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陈玲玲拿过电话,听赵首长说:“玲玲,我听下来,这里有两件事,一件是这个李阿狗骗你奶奶过去,要害人命的事。还有一个我听下来你奶奶下放劳动改造也有问题。前一件事,会打电话让人来处理,后一件事,需要你做一些事情。”
    “您说。”
    “你整理好这些材料,最好还让当地群众签名,按上手印。明天下午一点左右我让当地武装部的人来拿。初步核实之后我会去汇报这个问题。”
    “好的!谢谢爷爷!”
    电话那头赵首长说:“别慌,没事儿的。”
    “嗯!”
    陈玲玲挂了电话,把赵首长的话跟大家说了之后,看向张爱民:“叔,可能需要您去拿签名。”
    “包在我身上。”
    “那行,我跟奶奶和阿远一起晚上整理材料。明天您去找大家签字。”
    “行!”
    安排好了任务,大家原路返回,容远问陈玲玲:“李家庄这些人是不是跟江城的徐永根有关系?”
    “对啊!我看见徐永根盯着咱们的车看,就怕他搞鬼。他肯定不想奶奶回去,现在他的位子多好?奶奶回去之后,要是清算他罪责?他的位子还能保得住?”
    “原来是这样。”容远点头。
    “放心吧!他兔子尾巴长不了了!”陈玲玲说,“不过,今天他们没得逞,就怕明天还来,你知道这几个人里面谁是要跟江城有关的?我现在能想到的是徐永根想要弄死奶奶,但是得有人愿意给他冒这个险。”
    “我说的,许老师人这么好,怎么就被扣了那么大的帽子,现在你们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原来在江城是有对头啊!”张爱民思维特别敏捷,一拍大腿立刻反应过来:“李大宝儿子娶了江城来落户的女知青,那个女知青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现在回了江城,要跟他儿子离婚,他儿子带着家里的两个大小子。”
    “那个女知青其实不喜欢他儿子?”
    “可不是?女知青怎么可能喜欢他那个儿子,那个女知青可漂亮了,白白的皮肤,说话细声细气,怎么可能看上他那个歪瓜裂枣的儿子,当年女知青住在他们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女知青要跳河,后来又不跳了,还领证了,说是女知青江城的爹妈同意了。”
    陈玲玲:“同意了?江城有人给女知青的爹妈做了工作,女知青不得不同意?”
    容远说:“江城的人凭什么帮一个乡下小子?除非能得到利益,可乡下能有什么利益?徐永根从一开始,就已经布局了?”
    “不是布局,是一开始就想要害奶奶,不知道什么缘故没害成而已。”
    “这是一条人命啊!”容远说,“就算是给他儿子解决江城户口,一般人也未必肯吧?可户口和工作怎么那么容易解决?”
    张爱民拍了拍容远的头:“你啊!还是太小了,李家庄那帮子人,我们张家湾是齐心的,要是不齐心,李大宝手上是沾了人命的。”
    听到这里,容远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嫩了。
    陈玲玲笑着:“所以,按照这样的说法,李大宝对人命根本没那么看重,他压根没想要江城户口和工作,他就是要让女方知道,哪怕去了江城,离开了他们家,她也活不下去。如果那个女知青刚好是咱们江城民航管理局相关单位的呢?奶奶,你认识他儿媳妇吗?”
    “我跟他们家一点点都不想认识,也没问过那个小姑娘是什么地方的人。”
    “爱民叔,你去问问?”
    “我叫我家娟儿去打听。”张爱民又问奶奶,“许老师,你们说的徐永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
    陈玲玲看向奶奶,说了一句:“那个王八蛋,心底有不可告人之秘。”
    许奶奶怎么都没想到孩子已经知道了那么恶心的事情:“确实,只是当年的事情早就没了证据,他这是何必呢?”
    “怕你回去,影响他的前途?”
    张爱民猫爪狗挠地问:“你们能不要打哑谜吗?到底是什么事儿?”
    许奶奶叹了一声,孩子比她想象中的成熟很多,有些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了,她开始叙述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此刻已经到了家门口,张爱民为了听许奶奶说故事站在他们家门口,直到奶奶说完,把张爱民气得七窍生烟:“这种东西不该吃花生米,怎么还能做领导?”
