做出什么事情,我把岳文请来宫中了。以他儿子的名义。
    岳文果然来了,并且来的很快,当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岳禄呢?我自然不能说你儿子现在被严密保护起来了,朕不能让你见他。我请他来可不是为了讲讲育儿经,所以就一个要义,拖。
    我特地向张太后讨要了两个她身边信得过的侍卫,现在这两人正埋伏在屋中的隐蔽处。至于我身边的禁卫和服侍的宫人,我现在不能相信他们,早在岳文来前,我就将人打发了出去。
    岳文起初还耐着性子同我打太极,后来见我迟迟不点题,他有些急了:“陛下,臣此次前来是想接禄儿回家住几天,禄儿头离家,臣心里总是担忧的,禄儿自己也定会不适应,毕竟禄儿要在宫中待上一年,皇上总要给他放放假。”
    “哦,既是为这事。堂兄大可不必担忧。禄儿好着呢,在宫里有吃有喝,课业也有趣,他呀,早就乐不思蜀了。”我喝着茶摆摆手说。
    “陛下说笑了,外头千好万好,哪里有家里头好。禄儿想必也很想家了,臣也一月未见禄儿,陛下就怜我一片念子之心,将禄儿接回去吧。”岳文看似说话软和,但意思很坚定,一定要岳禄回家。
    我搁下茶水一笑:“堂兄这样可不好,禄儿是男孩,男孩总要更坚强些,凡事都宠着惯着,连家都离不了,这样禄儿以后可怎么办?怕是连他未来妻子都要笑话他了。”
    “禄儿纯真善良,即便是宠着些也不妨事,以他的品性家世,日后定有无数良家姑娘求嫁,陛下担心的太多了。”岳文声音稍沉,我估摸着怕是有些耐不住了。
    这时候一阵响动从屋中角落响起,我和岳文一同往那处看去,我心下一跳,那是我借来的护卫隐匿的地方!我和岳文同时看向对方,都看出来了对方眼里的微妙。一直隐而不发的危机此刻明晃晃暴露人前。我脚下一动,迅速与岳文拉开距离。
    打斗声清晰了起来,隐在暗处的激战终于现于人前,张太后的两个护卫正与另两人激烈缠斗。那两人穿的是禁卫的衣裳,但使是剑,而不是禁卫标配的□□或是钢刀,功夫也明显不是宫中禁卫的路数。我瞬间了悟,岳文和我一样,是有备而来。
    为了不碍事,我退到离战圈很远的地方,我嘲弄的说:“堂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私带外人入宫,还是身携兵刃的外人,你是以下犯上,意图谋反吗?”
    比起我的小心,这时候的岳文反倒轻松了,他向我逼近:“陛下,你很聪明,所以,便让臣遂了愿如何?”竟是连遮掩也不屑了。
    我小心同岳文礼拉开距离:“岳文,你这么做,就不怕诛九族?”
    “九族?陛下,你不正是我的九族吗?便是诛九族,连你也一同诛了如何?”岳文笑的锋芒毕露,同那个空有皮囊内里污糟的一贯形象截然不同。我不由得感慨这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演技。
    好好好,既然岳文都这么积极主动的袒露杀意了,我总要搞明白他的动机吧。我也直接问了:“岳文,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岳智的事情,从始至终,都是你的手笔吧?”
    “的确,是我做的。”岳文坦然道。
    “我推测过你的行动轨迹,你是想通过先除掉岳智,达到让我自我毁灭的目的,我说的可对?”我又说。
    “你猜的不错,这的确是我的绑架岳智的目的。”岳文笑着道。
    “那好,我问你,潘家可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潘家是我的岳家,我成功了,他们如何不沾光?”这回他倒是没有明明白白的承认,但话里话外都是双方勾结的意思。
    “那南武林……”
    “南武林一直在我的控制下,不,应该说,南武林从我祖父起,就已经是我们的势力了。岳智敢打南武林的主意,就是在打我的主意,便是要他死,也是再合情理不过了。”岳文迫不及待的透露了连我也不知道的秘辛。
    “呵呵,世人皆以为南武林不堪一击,陛下,如今您还这么认为吗?”随着岳文的话音,兵刃跌落下的钝响传进耳里。
    我扭头去看,那两位武艺高强的侍卫如今已被岳文带来的人擒住,重伤不起。早在我同岳文周旋,无暇顾及其他之时,那两个护卫已经处于下风,现在更是受人控制,命悬一线。我心中一突,既是如此,还在养心小筑的石锵她们,如何能安全?
    “陛下,”岳文靠近我,“你何必自投罗网,将臣请进宫中?若是你安生些,此刻也不会被落在臣的手中,而你的妻儿,也不会这么早就受到威胁。”
    “你!”我脸色一白,岳文果然派人去后宫了!即便镜澄湖面积广阔,湖心的养心小筑距岸边很远,但也耐不住有人一定要攻入!
    “陛下,你以为,你能躲过宫中我的耳目,你的妻儿转移至镜澄湖的事情,臣便不知情了?”
    我怒极反笑:“既是如此,你定也知道,岳禄也在那里,你以为,我既然猜到是你谋反,就不会告知皇后,要看好我的好侄儿吗?”
    岳文的脸色果然有变,实事是,我是在众人去往养心小筑后,才想通此节,所以不可能要石锵注意看好岳禄,但岳文不知道,我只能这么诈他。显然,我成功了。岳文叫了屋中手下中的一个,吩咐了什么,那人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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