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它却能佑山河永固,大地生机不断,让这片大地上的人们有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大规模砍伐树木、水质污染、无节制的开采资源,实际上就是对龙脉的一种慢性伤害。
    要想强行阻断龙脉,就要开山破石,找到龙脉的阵眼,再以灵气法器以及阵法强行破开龙脉,释放出地底的生气,让龙脉“死亡”,这才是真正的断绝龙脉。
    当龙脉断绝,有可能发生巨大的自然灾害,也有可能出现大规模传染病,对于华夏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龙脉存在于山川,存在于河流,存在于五湖四海,存在于华夏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地方。每一条龙脉都是大自然对这片土地上生灵最慷慨的馈赠。若是能够保护龙脉的修士都死了,或者修为大退,那么当有人装作普通人靠近龙脉,再进行大肆破坏时,谁又能及时发现,及时去阻止?
    “是的,龙脉,”赵志成低下头,起身朝诸位大师深深鞠躬,“在下学艺不精,在修炼一途上毫无寸进,还请诸位大师多多保重,华夏还需要你们。”
    大师们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国有难时,匹夫亦以身护之。”
    岑柏鹤看着说这句话的虚道长,想起自己对这类修士抱着偏见,开始感到羞愧起来。不管哪行哪业都有人渣出现,但是若因这些人渣来否定整个行业,那就是偏见与愚昧。
    他自以为冷静理智,实际上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大师们又在别墅住了一天,不过或许是背后之刃偷袭他们的行为已经被发现,当天晚上没有再出现奇怪的东西。
    唯一不适应的只有岑柏鹤,因为这天晚上钱钱睡着了以后,没有把腿放到他身上,而是整个人都滚到了他这边被窝里。他一让再让,差一点就从床上滚到地上去了。
    早上起来,祁晏发现岑柏鹤长了两个黑眼圈,关心的问:“是不是不习惯两个人睡?要不今晚我跟赵大师去挤一挤,你一个人睡?”
    “不是,”岑柏鹤这两个字开口后,察觉到自己话说得有些急,于是放缓语速道,“我昨晚梦到有人一直再追我,所以没怎么睡好。”
    “噩梦?”
    岑柏鹤表情怪异的点了点头。
    “不对啊,”祁晏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这个房间风水很好,你的命格又这么好,怎么会做这种噩梦?”这就跟鱼被水淹了,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可能是最近两天接触的新事物太多,我心神不宁才做了梦,”岑柏鹤见祁晏差点就要检查地毯下有没有奇怪的符纸了,忙道,“你怎么光着脚,快把鞋穿上。”
    “地毯上踩着挺舒服的,不穿鞋也不冷,”祁晏低头在床底下找到一只拖鞋,“还有一只呢?”
    “这,”岑柏鹤在床脚捡起另外一只拖鞋,走到祁晏面前,弯腰放到他脚边。
    这个时候,他看到钱钱的左脚有一点点奇怪,竟然没有长小拇指。而且这只脚不像是受了外力伤害断了,而是天生没有长。不过虽然比普通人少一根脚趾,但是钱钱的脚却一点也不难看,反而有种难言的美感。
    “吓到了?”祁晏见岑柏鹤盯着自己的脚看,以为他在害怕自己的脚,于是把脚往后微微移了一点,刚好遮住了前脚掌。
    第59章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
    “为什么会吓到?”岑柏鹤轻声笑道,“挺好看的。”
    祁晏抽了抽嘴角,他一个大老爷们被夸脚好看,这个夸奖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祁大师,您准备好了吗?”赵志成在外面敲门,焦急中又透着小心,似乎是在担心敲门会惹得祁晏不高兴。
    穿上拖鞋,祁晏拉开房门,对赵志成道:“我等下就来,其他大师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志成注意到祁晏身上还穿着睡衣,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祁大师,打扰到您了。外面车已经准备好,等诸位大师用好早餐,我们就进山。”
    “好。”祁晏拉了拉身上的睡袍,“我跟柏鹤换好衣服就下来。”
    赵志成这才看到站在祁晏身后的岑柏鹤,朝他含笑点头,岑柏鹤微微颔首算是还礼,“祁大师,岑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扭过头,他紧绷的肩膀才松了下去,岑先生的脸色看起来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农历八月十五上午十点,特殊小组与特种兵分队带领九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进山,无关人员全都不可靠近山头,有闻风而来的记者刚进入王乡镇,就被当地警方拦了下来,美其名曰为了当地百姓与记者朋友的安全。
    在这种偏远的小县城,如果有外地人进来,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几座山头被保护得水泼不进,外地人就算想要找个小路山道都不行。后来有记者闹着说他有新闻自由,最后被一位军官吼了回去。
