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不容易到了冬区,远远就看到一个女人向4号别墅的方向跑去,他知道冬区里住着乔遇安的姐姐,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此时却也知道是她,看到姜橙这样,展图原本心里的那些不安便像是被验证了一样,顾不得太多的也跟着跑了过去。
    4号别墅门口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雪地里躺了一个痛到呻/吟的男人,台阶上还有一个声嘶力竭的女人,展图当即就怒了,跑过去一把扯过梁婉秋毫不温柔的将她推下台阶,又一次摔倒。
    但这一次不知道是摔的狠了,还是说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一次了,就那么坐在雪地上没起来,放声痛哭。
    你哭个屁!展图骂了句:要哭滚回去哭,别脏了这块地儿。
    说完便看向一旁正准备制止自己的两位民警:
    警察叔叔是吧?麻烦您把这两位请走,哪儿来的送哪里去,这是我的房子,没人住不代表就能让人随便进来,就算是你们,也并不合法。
    你就是房主?警察开口:是这样的,我们接到这位女士的求助,说是这里住着她走失多年的儿子,想要确认一下。
    这里没住人。展图的口气不太好:赶紧离开!
    不可能的!梁婉秋开口:我刚才听到了声响,里面是有人的。
    你听错了。乔遇安淡淡看着她:里面是我养着的一只兔子,性子害羞,极度怕人,听到外面这么多人受了惊吓。
    梁婉秋摇着头:
    不,不会的,那是我儿子,我儿子一定在里面,我有感觉的,我知道他一定在里面。
    乔遇安很想问问梁婉秋,早干什么去了?你既然知道能感觉到里面就是时年,那当年呢?十年前呢?你知道他到底有多无助吗?
    可他到底没有问,他不想承认时年真的在里面。
    可是面对梁婉秋,乔遇安也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他不想继续这场对峙,他太担心别墅里的时年了,于是看向了一旁的姜橙:
    今天我不能跟他们走。
    当然。姜橙开口:去安抚你的兔子,有我在,今天没人能把你带走。
    乔遇安点了点头,看向展图,话都没说出口,展图就出了声:
    我守着,他们不可能进得去。
    乔遇安便没再说话,直接转身输入了密码进了别墅内,梁婉秋见此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冲过来,被展图又一次推了回去,别墅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终于没忍住痛哭着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时年。
    时年坐在门口的角落里,蜷缩着自己,全身都在发抖,那一声时年让他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
    乔遇安蹲下身靠近他,没有立刻安慰,在这么一个可以将门外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地方,他不管说什么都是不可能让时年放松下来的,于是他直接将时年抱了起来,时年挣扎的很厉害,好像根本不认识乔遇安了,乔遇安险些抱不住他,直到他出声介绍自己:
    是我,是我,我是乔遇安,你的男朋友,你的爱人,别怕,别怕
    时年在乔遇安这一声声的介绍中渐渐冷静下来,睁开眼睛看着乔遇安。
    外面雪大,乔遇安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有雪花,此时进了温暖的室内得以融化,触手一片冰凉,可即便如此时年还是急切的,紧紧的,热烈的抱住了乔遇安,呢喃着:
    遇安哥哥,遇安哥哥。
    我在,我在。乔遇安抱着他,心底疼的近乎麻木,他轻轻吻时年的头发,在时年一声又一声的遇安哥哥的声音中迈步上楼,坚定的,一步一步。
    回到卧室,乔遇安直接将时年放在了柜子里,他知道那是让时年觉得最安全的地方,他没想离开,可放下的那一刻他还是被时年更紧的抱住了:
    别走,遇安哥哥。
    我不走,我不会走。乔遇安说:我把柜门关起来,好不好?没人能找得到我们。
    时年却还是紧抱着他的脖颈不放,乔遇安也不着急,抱着他,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之前的每一次,时年总会在自己的安抚中平静下来,但这一次不似之前,不管乔遇安怎么安抚时年都还是紧绷的,他放松不下来,乔遇安就像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的抓着不放。
    对不起。乔遇安搓着时年的后背道歉: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年年,是我的错。
    时年将乔遇安抱的更紧,却依旧没说话。
    窗外似乎安静了下来,刚才还能听到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可这并没有让时年好起来,他还是紧张,还是颤抖,乔遇安的话和动作都不能帮助时年分毫。
    乔遇安的安抚没有断过,可时年却没有任何改变,乔遇安甚至想到了给时年打镇静剂,但想到时年曾经经历过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更何况,他现在这副模样,自己也不可能联系任何人去拿镇静剂过来。
