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外家干活这事要是在村里一说,指不定多少人背后指点,婆婆家肯定也不放过。
    不过一想,大闺女成亲,里正和三大公做主给分家,上头没婆婆压着,妯娌嫂嫂做了黑心事,哪里还有脸凑上来说三道四。
    正想着,竹屋外边有男声扬声喊人。
    不知觉已经到了送鱼的时辰,庆母抓紧将炒热炒熟的辅料捞到大木盆里。
    院子里大闺女正耐心地教着女婿怎么用秤,跟前的小叔子正捏着小黑炭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数字。
    她心说这一家别说只有三个人,但是劲头往一处使唤,好日子长着呢。
    有了这么个闺女,是她当娘的好命。
    昨天发了工钱,闺女多给了二个,一共二十二个,回家后,丈夫数了半天,要锁在柜子里。
    她一把抢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小匣子里。
    这钱是她辛辛苦苦挣下的,给庆家受死半辈子,她受制半辈子,往后挣钱的人是她,钱就握在自己手上。
    丈夫不理解,嚎扯着要休妻。
    休了正好,休了她在大闺女家从白天忙到黑夜,每天还多一个铜板,一个月近百个铜板,心里还落闲。
    早年嫁人有婆婆磋磨,没了婆婆又是妯娌,家里的汉子还是个不贴心的,一把年纪偷寡妇人,她可真是做了大半辈子的苦命人。
    腰杆硬气些,有什么不好。
    听了这话,丈夫好大半天不说话,就连院子里扫鸡屎的胡寡妇都吓傻了。
    一想到昨晚的场景,庆母心里痛快,不自觉中哼出大闺女挂在嘴边的小调子。
    最后一铲子佐料进盆,大铁勺敲得嘣嘣响。
    “嘿!都齐了。脆脆,拿鱼过来。”
    不远处的王二夫妇:“???”
    这么开心的嘛?
    秦大哥挠挠头,“呵呵,庆大婶子挺精神的,是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文名,觉得可还行?
    第30章 .补偿银子·
    当天同她娘说了请外家舅舅帮忙, 第二天人就到了。
    庆脆脆将人迎到院子里,如今家里大变模样,院中两个大桌子,茶碗水壶都齐全。
    寻常的茶汤,农家人不讲究,解渴就好。
    朱大舅不让她忙活,庆脆脆执意端了茶碗,示意丈夫去屋里端了一碟子白玉糕。
    这是镇上最寻常的点心,一斤三个铜子,耐饥,嚼起来还甜滋滋的,庆脆脆往一并过来的小表弟跟前让,“吃吧,脆脆姐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小表弟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爹,见他同意了,这才伸手取了一块,还是最小的一块。
    庆脆脆没再推让,跟舅舅说了几句家常话后,进入正题。
    “大舅,我现在的屋子都是家住的,外边人送鱼进来也不方便,要说堵在屋子外边,村里人传闲话说不大气,这不,我想着再搭一座小院子。”
    说着拿出一张草纸,上面黑炭笔画出大致轮廓。
    讲解片刻,大舅懂了她意思,笑着点头,“这院子临挨着后山,来前我去看过,那一片竹林海了去,再盖上十几座这样的院子都未必损耗十分一二。就是辛苦力气,这就出门了。”
    庆脆脆目送丈夫同外家一行人出门,搬出院子里的大陶缸,热水烫过,倒栽靠墙立着,一等干了,大火上灶,醪糟鱼酱今儿要做出来。
    又是忙碌的一天,等着缸干,她将大晌午饭预备好,去镇上买肉没时间,大早上王二麻子走了些山路到隔壁的富村,那里有养猪户,买了五斤的五花肉。
    外家来了四个男丁,又是卖力气,中午不能缺了肉菜。
    五花肉改刀,热水焯过,撇去浮沫,肉汤水加各式佐料放在瓦罐里闷上,等到日中,切成一片片的大肉,沾上农家酸浆油,满口生香。
    这时节山上都是野菜,她小院子当初也中了一小畦的韭菜,正好做素馅的大包子。
    家里有人干活,收鱼也不能误了,庆脆脆临时请小芬娘来帮忙一天,称过生鱼后,见她娘教着小芬娘如何做工,这才放心。
    小芬娘嘴严,而且狗蛋哥也在给家里做事,她每天能放心地将一大贯银子交付出去,自然是信任的。
    手里有活计不计较时辰,一转眼日上中天,又有断断续续网了黄花鱼回来的人。
    庆脆脆依旧是在门外称鱼,算好银钱才进屋去拿。
    来的人也不是头一遭,知道这事情有谱,心里不着慌,瞧着左边有人抱了长竹子回来,地上也是挖出腿深的长沟,猜出几分。
    ——“王二媳妇,你家这是又要盖一间小院子?”
    庆脆脆点点头,不欲多说。
    有人认出上工的人是隔壁村的朱家人,道:“你请外村人做事?每天多少个钱呀?”