    “也是我心太软,认为总得给一个人改正错误的机会,他也是一时糊涂,没想到酿成后来的大祸。”
    听奶奶这么说,陈玲玲不觉得奇怪,跟奶奶接触这么久下来,她是一个宽宏忍让的人,要是说不客气点,略带有点圣母心。不是要求别人付出,而是她一直在付出,光凭这一点,自己就做不到,也没什么好批评她的。
    张爱民显然也是跟陈玲玲想法一样:“许老师,怎么说你呢?你啊,就是心太善。”
    她嘱咐张爱民:“叔,那咱们说好了,明天早上八点,我给你材料,你找人签字去。”
    “行!说好了。”
    第38章
    张爱民推着车子回家,他媳妇儿站在门口等,他一进屋,就被媳妇儿拧住了耳朵:“你真是越来越能了?你跟张秀娣一样没脑子,你去得罪李家庄的那帮子人,我们要不要活了?”
    “哎呦呦!媳妇儿,媳妇儿,疼啊!”张爱民说,“那帮子人就是欺软怕硬。再说了张秀娣都打上去了,我不打,难道看着咱们自家妹子被人欺负。”
    农村里宗族观念强,要是张爱民不管,那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的。他媳妇儿也没办法,只能换个由头“你啥意思,说自家姑娘不如人家?”
    “你自己今天看见的呀?咱们小兰跟人玲玲差不多大,小兰比得上人家的文化吗?”
    张爱民的老婆指着他:“虽说,许老师是个好人,可你这样明晃晃地帮一个许清璇,万一要是风向又回来了,到时候,咱们被李大宝那条疯狗乱咬一通,可怎么活哦!”
    “亏你戏文看那么多。许老师是落难的凤凰,戏文里朝廷重臣冤狱平反之后会怎么样?”
    他老婆眨巴着眼睛看他,张爱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媳妇儿!你知道他们家那个小姑娘认识谁吗?”
    “谁?”
    “空军的首长。今天晚上他们在家写材料,明天我找咱们村的村民去签名,给许老师平反,许老师一定会记得咱们的好。有这样一个朋友,未来好处多着呢!”张爱民的脑子活络,“你明天去湖滩上打听一下那个李大宝的回江城的儿媳妇的底细。”
    “这个许老师自己不是能打听?”
    “许老师那么腼腆不太喜欢扯家常的人突然问人家底细,肯定让人警觉,你么!就拿着昨晚的事情起个头,不就谁都知道了?”
    他媳妇儿推了他一把“知道了,那也不该说咱们儿子女儿不好看吧?”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咱们建军浓眉大眼,咱们小兰水灵,咱们的孩子是一等品,许老师家的俩孩子是特等品。我说这话是让的大家伙儿让孩子们去读书,咱们山沟沟里穷,要出息,还是要多读书。”
    张爱民去灶间打了水,进房间擦身体,脱得精光,他老婆坐在边上看着这个臭不要脸:“你就抱着你那东西,做梦去吧!成天瞎胡咧咧。”
    张爱民擦了身体,洗了脚,倒了水,过来抱住自家媳妇儿:“我有媳妇儿,干嘛要抱着那东西做梦?”
    “要死了,要死了,你个死东西,快滚开,天气这么热,孩子都这么大了……”
    却说许家这里,张爱民一走,一家三口一起坐在板桌前,陈玲玲和容远各自写村民签字的材料,许奶奶终于提起笔,将那一段尘封多年,的历史写了出来,并且指出盛兴荣是当年的知情者。
    陈玲玲拿着奶奶写的自述资料看,她拿着笔,把这一段删了:“太久了,加上盛伯伯跟徐永根之间还有利益纠葛,难免人家会说是伪造报复,这个药效不够。奶奶,我们还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在当初的梦想,来打动人,再说这几年即便是经历了磨难,却依然不该初衷,能够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在有生之年能为民航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是我太过于狭隘!”奶奶没想到自家小娃娃心量这么大。
    陈玲玲笑出声:“不是啊!这件事时间太久远,药效不够带劲儿。我有最带劲儿的药,最新鲜地药保证可以让他爆!”
    两人抬头看她,陈玲玲贱贱地:“嘿嘿!你们听我说……”
    陈玲玲把自己看到的情况串联起来,用上辈子地摊文学那种万千狗血的叙述方式讲给他们听。
    “嗯,所以基本确认我爸爸戴了一双绿帽子。”陈玲玲说起爸爸戴绿帽很是兴奋。
    天底下大概就陈玲玲这么一个,听见亲爹戴绿帽满脸兴奋的女儿吧?
