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吗?郁温雅顿时惊喜若狂,连忙问道:你待会不忙?
    真要说的话,孔缉远还是有点事的。
    刚才还在房间的时候,助理给他打过电话说公司有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孔缉远一听就知道这种事情多半和恒野集团有关,当即就准备出门。
    但也没什么所谓,不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最主要的是,孔缉远现在迫切地想要走出去,好好冷静想想。
    想到公司这件事情的性质,孔缉远走到半途略微思索,还顺便叫上了舒夜阑。舒夜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收到电话就过去了,但是等到真正开始着手处理的时候,觉得还是跟闻越汇报一声比较好。
    其他倒是没什么,主要这种事情以前都是他舅舅亲自去跟孔缉远一起处理的,现在舅舅在外面没空,由自己代劳的话,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把内容说清楚才行。
    可谁知他才刚刚开口,闻越那头就是一顿,孔缉远叫你去处理?
    是,是啊。舒夜阑微微一愣,不由得谨慎问道:舅舅,是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里却是无比寂静。
    舒夜阑心如鼓锤地等待着,半晌过后,他感觉闻越好像只是随意地去看了眼自己手里面的事情,忽然开口,问的却是:你们那边还有多久结束?
    舒夜阑眼睑一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
    其实没有,是闻越自己的问题。他此时才刚刚到达目的地下车,接到电话的时候便顿在了原地,抬起头淡淡看着路边大树洒落的阴影。
    所以说,现在孔缉远已经全部想清楚了。
    这并不难猜,他实在是太了解孔缉远了,前段时间是因为忙碌没有办法,可对方的脑子一旦空下来,就必然会发现不对。于是就在他今天风尘仆仆离开的路上时,就已经知道这一趟的行程多半无法实现。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状态的确跟孔缉远不太一样,事实上那天在庭院的时候,孔缉远如果再冷静几分去看,那必定能看得出来,他那如同漩涡般带着曝阳的眼底,实则比他想象的还要纵容与沉寂。
    甚至于此时,他想到对方有可能做出的决断,也只是缓慢地转动着手腕上暗红色的细绳,鸦羽般的眼睫垂落,显得漆黑而又沉寂。
    *
    几分钟以后,舒夜阑挂了电话回来跟孔缉远汇报情况。
    孔缉远正在签字的笔蓦地一顿,闻越待会儿就要回来?
    见到他也是这个反应,舒夜阑也跟着顿住。他一时竟是没弄明白,舅舅跟孔缉远两人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俩好像是早上才分开的吧,就这么会的功夫难道还能发生什么吗?
    孔缉远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地,却是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闻越现在也是应该回来的。
    到了此时,孔缉远已经几乎全然冷静了下来,甚至已经果断地有了决定。他们两人原本的界限定得清清楚楚,不论表面上看起来再是纠纠缠缠,可内心里也是如同明镜,绝对不能就这样放纵下去。
    否则,他的处境将会极为危险。
    孔缉远可从来没有忘记这个虐文世界到底是如何地危机四伏,它们可能尚还隐藏在暗处没有显现,那么他就必定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全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绝对不能任由别人操控。
    但孔缉远忽然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他原本已经竭力在控制了,可就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他的情绪还是不可抑制地汹涌,就像是压抑到了临界点的极致,有那么瞬间竟是逼近于暴戾!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这样做!
    他的脑子明明如此清醒理智,可每当他想到闻越究竟是如何纵容他越过那条界限的时候,陡然在他心里升腾起来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戒备与警惕。
    是巨大的惊喜,控制不住地在血液和脉络里蔓延,直至扩散到四肢百骸,在那个瞬间他几乎是毛孔舒张,好似每一寸神经都在剧烈颤栗,拼命表达着他内心不可抑制的雀跃。
    他仿佛疯了!
    孔缉远猛地闭眼,在原地定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地如同冰冻渐融,起身打算到楼下去等闻越。
    此时正逢日落,这片办公楼的背后就是沿河修建的步道。
    孔缉远心烦意乱地沿着江边慢慢散步,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他和闻越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因为自己太过得寸进尺吗?
    不,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闻越对他没有任何底线,不管任何事情都好像能够随意放纵,而自己则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变得越来越作,越来越肆无忌惮。
    刻意卖乖就是个非常明显的体现。
    孔缉远有的时候会这样做,的确也有人设的原因存在,他如今非常喜欢这个人设,也喜欢利用这副模样博得便利的行为。可是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是在每次见到闻越的瞬间就蓦然呈现出一派无辜纯真的样子,就像是无意识的撒娇。
    可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又凭什么撒娇呢?
