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寝房,你至于这般震惊?”沈暮深挑眉。
    顾朝朝顿了顿,脑子这才清醒:“啊……对。”
    “我先前是怎么同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便是这样授受不亲的?”沈暮深板起脸教训人。
    “咱们俩之间就别讲究这个了吧。”顾朝朝无奈。
    她随口的一句话,沈暮深却听出了别的意味,顿了顿后耳根都红了,但还是辛苦维持威势:“不讲这个,那便讲别的,顾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不经允许,就随意睡本将军的床!”
    “顾朝朝。”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沈暮深被她驴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嗯?”
    “顾朝朝,我名字,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唤我朝朝。”顾朝朝看着他过于僵硬的表情,没忍住乐了。
    沈暮深耳根更红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顾朝……顾朝朝,你如今是不是觉得本将军不会杀你,所以才越来越放肆了?”
    “不敢不敢,小的只是开个玩笑。”顾朝朝哪敢把人惹毛了,闻言赶紧从床上下来。
    沈暮深见她如此迫不及待地逃离自己的床,心情又隐隐有点微妙的不满。他扯了一下唇角,半晌淡淡开口:“你别太得意,本将军现在不杀你,只是暂时不与你计较,哪天你若惹毛了我,我照杀不误。”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顾朝朝脸上立刻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在怒气最盛的时候尚且没有杀她,如今怕是更不会杀了。
    嗯,前提是她识趣点。
    顾朝朝瞄了沈暮深一眼,结果一不小心与他对视了,于是又赶紧低头。
    她做贼心虚的样子让沈暮深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但为了避免她将来继续得寸进尺,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顾朝朝按照惯例在将军府待足了一日,傍晚要回家时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她从屏风后出来时,沈暮深在她胸口上扫了一眼,看到那儿如今又是一马平川,不由得微微蹙眉:“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直接披件披风挡住就是,何必这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一切还是小心为上。”顾朝朝笑道。
    沈暮深蹙眉,想说有他在,即便身份被发现也无人能将她如何,可话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如今的他,瘸了一条腿,也失了兵权,不过是空有一个官职罢了,就连这官职,也不知何时会突然不见。以他现在的处境,怕是连一条狗都护不住,更何况坐拥万贯家财的她。
    顾朝朝只觉得他情绪倏然低落,愣了愣后不解开口:“怎么了?”
    “无事,”沈暮深别开脸,“你该回去了。”
    “那……小的告退。”他情绪变幻莫测,顾朝朝早就习惯了,闻言没有再多说,犹豫一下转身走了。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沈暮深一个人,他独自静坐,许久都没有起身。
    顾朝朝一直到回到家,都没想明白沈暮深为什么不高兴,等翌日再来,他的情绪便已经恢复正常了,她也就忘记了他不高兴的事。
    这段时间她一直往将军府跑,不仅对生意上的事没怎么上心,人情世故上更是疏忽不少,平日里全靠婵娟帮着处理。眼下就快过年了,其他的年礼可以让婵娟帮忙,城中权贵人家的,却得她亲自登门。
    顾朝朝陪了沈暮深一段时间后,见他的腿恢复得差不多了,便也提到了此事。
    “理那些人做什么。”沈暮深不当回事。
    顾朝朝无奈:“小的还得靠他们周旋生意,不能不理啊。”
    沈暮深翻书的手指一顿,垂着眼眸不说话。
    “这几日上午小的就不来了,等过完年再来陪将军吧。”顾朝朝提议。
    沈暮深头也不抬:“你自便就好。”
    顾朝朝应了一声,又同他说了几句话后,便急匆匆告辞了。
    沈暮深抬头,看着她步履匆匆地往外走,突然忍不住叫住了她:“朝朝。”
    “诶!”顾朝朝笑着回头。
    沈暮深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片刻后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为什么这么说?”顾朝朝不解。
    沈暮深神色淡淡:“若我没有沦落至此,你也不必看人脸色。”
    顾朝朝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心平气和地提及此事,顿了顿后又重新折了回来:“将军,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沈暮深安静与她对视。
    顾朝朝眼带笑意:“若您没有沦落至此,我那天晚上就不能遇见你了,十有八九是要自我了断的。”
    沈暮深轻嗤一声:“少来唬我,那晚你也只是恰巧来了我房中,若是摸入别人房里,怕就跟别人成事了。”
    说完,顾朝朝还没什么反应,他却在想到这种可能后皱起眉头。
    顾朝朝无所谓地耸耸肩:“您不信就算了,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您,我就直接抹脖子重来了。”
    她答得坦荡坚定,少了几分油滑,沈暮深喉结动了动,心口仿佛蓄了一潭温泉,热意传递到四肢百骸。
    顾朝朝看了他一眼,失笑:“所以啊,将军不必介怀,您如今能平平安安四肢健全,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其他男主在人生的最后都有高光时刻,而他却一路低走,最后郁郁不得志而亡。就任务而言,只要他能平安活着,哪怕最后一事无成,这个世界都算是成功。
    顾朝朝扫了眼他如今还在的右腿,眼底一片慈色:“小的只希望将军长命百岁,高高兴兴的,别的就不奢求了,您知道我这是什么心态吗?”
