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昀芷白了他一眼。按理说应当是男主外女主内,虽然他们家的情况特殊,但也没有让做媳妇的将外事都管起来的道理。不过她也知张无忌过去只在允熥身边做侍卫,而且一直想着回家和他爹一样继续做武当山的外门弟子,掌管些差事,从来没想过在朝为官,对于政事一窍不通,还不如昀芷,成婚后才开始学,昀芷也不会怪他。
    “暂时咱们要定下的,也只是这几件事,至于其他事情,还是返回德里城后与蓝将军他们商议过后再说。哎,”可昀芷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本想在印度打完仗就回去的,谁想三哥先是让你掌管明教,后来又让你做总督。这么一来,三五年内咱们是回不了京城了。”
    “陛下这样吩咐一定是有用意,”张无忌这时回过神来,出言道:“我的本事你也都知晓,可没有治理数百万百姓的本事,陛下也知晓,在我看来,这个总督之位名义上是给我的,但实际上是给你的。陛下一定是觉得你很适合在印度做总督,所以这样任命。”
    昀芷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使都是自家护卫也不能承认,这话传出去可是会受人讥笑的,即使皇家的驸马向来地位不如公主,也会受人讥笑。做丈夫的被人笑话,做妻子的能有什么脸面。“三,陛下既然任命了你做总督,自然是觉得你能将百姓管好,如何能够说是给我的。“
    张无忌这时也反映过来他话说的不妥,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日一早,他们夫妻带着一个千户的人马做护卫,赶回德里城。随后几日,秦松与沐昂得到消息也先后赶去。待他们三人都赶回来之后,在蓝珍的主持下,召开了关于如何建立总督府,与划分三个总督府分界的问题的会议。经过讨论,以秦松统辖旁遮普邦、克什米尔邦等地区,驻节德里城;以沐昂统辖拉贾斯坦邦、昌巴尔等地,驻节斋普尔;以张无忌统辖恒河中游地区,西至阿里格尔,东至孟加拉,驻节巴特那城。
    根据允熥的旨意与众人的揣摩,在自己的辖区内,总督享有接近国君的权力,可以任免官吏,但没有外交权,大事仍然需要请示朝廷,而且必须遵从朝廷的大政方针,也会设置巡查御史监督总督。当然,总督与国君最大的区别是任期。总督的任期据众人猜测绝不会超过九年,而国君是可以一直当下去。不过这一点众人都明白,也不需要议论。
    会议中,传来完全平定德里苏丹国全境,与巴赫曼尼苏丹国愿意顺服大明的消息。完全平定德里苏丹国都是对会议没有多少影响,因为德里苏丹国全部的土地都算在三个总督的统辖之土内了;但巴赫曼尼苏丹国的人口土地并未算在内。经过争论,众人认为即使菲鲁兹沙赫真的愿意无条件顺服,暂时也不接收这个国家。
    一来,巴赫曼尼苏丹国也不是小国,人口过千万,统治起来并不容易,除非派兵将有实力的部族首领都屠一遍;但他们现在即使想要出兵屠戮也很难做到,因为将士们都不愿意。他们已经捞够了,尤其是最后在德里城内,没有抢到百两以上的身家不好意思和人说话,又和巴赫曼尼苏丹国的人没多少仇怨,将士们不愿意再打下去了都想着回家,强行驱赶他们打仗连一半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所以最终决定暂且任由菲鲁兹沙赫统治这片地区,只是名头改为了巴赫曼尼总督,接受沐昂辖制,每年要向沐昂与大明朝廷缴纳许多钱财与奴仆。至于以后,还是交给圣上决断吧。
    商议完毕的时候,众人可是长出了一口气。朱高煦等人急着带抢来的东西回家,文垚也想尽快返回孟加拉,许多将领也不愿继续在印度待着了想尽快返回中原,所以他们可是没日没夜的开会,连续五天一共休息了不到十个时辰,会议结束的第一时间许多人就摊在了椅子上,只能让侍卫带回自己的营寨。
    宋瑄的精神头还好,在开会之前他连续睡了六个时辰,开会时还寻空眯了一会儿,此时还不算太困,同蓝珍说道:“蓝将军,会总算开完了,咱们再在德里城休息几日,也该带兵返回了。”
    “宋瑄,你想这么早返回可不成。”蓝珍笑道:“总不能这么多人马都一气撤走,不要说你们撤走了各地会空虚无备,这么多将士路上吃的粮食一时也拿不出来。你们西北的兵分为两次,先是庭王与塔王殿下的将士撤回,再是你与秦王殿下的将士撤走。你还得在印度再待两三个月。”
