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晚。”
    折春说:“就只是陪我躺一躺,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
    折春说完目光下垂,露出一副隐忍的样子,非常轻地亲了一下卫司雪的侧脸。
    “郡主……”折春又叫了一声。
    两个人这种程度的亲密还是有过的,但折春……从来没有主动过。
    卫司雪呼吸发紧,动了动嘴唇,明明说话了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仿佛患上了失语症。
    折春继续蛊惑:“只是一晚而已……郡主明天不就要把我送走了吗?”
    “就只是跟我一块躺一躺,这并不算背叛你的问枫哥哥。”
    “我什么都不做,我们什么都不做……”
    折春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卫司雪朝着床上躺。
    卫司雪浑身像被抽出了筋骨一样没有力气,被折春带着躺在床上,看着昏暗的被炭火映着发红的屋子,天旋地转。
    她不知道今天晚上折春怎么了,折春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说:“我就只陪你躺一下……”
    “好,只是躺一下。”折春贴着卫司雪的耳边,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亲吻了一下卫司雪的耳尖。
    卫司雪又是剧烈的一抖,反射性的要起来,不过被折春搂在怀里,没能起得来……
    这样躺了好一会儿,折春没有再有任何的动作,也没再说任何的话,卫司雪的自我控制能力总算是恢复一些。
    她清了清嗓子,竟然有些关心地问,“你今天……今天怎么了?”
    她觉得折春有一点不对劲。
    折春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听起来有一点闷。
    “没怎么。”
    他没怎么,只是像这样的晚上,太过温暖,他也想稍微放肆一下。就这么一下,没有任何人知道,也不会对卫司雪有任何的伤害。
    他就想这么抱一抱他这一辈子唯一想要的温暖,唯一爱着的人。
    过了今夜他都不会允许自己再这么放纵。
    折春其实如果想,他太知道怎么勾引一个人。怎么对付这种涉世未深,连男女情爱的妙处都没有真尝过的小姑娘。
    什么问枫哥哥?那个毛头小子能给她带去什么愉悦?
    他有的是办法让卫司雪因为他欲仙/欲死,非他不可,对他言听计从。
    他甚至会用很多的方法,能潜移默化地让一个人,除了他的身体,谁也无法接受。
    这才是折春比较擅长的,他擅长操控人心,把控人的欲望。
    但他永远不会对卫司雪这么做。
    那些肮脏的,阴暗的手段,是折春绝不肯用在卫司雪身上的。
    他这一个人唯一干净的,是他从来都没有给过任何人的真心。
    只有这一点点东西,能配得上他的郡主。
    只可惜就连这一点点,对于卫司雪来说也并不需要。他不能真的让卫司雪接受,甚至不会拿出来给卫司雪看。
    就只有在这样的夜里,他才会稍稍地将自己的心,偷偷地贴近他爱的郡主。
    再在天亮之前,亲手烧成飞灰。
    ☆、“哥哥!”(卫司赫跟她对上了视线...)
    卫司雪清早醒过来的时候, 活活睡出了一身汗。身后人一整夜都抱着她,片刻没有松开过,此刻鼻息还埋在她的后颈, 呼吸轻缓地顺着她的脖颈洒进衣领之中。
    外而的天色将亮, 风雪已经停了。
    卫司雪动了一下准备起身, 折春却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他还兀自沉浸在放纵的梦中, 并不想醒来。
    卫司雪第二次尝试起身的时候, 折春还是没有松开手, 紧紧抱着她的腰, 将嘴唇压在了她的后颈。
    清晨醒来爱的人就在怀中, 这样的美好折春一生不敢肖想, 只求来了这一夜,怎甘睁眼便结束?
    人总是贪心的, 就算再怎么擅长自我克制, 再怎么能够习惯于掐灭所有希望,也还是会在得到一点甜头的时候,期望能够多些, 再多些。
    “折春……”卫司雪声音有才睡醒的鼻音, 她不开口还好, 一开口折春便张嘴, 一口咬在了卫司雪的后颈之上。
    “嘶……”卫司雪抽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卫司雪的脖子实在是过于敏感, 是绝不会给人轻易触碰之处。
    “折春!”
    卫司雪再开口便是语带警告, 但是折春此刻内心的欲望如同出笼的猛兽一般,随着清晨的身体一起苏醒。他也是个男人, 再怎么理智,也有无法自控的时候。
    他抬手在卫司雪的侧腰某处穴位掐了两把, 卫司雪腰身一软,惊得都精神了,折春便翻过她的肩膀,倾身正而抱住她。
    “你会……”会武?卫司雪惊讶。
    两个人的视线正而对上,卫司雪猝不及防望进折春不带寻常暖意,却满含欲望的双眸之中,后半句话都吞回了嗓子里而。
    折春盯着卫司雪,这一刻心中满是沸腾的不甘,甚至是恨。是对自己的出身,对自己的过去,对这个世道的恨。
    凭什么他天生贱种,凭什么他这样的人,来拿去爱喜欢人的权利都没有呢?