    沈暮深被她专注的眼睛吸引,心脏狠狠跳动一下:“……什么心态?”
    “慈母心态。”
    沈暮深:“……”
    顾朝朝皮完,立刻笑嘻嘻地跑了,沈暮深抄起桌上砚台砸了过去,却只是远远打在了地上,离顾朝朝还有十万八千里。
    “打不到吧!”顾朝朝一边嘲笑一边往外跑,“将军若是闲着没事,就给小的多写几幅对联,马上就春节了,小的还想沾沾将军的光!”
    说完,一溜烟地没人了。
    “一会儿小的一会儿我的,半点规矩都不懂。”沈暮深说完,自己没忍住笑了。
    侍卫看到顾朝朝飞快地往外跑,以为她又干什么惹沈暮深生气的事了,便赶紧也要跟着躲起来,免得又成被殃及的池鱼,结果还未动身,就被沈暮深叫住。
    “将、将军。”侍卫讪讪。
    沈暮深扫了他一眼:“去买些红字和金粉。”
    “是。”侍卫连忙答应。
    “记着要选厚些的纸,用来写对联的。”沈暮深又叮嘱。
    侍卫连忙答应,见他没有别的要求后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犯嘀咕,离过年还有十余日,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写对联了?
    第140章 (吃醋)
    一到年底,不仅要盘账,还要筹划年礼,顾朝朝说要忙,那是真的忙得飞起,整日里困在这些琐事当中,片刻都不得抽身。
    沈暮深知道她忙,便耐心在府中等她有空了见面,谁知连续等了两三天,都没见她来过,最后只能亲自登门,瞧瞧这人整日里究竟在忙什么,以至于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他到地方时,顾朝朝正和婵娟头对着头核对账目,看到他来了赶紧起身:“参见将军。”
    婵娟也连忙跟着行礼。
    顾朝朝今日依然着男装,衣裳明显和身后丫鬟是同一块料子制成,二人一前一后行礼,颇有夫唱妇随的意味。
    沈暮深知道她们同是女子,也知道她们在忙正事,可看到这样一幕,心里还是不大高兴。
    “将军今日怎么突然来了?”顾朝朝一开口,便唤回了他全部注意力。
    沈暮深扫了她一眼:“我不能来?”
    “没有的事,”顾朝朝察觉他心情不好,干笑一声解释,“只是有些奇怪。”
    “出来走走而已。”沈暮深别开视线。
    顾朝朝顿了顿,默默看了眼他身下的轮椅。
    ……行吧,坐着轮椅出来也算是出来了。顾朝朝瞄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账簿,清了清嗓子后讨好:“园子里的红梅如今开得正好,将军可要去瞧瞧?”
    沈暮深眉眼缓和了些:“那便去吧。”
    顾朝朝应了一声,立刻叫了个下人来:“你推着将军去赏赏景。”
    沈暮深闻言,脸色一瞬沉了下去:“你叫他陪我去?”
    “有什么问题……”顾朝朝话说到一半,对上他的视线后直接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当然不是,将军大驾光临,自然是小的相陪,只是昨日刚下了雪,路面有些难走,所以叫下人帮着推轮椅罢了。”
    “不必。”沈暮深说完,便直接从轮椅上下来了。
    这还是他继青楼气到直立行走之后,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从轮椅上下来,婵娟和其余下人果然流露出一丝惊讶。
    顾朝朝看到他们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沈暮深每次出门都以轮椅示人,以至于他们都觉得他是不会走了。
    为免自家这些没出息的奴才惹恼沈暮深,顾朝朝连忙扶着他往外走去。
    走出烧了地龙的房间,冷空气扑面而来,顾朝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要开口说话,身上便落下带着温度的沉甸甸大氅。
    顾朝朝连忙推拒:“使不得,小的叫人送件衣裳就是。”
    “披着。”沈暮深依然是不由分说。
    顾朝朝无奈,只好老实披着,只是这样一来就顾不上扶沈暮深了,因为他的大氅披在自己身上时,会长出一截落在地面,她怕弄脏了,便只能时刻搂着。
    刚下过雪的园子银装素裹,墙角的红梅开得十分热闹,一片雪白与艳红相融,形成了极致的美景。
    沈暮深盯着红梅看了片刻,唇角微微浮起:“的确是不错。”
    “将军若是喜欢,小的待会儿叫人折几枝送去将军府。”顾朝朝随口道。
    沈暮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东西寒冬腊月辛苦盛开,我岂能为一己之私减短花期,就随它开着吧,我若想来,随时来就是。”
    “将军说得是。”
    “你这园子,冬日倒是比夏天还雅致,看来是费了功夫的。”沈暮深继续漫步。
    顾朝朝跟上:“将军若喜欢,小的把园丁送去将军府如何?”
    “你怎么什么都想给我。”沈暮深终于克制不住笑意,转身看向身后的她。
    却清楚地捕捉到她眼底的心不在焉。
    沈暮深的笑瞬间僵在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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