    “这,”宋瑄也想早早的回去,就要出言推脱。但他想了想,觉得蓝珍既然与他说了,说明秦王朱尚炳已经答应,他也推绝不得,只能答应。但他又不太甘心,想要从蓝珍手里再要些好处。他正要开口,忽然想到一事,说道:“蓝珍,既然差事都做完了,咱们又是一辈的,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蓝珍。”
    “咱们还客气什么。”蓝珍笑道。宋瑄也是江淮出身的勋贵,即使不在京城,但镇守伊吾、吐鲁番等地实际地位接近藩王,与蓝珍平等论交毫无问题。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宋瑄笑道:“让我再带兵在印度待几个月没问题,但我还要好处。”
    “想要多少金银或粮食?若是你喜欢印度的女人,也可以挑长得最漂亮的给你。”蓝珍马上说道。
    “粮食倒是不必了。这么远运粮食回去耗费太大,不合算;金银我会要一些,不过这不要紧,我最想要的,是几个能算出敌军火炮位置的人。”宋瑄道。
    “你是因为那一日见到我军火炮打掉了印虏的火炮?”蓝珍马上想起了那件事。
    “自然。蓝珍,这个本事可是了不得!火炮在打仗时的重要性太大了,尤其是攻城战,无往而不利。若是我军能够打掉敌人的火炮,而敌人打不到我军的火炮,可就占了大便宜了。所以我想让蓝珍匀几个懂得如何算出敌军火炮位置的人。”宋瑄兴奋的说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这可不是推脱。咱们都能想到的事,陛下会想不到?那几个人托名是我的侍卫,但实际上是陛下派来的,就是用来检验法子到底好不好用的。陛下给我的旨意上还写着,若是法子好用,就在讲武堂开设炮兵科,专门教授如何计算敌军的火炮位置,还说以后中原的火炮都交给从讲武堂炮兵科毕业的人掌管。我可不敢许你。”蓝珍正色道。
    “哎,既然如此,那我就向陛下上折子吧。算了,正好我在印度,就跟着从海路返回的将士去京城拜见陛下。也顺路瞧瞧南洋的风景。我都司的将士,就由弟弟宋瑛带回去。”宋瑄也知蓝珍说的是实话,想了想这样说道。
    “那可得提前给陛下进折子,得到陛下准许才可。不过陛下一向愿意你们这些镇守边关的将领回京,不会驳回的。”蓝珍笑道。
    宋瑄又与他说笑几句,困意也上来了,哈欠几声就要同蓝珍告别返回自己的营寨。但这时有一铺兵走进来,附在蓝珍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蓝珍的表情略动了动,但很快恢复原状,吩咐铺兵几句,铺兵领命而下。
    “发生了何事?”宋瑄随口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赛义德有两员将领,名叫宰希尔和扎希德。在攻破德里城的时候,他们两个带领些许兵马逃了出去。经过审问他们麾下没能逃出去的将士,得知在德里城破前几日,他们一直依据赛义德的命令在秘密屠戮城内的婆罗门教徒。因打仗时赛义德严禁婆罗门教徒在城内随意走动,所以竟然没被其他婆罗门教徒察觉。此事被各地的婆罗门教徒得知后,群情激奋,一定要杀光他们二人统领的军队。”
    “他们两个带兵逃去了巴赫曼尼苏丹国,在菲鲁兹沙赫投降后我就给他下令让他消灭这两支军队。不想刚才传来消息,宰希尔和扎希德察觉了菲鲁兹沙赫的动作,提前发动,竟然逃走了,向西逃去波斯。”蓝珍回答。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宋瑄道。几个,好吧,不止几个,至少数万婆罗门教徒被杀,但也完全不值得他们在意。
    “确实不大要紧,但总要做做姿态。我还要派兵追击一番。不过不会让将士们追出太远。”蓝珍也不在意,随口吩咐。
    之后再无事情,宋瑄同蓝珍拜别,回去休息了。
    ……
    ……
    “咱们总算逃出升天!”宰希尔对扎希德说道。他们从巴赫曼尼苏丹国没命的逃了两天,离开德里城的时候还有的三千士兵已经不够一千人,损失极大,但总算逃了出来。
    “是啊,总算逃了出来。”扎希德回头向东北方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既然让我逃了出来,早晚有一日,我要替苏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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