    从中午到下午,到傍晚,到整个室内都变得压抑且黑暗,时年一直抱着乔遇安,乔遇安以为时年会睡过去,睡一觉对现在的时年来说,没什么不好,但他没有,他全身的肌肉都还在紧绷,没有放松下来,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继续下去不是办法,乔遇安也不想时年继续沉浸在黑暗的过往中,他静默几秒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侧脸去吻时年。
    吻他的头发,他的耳朵,他的脖颈,时年一开始没有任何动作,像是习惯了乔遇安对自己的碰触,就在乔遇安觉得时年可能也不太能接受这种方式的时候,时年却突然张嘴咬上了乔遇安的肩膀。
    很用力,乔遇安疼的蹙了眉,却还是轻轻的一下下安抚着时年:
    发泄出来年年,做什么都可以,别绷着自己
    咬了一口乔遇安的时年身体开始有放松的痕迹,乔遇安搓搓他的后背缓解他长时间紧绷的难受,后来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时年扯住了乔遇安的衬衣领口,让他的肩膀露了出来,他看不到,却用指尖摸到了一个很清晰的牙印。
    时年吻了上去,伸出舌尖舔了舔。
    乔遇安笑了下:有点痒。
    时年没说话,吻从牙印开始一点点朝上,吻脖颈,咬耳朵,吻脸颊,吻鼻尖,吻嘴唇。
    乔遇安热烈的回应。
    虽然现在做这种事情显得极度不合时宜,但今天的事情对时年的影响又是如此之大,不靠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从这种恐惧的姿态里走出来,时年也没有别的爱好,乔遇安和他认识这么久,他唯一有兴趣的就是自己了。
    如果自己可以让时年从现在的情绪中抽离,他无所谓发生什么。
    什么都可以。
    要做吗?乔遇安在时年咬他脖颈的时候沙哑出声。
    时年的动作停了一瞬,没说话,几秒后他吻了吻被自己咬的那处,问:
    你是不是知道了?
    时年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乔遇安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处的时年,捏捏他的手:
    知道了。
    时年没有意外,没有动作,似乎这个答案已经在他的心底了。
    其实不难判断的,即便他在听到梁婉秋声音的时候已经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可乔遇安的姿态和阻拦,问彭炜阳的那些话,时年都听到了,所以他也猜到乔遇安可能知道了。
    那么乔遇安之前借口离开,不是去找姜橙,而是去找展图了。
    展图告诉他了,所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才又找了一个去医院的理由。
    别疼。时年的声音很轻:都那么久了,过去的又改变不了,我不想让你疼。
    乔遇安瞬间就红了眼眶,他吻上时年的发顶: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遇安哥哥。时年说:你已经尽你所能的在保护我了,如果没有你,在他们找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乔遇安心口一震:
    年年
    没骗你。时年语气平静:我现在还活着,还跟你说话,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想活着,我真的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连老鼠和蟑螂都比我快活的地方了。
    不会的,不会的。乔遇安紧紧抱住时年:我不可能让你回去的,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时年说:所以你不要自责了,让你背负我的人生,已经是我的罪孽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67章
    这天晚上乔遇安陪着时年睡在了柜子里,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面对面侧身抱在一起,谁都分不开的姿势,可即便这样,时年还是频繁被噩梦缠绕,有时候会尖叫着醒过来,有时候会陷入梦魇极度不安稳,嘴里说着让乔遇安疼到窒息的话:
    我没错,我没有做错什么
    疼,别打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乔遇安安抚着他,有时候有作用,有时候却没有,只能把他从噩梦中叫醒,每当这个时候,时年都会更紧的抱紧乔遇安,说句:
    对不起
    乔遇安不知道时年有什么可对不起自己的,但他的每一句对不起都像是一把刀子,让他有想要将彭炜阳碎尸万段的冲动,到底是怎样的手段才能让一个脱离地狱十年的人都还在胆战心惊。
    乔遇安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时年才安稳了一些,他仍是不敢动的陪着,抱着,直到两个小时后时年醒过来,因为是黑暗的原因,即便是时年醒了,即便他知道除了乔遇安不可能有别人,却还是有些不安的出声:
    乔遇安?
