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乘凉:……
    ☆、第五十章 阿凉僵住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没有完全看清自己的心意,那么在当下,张大壮算是切实地明白了,叶乘凉在他心里的地位只怕早已超出他想象。因为叶乘凉不见了,他没有去想他或许是回了束梁国,更没有去想他是有可能办完了自己的事情所以突然消失了,他想到的,只是他的阿凉不见了。
    那可是他媳妇儿啊!
    张大壮难得在李金鸽面前也是一副阴沉的面恐,心想着若是知道是谁害了阿凉,他必定要把对方大卸八块!至于叶乘凉是不是有可能自己出去了,他觉得不会,因为他所知的叶乘凉是非常有责任心的,段不至于让家人担心,所以就算走肯定也会打声招呼,而就这么突然不见了,十有八九是被人掠走了。
    白有生略无语地问:“大壮,这、这俩小崽子能靠得住么?”
    张大壮把黑头跟灰灰带出来了,想着这俩小东西嗅觉灵敏,搞不好能找到叶乘凉的踪迹。
    刘大同心下有些内疚,毕竟是他找张大壮去帮忙干活,叶乘凉才会一个人回家,不然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遂说:“大壮,你看这事闹的,哥真是对不住了。”
    张大壮沉默了半晌,突然说:“大同哥,你们先回吧,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办法。黑头跟灰灰一直往这大路上找,我估摸着阿凉是被歹人带到城里去了,我要进城,你们回去帮我跟我娘说一声,告诉她不管找没找到,三日内我必定回来。若你们得了阿凉的消息就帮我想办法传到镇上的糖铺子就行。”
    刘大同跟白有生家里还有妻儿,跟张大壮半夜一起进城确实有些不妥,但回去给李金鸽捎消息却是必须的,不然李金鸽该担心了,于是白有生回去了,但是刘大同没有,这老实汉子跟白有生走了一段路之后觉得让张大壮一个人进城实在不放心,便跟白有生打了招呼去追张大壮去了。结果他跑了三里地都没见着张大壮!弄的大半夜的,进宜铜镇上必经的路上,一大汉子粗喘着咆哮,“张大壮你他娘的是不是会飞啊!!!”
    张大壮长了翅膀,手持长枪,露出大獠牙,掐腰仰天大笑:“老子可不就是会飞么!你们有本事掠走我媳妇儿就得付出代价!媳妇儿你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说罢长枪一刺,大喝:“拿命来吧!嘿哈!”
    然后后面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就被张大壮一枪插死了!
    血溅了叶乘凉满脸,叶乘凉“!”的一声惊醒,下意识地就去抹自己脸上的血迹,却由于双手被绑在身后没有成功,随即还听到一阵阴阳怪气儿的动静自他的右前方传了过来,“哟,这是醒过来了?”
    叶乘凉没听过这声音,显然这是个陌生人,但是他眼前蒙着黑布,所以根本就看不见,便只有先镇定下来问:“你是什么人?”
    那是个男子,听声音像二十多岁的样子,似乎是坏事干惯了的,言语间有些流里流气,“你别管爷是什么人,你只管担心自个儿的前程吧。爷听说你手里有两个赚钱的方子,所以特别过来讨教讨教,若你肯直说呢,爷就怎么把你请来的,再怎么把你送回去。可你要是不说……”
    叶乘凉感觉有把刀在自己的身上轻轻划了过去,锋利的感觉带着些许寒意,即便他蒙着眼也能感受得很明显。
    那人说:“咱们这齐晟国男风盛行,倌馆儿多了去,爷估摸着,你这小模样儿去了也能卖出个好价钱。虽说不比你那糖方子值钱,可是也够爷我潇洒几年了。”
    叶乘凉手脚都被绑了,但是他能摸出他坐在砖地上,且这砖地上还有着厚厚的积灰,四处多少透些风,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灰味,应该是类似于破庙的地方,至于是哪里的破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得而知了,本尊叶小凉去过的地方实在有限。至于这绑了他的人是怎么知道他有糖方子,他觉得,不是冯有财就是张大力,至于县太爷,现在借十个胆肯定也不敢绑他。
    当然理论上也有可能是红沙村里的其他人,可是村里的人一般都还是没什么坏心眼儿的,他们有的人嫉妒也只是过分羡慕而已,并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跟张大力认识?”叶乘凉几乎是直觉这事跟张大力脱不开关系。
    “什么张大力张小力,爷就问你这糖方子你说不说?”