    “这事涉及到国家军事机密,谁如果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偷偷进入,那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就有可能是境外势力派来的间谍。”
    牵涉到家国政治,谁也不敢乱来。原本闹得比谁都厉害的记者在见到士兵们手里的机枪后,气焰顿时消了一大截。最后你看我,我看你,只能蹲在外围等着军队把炸弹全都拆除,他们也能拍个照片争取版面。
    外面的风风雨雨,祁晏等人不知道,他们还在坐着犹如碰碰车一般的吉普,赶往阵心所在的山头。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早上不要吃太多了吧?”祁晏走下车,勉强压制住胃里翻腾的感觉,同情地看了眼几位吐得厉害的大师,从车里取了几瓶水给这些大师递过去。
    “剩下的这段路,你们不用跟来了,”祁晏转头对赵志成道,“无关人全部退下山,不要靠近这几座山头。另外……如果有人非要进山,你们的人不要去追,更不要跟着人跑进来。”
    “祁大师……”赵志成从这短短几句话里听出了紧张,“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没了,”祁晏垂下眼睑,“明天早上六点过后,来接我们回去吃早餐就好。”
    “是。”赵志成看着这些大师,脚下重如千斤,怎么也迈不出离开的那一步。
    “行了,快点走,”虚道长一甩拂尘,“不要打扰我们做法。”
    “是。”赵志成咬了咬牙,与高荣华带着其他同事坐上车,离开了这个煞气阵阵的地方。
    “队长,大师他们会成功吧?”向强回头往车后看去,只看到崎岖的山路,还有道路两旁茂密的树丛,一颗颗柏树傲立在期间,让整座山都被绿意包裹着。
    “会。”赵志成加重语气道,“一定会的。”
    “敬请法器!”
    随着某位大师一声高呼,岑柏鹤才发现到这些大师每人都带了自己的箱子,就连平时做什么时都爱两手空空的钱钱,也带了一口雕刻着复杂花纹的木箱。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祁晏身上,就发现这次钱钱的态度,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慎重。
    “二十三代弟子祁晏,恭请祖师法宝。”祁晏双膝跪地,双手打开木箱,朝着里面的东西拜了三拜,取出八卦袍穿在了身上。这件八卦袍与普通的道袍不同,并不是黄色而是朱红色,袍子正中绣着八卦图,其他地方还绣着祥云龙凤,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不像是正统道袍,更像是野路子东西。
    然而祁晏穿的时候却格外恭敬,不仅穿上了道袍,还特意穿上了棉布青底靴。箱子底部放着一个小孩手臂粗的锦盒,祁晏手指轻轻在锦盒上拂过,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玉如意。
    “自在无为八卦袍,九天祥云玉如意?!”虚道长看到祁晏手里拿出来的东西以后,手里的拂尘差点没有拿稳,“你是天一门弟子?!”
    “是的,晚辈乃是天一门第二十三代掌门人,”祁晏见虚道长一脸震惊的模样,心里暗自犯嘀咕,他们师门与虚道长的门派,应该没有什么矛盾或者冲突吧?他一直以为老头子说他们门外有多厉害是吹牛,毕竟哪个厉害的门派只有一个师傅一个徒弟的,不过现在看虚道长的反应 ,他们门派好像还有点名气?
    虚道长表情变来变去,半晌才长叹道:“天意,天意。”
    他们门派曾有记载,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天下万物留一线生机,所以华夏有一个神秘的道家门派,名曰天一门。凡是天一门弟子,莫不惊才绝艳,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但是关于天一门弟子的最后一次记载,还是在一百多年前的乱世时,从那以后再无人见过天一门的人。
    有传言说天一门的弟子不小心死在了乱世,从此再无天一门。他年轻时读到关于天一门的资料时,还曾为天一门惋惜过,这样一个传承几百近千年的门派,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不是说上天仁爱,为万物留一线生机吗,为何世代行善积德的天一门,却落得灭门的下场。
    之前见到祁晏,他就被这个年轻人的才能所惊艳,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天一门弟子,天一门第二十三代弟子。这一刻,他的内心是激动的,就连心境都上升了一层。
    “天道仁德,存一线生机……”赵大师怔怔的看着身着八卦袍,手持玉如意的祁晏,难怪祁晏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么多,原来竟然是天一门的弟子。
    祁晏见这些大师的表情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面上虽然淡定,内心却有些小着急,看这些大师的样子,好像都听说过他们天一门的名头,难道他那些师祖们各个都叼得飞起,于是在修士届打下了一片江山?
    “既然九鼎乾坤阵是由祁大师提出来的,不如画阵这事也拜托祁大师辛苦一下吧,”沈道长开口道,“我跟师兄对九天乾坤阵也不是那么的熟悉。”
    “那我便托大了。”祁晏转头看向岑柏鹤,“柏鹤,接你一缕紫气可好。”
    岑柏鹤点头:“好。”
    祁晏看到在岑柏鹤点头以后,他身上就有一缕紫气自动飞到了他手上,祁晏从木箱里掏出一叠符纸,把这缕紫气往符纸上一拍,紫气便附在了符纸上。
    “紫气?”沈道长瞠目结舌,见祁晏神情自然的捏着符纸摆阵,转头看向虚道长,“师兄,你说祁大师是不是……半仙?”