    孔缉远愈发烦躁,下意识地想要将手背覆盖在自己的额头,可又忽的顿住。
    闻越是收到他的定位找过来的。
    孔缉远本身就没有走多远,闻越停了车下来后沿着阶梯往步道走,就这样定定停在他的面前,抬起眼睫看他。水面上忽然有风吹拂,对方的身上裹着淡淡未消的暴戾与锋利气息,夹杂着日落时被晒得干燥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事实上就在亲眼见到闻越以前,孔缉远都以为他在自己脑海里面的形象已经足够清晰了,他记得对方的每个细节,勾勒得几乎是纤毫毕现。
    可是真正见到他的刹那,他的脑子蓦然空白,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应该今早断了这种关系的好。
    因为他好像真的完了。
    他看到对方的侧脸镀着落日的流火,漆黑的眼睫洒落着熔金,明明是个何其暴戾恣睢的人,但是站在他面前的刹那,却散发着一种不可思议地温暖与安定。
    倘若真的继续下去,他的下场必定会格外惨烈。
    于是方才所有的寂静被突然打破,孔缉远的脑子里骤然天翻地覆,对方所有的气息如同漩涡般将他深深卷入,那些压抑不住的贪恋与他压根就不应该产生这种贪恋的暴戾感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是要将他逼到极限!
    他所有果断绝情的字眼几乎是要冲涌到喉咙,他想说就从此刻开始,他们必须分道扬镳,必须泾渭分明
    孔缉远。就在这时,闻越突然叫他。
    孔缉远倏地愣住。
    他很少听到闻越叫自己的名字。这种情况跟自己有事没事就刻意卖乖去叫他不同,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总是会微微附身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显得格外的认真。
    而这样的认真好像也有很长的时间了,明明有的时候好像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情况,比如道别、说再见,他也依旧格外地专注。
    此时也是一样。
    就在对方附身的刹那,孔缉远的心脏好像滞住,方才所有汹涌的念头都凝固在了空中。
    静静对视片刻,闻越拨开他的碎发,指腹贴在他的眉眼,霎时间好像呼吸很近,可对方的眼底却是漆黑而专注,忽然道:我可以吻你吗?
    陡然间,孔缉远的瞳孔猛扩!
    方才那些几乎是要沉落在谷底的情绪骤然席卷而来,他的血液倒灌,脑子里如同骤然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极其狂躁的风暴,将所有的理智卷地混乱不堪;一半却又是格外清晰,令他在听到闻越这句话的刹那间就明白过来对方竟然会是这样的决定?
    也恰恰是这样的决定,孔缉远的耳边一片死寂。
    就像是风暴蓦然静止,连雨都没有再下,所有烦躁的情绪都得到安抚,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好像很快就能够得到答案一颗暴躁易怒的心就在这倏然间,变得不可思议地冷静。
    就连脑海里,顿时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去他妈的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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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第 44 章
    到了后面, 孔缉远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去的。
    也不算回去,是闻越自己名下的酒店,顶层的套房连灯都没有开,阴影便骤然压下, 独属于对方的气息猛烈灌进口腔的瞬间, 孔缉远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深深陷落在这个浓烈与汹涌交织的吻中!
    就好像连室内所有的空气, 都簇然被引燃一般。
    但这也只是最初而已。
    事实上就在察觉到这件事开始,一直到见到闻越以前, 孔缉远的脑子都控制不住地去想到底应该如何处理,他想了无数种可能的方案, 理智冷静的, 快刀斩乱麻的,甚至是非此即彼的
    每个方案他都慎重地考虑过方式以及后果, 为的就是不论到时候自己面对怎样的情况, 亦或是闻越跟自己说什么,他都有心理准备。
    可真当这件事情摆在他面前的刹那, 他忽然又觉得全都是自己反应过激而已。
    这真的是什么大事吗?
    孔缉远在过往的世界里面有过那么多的敏感多疑、克制忍耐, 唯独没有放纵。如今只不过是偶尔放纵一回,那又怎么样呢?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于是接下来, 孔缉远深切地品尝到了放纵的滋味。
    他被吻得步步后退, 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床边, 身上不知道何时竟已是浸满了薄汗,就连泛着薄红的指节都好似沾染着热气,等到他终于支撑不住软倒下去时, 都几乎是浑身斑驳。
    孔缉远分不清楚时间。
    他的视线甚至都被水渍模糊,喉咙涩哑,在意识混乱间好像胡乱地握到了什么东西, 费劲地睁开眼睫去看,却发现是闻越腕间的红绳不知道何时被扯了下来,就这样随意地散落在了枕边,就连旃檀上都遍布着湿漉漉地痕迹。
    他迟钝地、极其缓慢地颤抖了下眼睫。
    直到此时,室内灼热而浓稠的空气终于缓缓沉落。
    孔缉远被闻越捞到浴室里面清洗干净,随后又被他双手带着轻轻一提,就这样提到了旁边水池的台子上坐着。
    他刚开始还有点懒洋洋的困倦,直到抬起手,微微眯着眼去看腕间同样清洗过后还带着点淡淡沐浴香气的红绳时,脑子里终于是从混沌状态中慢慢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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