    “你果然跟他认识。”听到张大力名字的时候连一点疑惑的情绪都没有,一句就能带过,显然熟悉的成分多些,叶乘凉脑子里非速运转,半晌叹口气说:“那看来你被灭口的日子也不远了。”
    “你少胡扯!什么灭口?爷还要长命百岁呢!”被怀疑短命的人当下觉得晦气!
    “啧,你可能不是第一次帮张大力办事吧?那你可知他是廪生?又是如何考上的?”
    “那能考上廪生的自然都有大学问,还能是怎么考上的?”
    “学问么自然是有的,可说到大学问,那只怕不是吧?一看你就不知道这个中道道,怪不得还要来绑我问糖方子。若你知他如何考得廪生,把这方法卖给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还不赚得腰缠万贯?”叶乘凉撇撇嘴,一副你这种人一看就没见识的样子。
    “你少吹牛皮,那你倒是说说,那廪生如何才能考上?”
    “你把我绑这儿连家都不让回,我凭何告诉你?”
    “就凭你不说我就能把你卖到倌馆儿去!”
    “你卖啊你卖啊,说得比唱得好听,我看你倒是卖不卖得出去!”叶乘凉一副迫不急待被卖的样子,把绑匪弄得,一时有些懵在那里。
    他娘的,有这么积极想要去做倌儿的?!难道不该哭着说“大爷求您不要卖我,我说我说我这就说”么?不过他不可能真把这叶乘凉卖到小倌馆,说了也只是吓吓他而已,最终的目的还是那糖方子跟凉皮方子。可这不服吓的咋办?!绑匪纠结了。
    叶乘凉有心想翻个白眼,却想起来眼前蒙着黑布根本白不了,但是不管如何,要是真能被带离这地方到了人多的地儿,总有办法脱身。不过感觉这绑匪好像并不是真要卖他,太可惜了。
    绑匪觉得这个叶乘凉太贱了!居然主动要去做倌儿,还不怕被卖。那既然如此,他就换个方法好了,于是绑匪拿刀子轻轻在叶乘凉的裤裆处来回刮了几下,“小子,既然你不怕做倌儿,那不如这样吧,你不把糖方子说出来,爷就把你阉了怎么样?”
    怎么样?!老子两世处男你问我把我阄了怎么样?!
    叶乘凉立马“吓”得身体一晃,“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么,我这不也是担心说出来你不信么,你要是想知道那我就说与你听听呗,不过你听完可不能说出去。”
    绑匪离叶乘凉挺近,闻言说:“恩,没问题。若真是那有用的法子,爷说不定就把你放了。”
    叶乘凉压低声神秘兮兮地说:“那张大力一早进城就是想提前了解谁的学问好,待知道了,就找人把那些人都绑走了,这样一来没人比他学问好,他自然考得最高。可是这位大哥你想,他将来可是要做官的,能容得有人知道他做过坏事么?所以就我所知,那帮他绑人的人如今可都……”
    绑匪屏住呼吸问:“可都如何了?”
    叶乘凉不直接回答,把问题转交给对方,“如果你是要做官的张大力,你待如何?”
    绑匪当下沉默了,他抚着下巴,看着叶乘凉眉头皱得像刚拢出沟的玉米地,半晌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叶乘凉自然是胡扯的,就是想让对方跟张大力生嫌细,如果一开始有所怀疑,这会儿他已经确定这人跟张大力有关系了,所以他必须往死里黑张大力。
    绑匪见叶乘凉不语,却也没再追问。他不知道叶乘凉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是据他所知原先帮张大力办事的一小子确实是不见踪影了,有次他问起张大力,张大力便说那小子拿着钱到别的地方过好日子去了,他还很是羡慕了一阵。但现在细想起来是有些问题,那小子是个有点银子就能抖起来的人,且十分喜欢炫耀,怎会不声不响就没了动静?