    传说中有天眼的人,以目观气,通天地阴阳,能断因果,算前事未来,是以这种人又被称之为“半仙。”
    这种本来以为是个很有前途,非常惹人喜欢的小年轻,突然成为天一门人,还有可能是“半仙”,这种巨大的惊喜,让几位上了年纪的大师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如果祁晏真是“半仙”,玄门复兴有望啊!
    九天乾坤阵非常的复杂,摆下这个阵非常的耗灵气,祁晏费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阵摆好。摆好阵以后,他就地打坐,开始恢复灵力。他从小就跟师傅在一起,从未接触过其他的玄术界人士。师傅偶尔会跟他念叨一些玄界大师的小癖好,但那都是一些小八卦,从未跟他讲过玄术界如今没落到了何种地步。
    所以现在的祁晏对于玄术界了解,就跟超级有钱的乡下小子进城,有钱有智商有能力,但就是不知道这个城里真正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城中人来说,是个超级无敌大土豪。
    灵力恢复以后,祁晏从地上站起身,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他们还要再等三个小时。
    “祁大师,你休息好了额?”虚道长关切的走到祁晏面前,见他面色红润,毫无灵力损耗过度的样子,愣了几秒才道:“年轻人就是好啊。”
    天一门尽出妖孽啊,两个小时就能摆好九天乾坤阵,在地上打一会儿座就能恢复过来,这种天分别人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既然阵法已好,我们也该各就各位了,”虚道长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一撩道袍,在九天乾坤阵的一个阵位上坐下。其他大师见状,也不用商量,各自便找好了合适的阵位坐下,开始凝神静思起来。
    “柏鹤,”祁晏双目灼灼地看着岑柏鹤,“你信我吗?”
    岑柏鹤点了点头。
    “记得,等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动,”祁晏带着他到阵中心坐下,在他耳边轻声道,“眼睛会骗人,听觉会骗人,别看,别听,别想。”说完这些,祁晏站起身就要去自己的阵位上坐下。
    “钱钱,会有危险吗?”岑柏鹤一把抓住祁晏的手腕。
    “不会,”祁晏回头笑望着他,“待此事过后,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功德加身。”
    “我问的是……”
    “嘘。”祁晏食指放到唇角边轻轻嘘了一声,拉开岑柏鹤的手,在阵位处坐下。
    风,顿起。
    第60章 抓住了他
    岑柏鹤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画面,山风呼啸犹如兽王咆哮,他甚至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月亮渐渐从云层中露出了皎洁的容颜,为大地撒上了一层银灰,本该静谧美丽的夜景,却因为突然出现的虎啸声破坏殆尽。岑柏鹤惊愕的抬头,就看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吊额白虎,只是他全身被红色巨链锁住全身,只能窝囊地趴在地上。
    随着月色越来越明亮,白虎身上的链子绷得越来越紧,最后竟嵌入了白虎的体内,白虎瞬间露出了森森白骨,白骨就像即将被腐蚀般,不断冒着缕缕黑气。最让岑柏鹤担心的是,老虎大张的嘴正对着祁晏,他担心这头老虎会张嘴把钱钱吞下。
    “别看,别听,别想……”
    忽然想起这句话,岑柏鹤朝祁晏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闭上了眼睛。
    “这些人果然还是来了,”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的儒雅男人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转身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这些所谓的大师,整日仁义道德,为了不相干的人,竟然愿意去送命,真是可笑。”
    “仁义道德能当饭吃?”他接过身后之人递来的香烟吸了一口,弹了弹烟头上的灰,“既然他们愿意以身殉道,那我们就该成全他们,启阵!”
    “吼!”
    原本被束缚的白虎身上突然出现无数的利刃,这些利刃穿透白虎的身躯,让白虎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只剩下了一道虚影。
    “守阵!”虚道长拂尘一扫,身上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阵法之中,短短几分钟内,他原本红润的脸就变得苍白起来,可是在这个关头,谁也不敢懈怠,只要其中一人收手,那么剩下的八个人都不能落得一个好。
    玄术界平时也要争个儒佛道,但是到了这个关头,谁都不会拿自己的门派说事,拼尽头一切的力气,就为了寻得这一线生机。
    “祭天阵动了!”沈道长注意到身上的灵力在大量流失,她忍不住抬头看天,圆圆的月亮边缘,竟然带上了一丝血红,杀气重重。
    “守住!”虚道长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为符,硬生生地帮沈道长拦下了一道攻击,“师妹,闭眼!”
    沈道长看到师兄煞白的脸,咬了咬牙,取下发髻上的木簪,插在了面前的阵眼之一上。这枚木簪是百年前一位有名的大师亲手雕刻而成,是一件非常厉害的法器,她现在也不得不拿出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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