    几经修改终于定稿,要去睡觉了,容远问:“玲玲,他们会不会趁着下半夜来抓人?”
    “应该不会,毕竟刚才他们已经试过了,估计会等庄子上的壮劳力出工了,才过来。到时候庄子上就剩下老弱幼小,他们拖了奶奶就走。所以我想明天白天可能性更大。”
    即便有陈玲玲这么一句话,容远还是决定晚上和她们睡一个房间,万一要是他们趁黑摸进来,他也能保护奶奶,他拿了草席进来要打地铺。
    “不行,泥地上潮,还是一起睡床上。”奶奶拉着容远。
    得亏老式架子床不小,陈玲玲睡最里面,容远躺最外面,奶奶在中间。
    陈玲玲把萤火虫放出来,萤火虫在黑暗里,在帐子上一闪一闪,像是把星星关进了蚊帐里。
    许清璇握住了一边一只手,这两个孩子啊!她的眼睛模糊,她和亲人、恋人远隔重洋,她失去最尊敬的兄长,失去了最疼爱孩子,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却在握住两个孩子的手的时候,她知道她终究是有所得,她终究还是有支撑她活下去,可以展望未来勇气,这个勇气是她身边的两个孩子给的。
    她在外面隆隆的雷声中闭上了眼睛,噼里啪啦的雨点打着瓦片,狂风暴雨过后,终究会有万里晴空。
    许清璇想着狂风暴雨过后的晴空万里,庄子里的社员,巴不得下雨下一整天,可以借着下雨歇一天,谁料到早上雨停了。
    张爱民的媳妇儿夹了一盆子衣服来到湖滩边上,昨夜的事情成了她们讨论的主题,都不解,李家庄的那帮子人为什么要来害许老师。
    “谁知道啊!不过李大宝要害许老师,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就把许老师的手指弄断了,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
    “总归不会是咱们许老师惹了他吧?大概他之前打家劫舍,许老师这里没有沾到油水呗。”
    张爱民媳妇儿说了几句之后来一句:“这个李大宝也真是的,自家的儿媳妇都跑了,他倒是不关心,还来抓我们许老师。”
    跟着奶奶来洗衣服的陈玲玲坐在石阶上,一脸幸灾乐祸说:“活该,真是活该!”
    张爱民媳妇儿问:“你们知道他哪个知青儿媳妇是江城哪个单位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要真是金凤凰,到时候两个孙子都可能被他儿媳妇给抢过去,他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听他们庄子的人说,好像是……”有人看向许老师,“许老师,你们是不是有个民航子弟小学?”
    “对!”
    陈玲玲举手:“我是子弟小学毕业的。”
    “那个姑娘姓胡,说是爸妈都在子弟小学教书,还有个弟弟毕业之后,进了民航工作。”
    “就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啊?那应该没什么本事吧?抢得过李大宝?”
    “抢不过的,反正人能回去已经不错了。”
    胡老师?陈玲玲想起自己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排一下,年龄确实差不多。
    那就对了,以徐永根的能力,子弟小学老师的子女还是能够拿捏的,原来是这么个交易啊?
    张爱民被从湖滩上洗衣服回来媳妇儿推醒:“帮你打听好了,刚好许老师也在,她也知道了。那个女知青是高中毕业下来插队,没有单位。但是她爸妈都是江城民航子弟小学的老师。”
    张爱民从床上爬起,吃了两口早饭,匆匆赶到许家,许家三口正在吃早饭。
    许奶奶招呼他:“爱民,来吃虾饼。”
    张爱民伸手抓了一个香喷喷的虾饼,一口塞进嘴里:“好香,好香!”
    一个饼子吃下去,他问陈玲玲:“玲玲,你材料准备好了?”
    陈玲玲把需要村民帮忙签名的材料,跟张爱民做详细解释,张爱民点头:“这样写很好,许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咱们村的人都喜欢她。”
    “都喜欢也不可能。爱民,你能签多少个就签多少个,不用强求。”许奶奶跟他说。
    “有数,有数!”张爱民笑着说,“没想到那个知青还真是跟许老师的单位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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