    叶乘凉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对方已经有听进去的迹象,便更添油加醋地说:“为官者多狡诈,再说,大哥你可知那县主簿是张大力的亲戚?有些事情办起来可不要太容易啊。”
    绑匪起身把玩着刀子走了几个来回,又看了眼叶乘凉问:“小子,你觉着自个儿值几两银子?”
    叶乘凉心说提钱好啊,提钱最容易办事!但嘴上还是吱唔了半天,似乎在横量,然后才说:“那得看在谁心上吧,我估摸着你要把我卖到倌馆里撑死也就百八十两,可若送到我朋友那儿,怎么着也有个千八百两吧。”
    绑匪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送到你朋友那儿?你当爷傻的么?”
    叶乘凉叹气,“是大哥你让我说自个儿值多少钱,我又没说让你把我送我朋友那儿。不过你若要了银子就能把我放了,这事简单得紧。”
    绑匪冷哼一声,“你小子可别耍什么花样。”
    叶乘凉一副我哪敢的样子,狗腿地说:“你先把我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去找五味斋的老板,就跟他说叶乘凉在你手里,跟他要银子。太多他肯定不能给,但是三四百两,我估摸着没问题。”
    绑匪一脸我信你才有鬼地说:“他要是把我抓起来咋办!?”
    叶乘凉立马出主意,“你得跟他说啊,你要是跑不掉,你兄弟就会把我宰了,他肯定不敢把你抓起来!”
    绑匪觉着这个主意不错!可是叶乘凉干嘛帮他?
    叶乘凉一脸无奈,“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看你想拿着银子跑是因为你想活,我给你支招那自然我也是想活啊,咱都一个目标不是么?你说你还苦命人为难苦命人忒不厚道了。要我说这刀口上舔血的活计少干,人想活得踏实还是实实在在好啊,这在刀刃上行走的焉能不带伤你说是吧?我说这些那肯定都是为你好,可你看你现在肯定还是不太信我的,你说我也是挺不容易对吧?”
    绑匪心说,真他娘的能说。
    叶乘凉还没说够,“你说人活这一辈子赚的钱再多那要是睡不安稳又图个什么呢?佛家讲人来到世上走一遭生不带来银,死不带去金,那架在身上的全是自己一世的造的业,大哥你想必也是个明白人,在这庙里这佛祖面前,你好好想想,这做了歹事心里可安生了?”
    绑匪白叶乘凉一眼,“这里没佛,供的是观世音菩萨!”
    叶乘凉口沫横飞地说:“观世音菩萨是过去的正法明如来所现化。你说如来是不是佛?那肯定是佛了,不是佛你说我蒙着眼睛能知道这是庙里么?这位大哥真不是我说,那张大力就是让你造业啊,造业是啥你懂吗?说白了那就是造孽,他给了你机会让你造下孽,犯下罪行,可是那赎罪的却是你自个儿啊,你这不是替他挡刀子么真是,唉~你说你不急我都替你急了!以后他考上功名当上大官了,你却因为误入歧途抱憾终生,这是多遗憾的事啊?”
    绑匪:“……”
    虽是破庙,菩萨相却是依旧完好无损,晨光乍现的时候,透过破败的窗户照进来一缕金光,那尊菩萨相好像被照得霞光四射。
    叶乘凉说得嘴巴有些干了,但是为了避免前功尽弃,他又开始说教起来,而且他说归说,手和脚却一直是在小幅度动着的,就是不想太僵硬,他说:“这位大哥,你说你好好一条汉子上哪儿赚不来钱啊?你要是信得着小弟来帮小弟搭把手也行啊,以后好日子多了去了,够一整条街的人羡慕的。你还别不信,咱村子里就有好几家明年能盖上新房了,大哥你还没娶媳妇儿呢吧?你说这凭自个儿的本事赚了钱娶一房漂亮媳妇儿再生上几个贴心小棉袄似的小娃娃,那日子多美啊?”
    绑匪也不管对面的人能不能看见,静静地点点头,“我觉着你就挺漂亮的。”
    叶乘凉菊花一紧,“啊?!”
    那绑匪又说:“我觉着把你娶回家当媳妇儿挺好,这样就有钱了。”
    叶乘凉:“大哥你别逗了,我、我可生不出娃娃,你想断子绝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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