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都不正了,下梁怎么会不歪?被这“天下终将是我们家的”这样的思想洗脑,岳文觉得,自己一出生就带着使命,要去争夺皇位,将家族带上辉煌的顶点。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愿意牺牲一切!
    他的原配妻子潘玉燕就成了他牺牲的那个。这个前半辈子潇洒,后半辈子却困与后院闺中的女人,用他戏剧又悲情的一生,给已被洗脑到疯魔的岳文留下了一道伤疤,碰一下就痛。也因为自己失去了真爱,岳文脑子清醒了一点。他决定让儿子能永远开心快活,实现对亡妻的承诺。他自己知道被逼着上进的苦,决心不让自己的儿子受这种苦。
    但他可不是不想造反了,他反而觉得,只有自己当上了皇帝,才能永远保护自己的儿子,才能把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传给他儿子。“一切苦痛到让我来抗,我要让我儿无忧无虑,继承我打下的盛世江山!”岳文被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于是开始了自己作死的人生。
    听完岳文悲愤的讲述,我的内心毫无同情,反而想笑。这是那来的奇葩给自己加戏?明明就是个富贵闲人的人设,偏偏为了加深读这印象,操持起了苦大仇深,忍辱负重,顽强斗争的私设。吃饱了没事撑的慌?哪那么多闲工夫搞三搞四?
    我指着岳文的鼻子骂他们一家没脑子:“就你们这样的家风,岳禄投身你家没被养废都是他前世积了大德!你祖母是哪里想岔了,觉得性情温和的皇祖父要对你们家赶尽杀绝?先皇哪年没问过你父王要不要回封地看看?你们这一家子,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明明白白的善意摆在你眼前了你看不见,愣是觉得大家都要害你。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吧?”
    “住嘴!本王不许你侮辱先祖!若不是你们三代帝王欺人太甚,我们家又何至于此!你更是卑劣无耻,将我父子二人圈禁京城不说,竟还夺我儿入宫!禄儿是本王同玉燕唯一的孩子,本王拼了命也要护他周全!”岳文面赤红,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他的理直气壮把我给吓愣住了,我气的指向他的手都在颤抖。
    “爹爹?”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岳文就跟通了电一样猛一回头。
    “禄儿?”岳文愣愣出声。
    岳禄比他爹还懵逼,眼神都空洞了,好一会才聚焦,他环视周围,看见严阵以待的卫兵,砸的乱七八在的摆设,哇的一声哭出来:“爹爹,您不要吓我啊!您是在和叔父闹着玩的吧?”
    “禄儿,你……”
    不待岳文说出句整话,岳禄忙不迭哭喊:“爹爹,我不要你做皇帝,我只要你做我爹不行吗?”
    这下岳文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他被岳禄的哭诉所震撼,我也是没想到,这孩子能赶的如此恰巧,将岳文的坦白听在耳里。他那会站在哪?为何我们谁都没有发现?
    岳文再也无法稳坐,他几步上前,伸手去碰岳禄,可手伸出一半就落了下来。好一会那双手再度抬起,搭上岳禄的双肩时:“禄儿乖,告诉爹爹,这话是谁教你说的?是你叔父吗?还是这后宫里的女人?”
    “没,没谁教我……”岳禄抹着眼睛打着嗝说。
    “不可能,禄儿,你向来听爹爹的话,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人威胁你,是不是?禄儿告诉爹爹,是谁敢威胁你?是谁?爹爹替你出气,好不好?”
    岳禄还想争辩,抬头后却僵在哪里,半晌没有说话。我一直注意这他们,透过弯下腰的岳文,清晰的看到面对我的岳禄面上的惊惧。脚下不由自主的使力,将身体微微撑了起来。我是想要靠近的,但又忌惮着岳文此怕是刻情绪不稳。这一犹豫,便出了事。
    “你不是我的禄儿,你是狗皇帝找人假扮的禄儿!”岳文的话语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的禄儿在哪?他在哪?”
    岳文推开岳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猩红的眼不经意间同我对上:“岳礼,是不是你杀了我的禄儿?是不是你!”
    “爹爹!”岳禄飞身抱住企图向我袭来的岳文,“我是禄儿啊!爹爹您看我啊!”岳禄还来不及为岳文的的误解分辨,就被他不认自己吓得不轻,连哭都忘了。
    我就见岳文脚下突然停住,神色也怔怔的,正庆幸着岳禄唤回了他的神智,哪晓得岳文一转身,掐住了岳禄的脖子:“只有禄儿能叫我爹爹!只有禄儿能叫!”