    是我是我。乔遇安急忙出声拍拍他的后背,吻吻他的额头:别怕。
    时年在乔遇安的怀抱中渐渐回了神,彻底清醒过来:
    几点了?
    大概不到8点。
    时年起了身,很着急的模样,乔遇安以为他怎么了,也跟着起来:怎么了?
    你上班要迟到了。
    直到这个时候时年还想着乔遇安的工作,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工作,乔遇安也知道自己的职业特殊性,但并非不能请假,只是他的手机还在姜橙那里,但乔遇安一点也不担心。
    昨天的事情姜橙也知道,自己到现在没出现,不用自己说什么,姜橙也一定跟跟白锦书打了招呼了。
    今天不去了。乔遇安说:我陪你。
    不用。时年说:我不想耽误你。
    是,我的年年不想耽误我,但我被年年的美色所误,想偷个懒,行吗?
    话都这么说了,时年还能说什么,况且他私心里也不想乔遇安在这个时候离开,只是他又能留乔遇安到什么时候呢?他是所有小朋友的白衣天使,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已经快24个小时了,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也没去过厕所,乔遇安憋的很,虽然现在他还是想抱着时年给他安全感,但生理问题也是真的压制不住,所以到底还是开了口,问时年:
    好点了吗?
    时年有几秒没出声,后来才在乔遇安的怀里应了一声:嗯。
    那要不要去厕所?
    黑暗的环境里谁也不能瞧见谁的面容,但乔遇安还是感觉到时年看着自己,乔遇安笑笑:
    我快爆炸了。
    最后乔遇安牵着时年的手走出了柜子,窗帘拉着,没有开灯,光线比柜子里好不了多少,乔遇安依旧看不到时年的模样:
    开灯行吗?
    时年应了一声,乔遇安便牵着他走过去打开了灯,或许是突然的光线让时年不适应,或许是害怕,时年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乔遇安便抱住他,一下下安抚,虽然不比从前般速度,却也比昨天晚上好了不少。
    乔遇安觉得现在的时年就像只受惊的兔子。
    而时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心疼他现在的模样。
    几分钟后,时年拉下乔遇安抱着自己的手臂:我没事了。
    那,我们去厕所?
    时年没有动,他看到了乔遇安手上的纱布,轻轻抬起来,问他:疼不疼?
    不疼。乔遇安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时年开口又要说什么,乔遇安却直接吻了上去:别再说对不起了,乖。
    手牵手上厕所这种事两个人小时候都没做过,却不想快30岁的时候竟做了一回,但两人谁也没觉得尴尬,没觉得不妥,好像他们本来就该这样。
    上完厕所,两个人在洗手池前洗了手,时年还是有些不在状态,是乔遇安抓着他的手涂抹了洗手液,搓出了泡沫,再带到水下冲洗。
    等下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乔遇安问。
    时年摇摇头: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不过是没什么胃口罢了,但不能不吃东西,所以最后乔遇安还是带着时年下楼了,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时年在下楼的时候又一次紧绷起来,看着那扇门像看一个怪物,乔遇安知道他的紧张,但总要克服的。
    时年的活动范围已经只有一栋房子了,不能再让他只缩在二楼。
    有乔遇安陪着,时年就算紧张却也并不抗拒,到底还是下了楼。
    知道时年没胃口,乔遇安也就没有做的太复杂,简单的炒了个饭。
    吃饭的时候乔遇安看着时年,开口征询他的意见:
    时年,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这栋房子,这栋房子让你有安全感,但现在,至少是目前阶段来看,已经没有我们以为的安全了,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发生,我想让你暂时搬出去,可以吗?
    这是昨天晚上乔遇安一整个晚上没有睡想到的方法,谁也不能保证梁婉秋他们不会再次找上来,这一次是乔遇安在这里,阻拦住了,如果乔遇安不在呢?他是医生,他不可能不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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