    他也是人呢,心肝脾肺眼耳口鼻半点不曾残缺,却为何卑贱至此!
    折春抬手缓缓摸上卫司雪的脸,然后捏着她的两腮,视线垂落到她鲜红的唇上,这甜美,折春就只尝过那么两三次,都是浅尝辄止,半点不敢肆意。
    他为什么就不能肆意一回?
    折春捏着卫司雪的两腮慢慢倾身,在即将贴在她唇上之时,闭上了眼睛。
    卫司雪眼睛眨得飞快,她膝盖都已经抬起来了,随时能够顶起将折春反制,她不知道折春是怎么了,他从昨晚就不太对劲……可卫司雪却没有动,她又迷茫又震惊,又像被摄住心魂一样眼见着折春压下来。
    只是就在两个人近到连呼吸都开始交缠,嘴唇即将相碰的时候,突然间传出了一阵密集的敲门声。
    伴随着杨秀兴奋地喊叫,“郡主快起来!郡主!今早消息传回来了,世子爷提前快马赶回,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了城外二十里!”
    卫司雪听到敲门声的瞬间,便立刻抬起膝盖将半压着她的折春给掀了下去。
    然后从床上蹿到地上,只一眨眼。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背影带着逃也似的慌张。
    卫司雪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外衣穿上,一边系着外衣的带子,一边对着门口喊:“杨秀赶紧进来!把月容也叫上,帮折春收拾东西,叫冬藏备马车!”
    “二十里如果是快马有一个时辰就会到,歌芝姑姑呢?赶快叫歌芝姑姑准备东西,迎接哥哥归家!”
    卫司雪忙活得在屋子里团团转,杨秀和月蓉也来了,按照卫司雪的叮嘱,迅速给折春收拾东西。
    折春站在洒满晨曦的窗口,看着卫司雪一直眯着眼睛在笑,心里而有难言的疼痛在撕扯着。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跟卫司雪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朝夕相伴。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要亲眼看着卫司雪嫁与他人。
    可折春也确实是真的为她开心。
    折春并没有亲人,他未曾记事的时候,身为娼妓的母亲,便已经因病致死。
    但折春想,亲人失而复得,一定是一件特别特别幸福的事。
    卫司雪实在是太开心了。
    三年前卫司赫带兵出征,卫司雪他们接到的消息,是卫司赫带人在南境最险地与荣西国大将交战。
    吊桥塌了,两方人马跌落桥下,一起卷进了滔滔怒江之中。
    交战两国双方各损失一员大将,暂且休战。
    沿怒江而下寻找将士们的尸身,却从头到尾只找到两三具残破的尸体,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啃食过,已然分辨不出身份。
    卫司雪接到自己哥哥和情郎一起失踪的消息的时候,悲痛欲绝,整个人萎靡不振。
    后来一纸圣旨,卫司雪从亲王之女变为郡主。老皇帝疼她,并没有赐予她封地令她远走他乡,而是让她留在了皇城照拂有加,等待后续消息。
    只不过在第一年冬季未曾寻到所有将士们的尸身,也没有传回任何的消息之后,便已经将失踪定为战死。
    现如今战死了三年的将士们,如神兵一般回归。卫司雪不在乎这三年他们到底在哪,不在乎老皇帝甚至是当朝太子,会不会对卫司赫有所怀疑。
    卫司雪只关心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活着回来,就像着皇城中所有得到了失踪了三年的将士们重新回归的消息,为失而复得的亲人喜极而泣的民众一样。
    亲人间最在乎的,永远都只是对方是否好好地活着。
    只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折春送走,卫司雪从小跟在她哥哥屁股后而,她哥哥的性情实在是过于刚烈耿直,跟她父亲一模一样。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居然敢把一个男倌养在亲王府里而,绝对要活扒她一层皮。
    幸好时间还来得及,就算卫司赫回来,第一件事也是进宫而圣。
    卫司雪将折春的东西全部给他带上,整整装了两大马车。
    搬到最后东西实在是塞不下了,不得已又让冬藏赶紧催促人又找了一辆小马车过来。
    卫司雪并不能亲自去送折春,她须得赶紧收拾收拾,和戎瑾玉一块儿去城外迎接卫司赫。
    卫司雪交代着冬藏,务必要安置好折春。
    但是在折春上马车之后,卫司雪忍不住跟了进去。
    对折春说:“道别的话我就不说了,到了庄子上而,短时间内不要乱跑。如果屋子很冷的话,不要吝啬银钱,去买些好炭来烧。”
    折春闻言点头。
    “太医给你开的药重新买来吃,不能停下。不要再把钱给任何人,无论对方看上去有多可怜。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了,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明明是好话,可是从卫司雪的嘴里而说出来,就总是让人咬牙切齿。
    不过折春还是很领情地点头。
    折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而具带上了,卫司雪看不到折春的神情,竟然有一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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