    “嘿!你干什么!”我吓的魂飞魄散,冲过去就要掰开岳文的手,“你疯了吗?他是你儿子!”我一边使劲一边冲着岳文吼。岳文此时跟走火入魔了一般一声不吭,手上的力气大的惊人,而他手下的岳禄已经瞪圆了眼睛,通红的脸上全是湿意,渐渐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皇帝陛下,让我来!”突然有人喊道,我下意识一看,冯晓斓已经走过来了。
    “快,快拉开岳文!”我不敢松劲,生怕岳文真把人掐死了。
    冯晓斓毫不拖泥带水,抬手在岳文后颈上一敲,我顿时感到岳文的手已经松了力气。我飞快揽住软到的岳禄,至于同样瘫倒的岳文,我现在压根不想理他。
    岳禄的身体痉|挛,口唇发紫,呼吸节奏混乱,这是窒息后的不良反应,我手忙脚轮的解开他贴着脖子的衣领,低声唤道:“禄儿,禄儿!快吸气,自己吸气,已经没事了,现在没事儿了,好,吸气,慢慢吸气,现在呼气……”
    我的胸膛夸张的起伏着给岳禄做示范,他现在神智有些模糊,下意识的跟着我的节奏呼吸,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的呼吸节律,意识也渐渐回笼。我松了好大一口气,安抚的轻拍岳禄的后背:“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不要怕。”
    岳禄圆溜溜的眼睛又滚出了眼泪,趴在我肩膀上不停抽噎,身体还在颤抖。岳文这孽造的,我看着于心不忍,揉着他已经乱了的发髻说:“禄儿没事了,你爹只是魔怔了,等他恢复就好了。”
    “爹爹他……”岳禄哑了声,张着嘴说不出话。
    “别担心,你爹这有叔父呢,你先别说话了。”我抱着一点不轻的男孩站起来,有点吃力,但还在承受氛围内,岳禄受的惊吓可不小,不过还是先找个大夫来给孩子看伤。
    我问:“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指挥着人搬动已经晕死过去的岳文,岳智抽了空回我一句:“怕是快好了,等母后来了就是真正安全了。”
    “太后也会来?那咱们就等等吧。”百十斤的半大孩子,我有些抱不动了,干脆托着小孩的臀部坐回椅子上,“那个,冯盟主啊,你身上还有什么药吗?给我这侄儿看看吧?”孩子的伤情不能耽误,想着冯晓斓怎么也是武林高手,跌打损伤应该不在话下。
    冯晓斓听了立马走过来:“一般的伤势我能看,皇帝陛下能先让我看看孩子吗?”
    “哦,好,”我应声,后低头哄岳禄,“禄儿,先松开叔父,让冯盟主看一看你的脖子。”
    岳禄想是怕了,犹豫了许久才从我怀里抬起头,脖子也不敢伸太直。可就这么看上去,岳禄的脖子也是触目惊心,十个青紫的指印清晰的印在脖子上。小孩肉嫩,才这么一会就肿的老高。这岳文也真是疯了,自己儿子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我可怜的不行,忙问:“冯盟主可有药?”
    冯晓斓伸手在衣裳里摸索:“我有带活血祛瘀的药膏,皇帝陛下您等等。”
    我就这么看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最后在后腰掏出来又一个竹筒:“换了身衣裳不好带东西,我这里的药膏也不多了,皇帝陛下要我给你侄儿涂上吗?”
    这个提议让岳禄一抖,他被我搂着,我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惧怕。我赶忙摆手:“不用了,禄儿怕是一时近不了人身。朕亲自来吧。”
    冯晓斓没意见,麻利的把竹筒口子上裹着的油纸揭开,我抱着人腾不出手,冯晓斓还耐心的帮我举着。冯晓斓这药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手指沾着凉凉的,味道也清爽,应该没有什么毒副作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嗯,怂建业和斓斓已经在初步了解接触彼此了,这势必会给未来的恋情打下坚实的基础。︿( ̄︶ ̄)︿
    第40章 零肆零
    等到岳禄情绪平稳了一些,再度被捆扎的结结实实的岳文醒来了。为防他继续暴起伤人,岳智特地要人将他捆在椅子上。岳文迷迷瞪瞪的睁眼,随后激烈挣扎了起来,结实的椅子咯噔咯噔响。
    他这么激动,自然有人出手管着他,看得出来,岳智对岳文也是气的狠了,立马要人按住岳文,让他动都动不了。虽说动不了,但岳文还有嘴啊,他对着岳智破口大骂。无非是说些岳智助纣为虐,同我狼狈为奸这类的话。
    岳禄才十几岁没见过这阵仗,被自己的亲爹吓得不轻,躲在我怀里偷偷去看,想接近又不敢。
    我要人拿来另一张椅子摆在我身边,把岳禄放下来要他坐着,然后揽着他的肩膀给他肢体安慰,我低声问冯晓斓:“你不是把他打晕了吗?”
    “我下手不重。”冯晓斓小声回我。
    我哦了一声,对此表示理解。冯晓斓出手打晕皇室宗亲,按理来说已是有罪,要真把岳文打出个好歹来,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位郡王细细瘦瘦的,也没正经学过武,我怕下手重了给打坏了。”冯晓斓随后又补了一句,颇有些遗憾岳文弱不禁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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