    庆脆脆心里不爽,觑眼看说话人,正是那一日偷工减料,不好好清洗鱼鳞的吴二叔,“我外家看我婆家孤零,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白来做工。吴二叔要是眼红外村人来,今日的鱼钱就不要拿了,这两筐都白饶我吧。”
    吴二叔脸上讪讪,笑着说自己开玩笑。
    同行的人嗤一声,“吴二,你老实些,小心王二娘子查验你鱼不合格,不收你的鱼,到时候回家,你老爹又是一顿大棍子抽人。”
    “你爹才抽你呢。”
    吴二叔斗鸡一般顶回去,人群三三两两指着他嘀咕,他没脸再呆,拿了铜板落荒而逃。
    有人同庆脆脆解释道:“王二媳妇,这吴二上一次偷懒,只拿了那点铜板回去,吴老爹先时还以为多,逢人就炫耀。谁知同行一起的都比他多,吴老爹回了家就是一顿棍棒伺候。”
    庆脆脆心想:怪不得吴二叔再来的时候,分量多,还料理地干净呢。
    ——
    很快花溪村人都知道王家二房另一起了一间竹院子,分作左右两节,左边的开了门脸,逢有送鱼的都能进院子。
    王二麻子手脚麻利,检查过秤,然后给一根竹签板,上面是三叶子扭扭歪歪的数字。
    有了数字签子,然后出门去原先的庆家小院子,王二娘子拿着这小签子算钱,当场结清点算,一出门便不能说少了。
    三天的工活,最后一个傍晚,上过防雨顶子,庆脆脆炖了一大锅的猪骨头。
    王二麻子跟外家舅舅处得亲热,开了一小坛酒,一直喝到天全黑了才尽兴。
    庆脆脆叫人扶着已经半醉的舅舅,支起一只纸灯笼递给表哥,“天黑,山路不好走,回家的时候小心些。”
    表哥忙点头,又摸摸袖子里的沉甸甸的布袋子,只觉更慎重。
    庆脆脆封了两百铜子,算下来是多了八枚,凑了整数。
    日子不紧巴,她也不小气。
    就连昨日白天王家大哥来帮了一天,她同样给了十六个铜子,谁都不占谁的便宜。
    新起的这间竹屋子实在得她喜欢,以自家原来的东边墙做靠,三面重新围拢,又高又结实,而且中间还开了一道门连通左右,最左边的空地上一大片三层竹架子,两间宽敞的竹屋子用来做烟熏间。
    地方一大,心里有些不踏实,她害怕夜里贼翻进来,还缠着一层刺手的蒺藜。
    今夜不适合搬挪,而且那边的新灶膛还没干,暂时不能用。
    以前家里没钱,起得灶都是河边黄泥,这一次多了钱,从镇上买了耐火砖和耐火泥,砌了一口三眼灶,做醪糟鱼酱只会更快,更多。
    第二日的搬挪也是理货,将烟熏的区域按照新旧划分,架子也要先熏过驱虫的草叶子,不过天越来越热,人总不能一直站在日头下防着虫蝇。
    庆脆脆想了片刻,买了好几匹轻薄透气的白麻布,长长的细篾条编成伞一般,核心骨架高高地撑在中间,前后左右搭出晾晒区。
    每每人进去,须得小心,不能将蚊虫苍蝇放进去。
    一过又是一个月,进了六月的时候,朝廷关于春日那场洪灾的说法终于到了。
    花溪村再一次掀起一波狂潮。
    无他,朝廷按照田亩毁损,一亩地赔了二两银子,这钱分到里正手里后,只有当初北边地被损毁的人家领到了钱。
    前后一权衡,没有被毁了地的人家迫不得已受里正和三大姓的道德说法,同舟共济,将自家田地供出来算做公田。
    那些田地没了的人,不仅分走了他们的田地,还领到了朝廷返还的补偿银子。
    花溪村人口丰,男女老少,加起来足有百十口人,认了均田,如今若是再认了补偿银子的事情,那就是孬种了。
    其实很多人大多是人为了一口气,这前后一月半,王家二房收鱼,村里人想着法子都出海凑人数赚钱,每一户多多少少都有进项。
    这其中靠着出海捕鱼有进项的多是外姓人口,谁让他们没了田,家里又底子不丰,白白坐在家里耗磨日子有什么用?
    众人不服,三三两两纠结起来,往里正处要说法。
    庆母说的时候,庆脆脆摇头,“里正不会将田分还给大家,也不会把补偿银子均摊的。”
    花溪村是自来以三大姓顶天,宗亲观念重于一切,排斥外姓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逢有春耕秋收的祭祀典礼,外姓人都不能踏进祠堂,只能在外边看看。
    庆母觉得大闺女说得有道理,将手头边的鱼肉涮一涮,放到一侧的蒸笼上,“你爹没去。”
    庆脆脆笑了笑,当时庆家被冲坏的两亩地都是大房的,他爹刚拿到手热乎的四两银子,怎么肯拿出去跟别人均摊。
    转而一想,原本被毁坏了地也不知村里是什么个想法。
    若是闲置了,里正要开垦新的荒地,那她有心买了。
    鱼干生意敞亮,但是昨日她去镇上,发现已经有别的人同样在卖。
    幸好她的鱼干和别家鱼干不同,风味奇佳,而且提前跟山货上做了契书,所以稳定了后续的销路。
    她大致打听过,出现同样的鱼干都是临海的几个村子,占着地利优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幸好她最先做起,摊开的场面不小,早前的利润积攒承受得住外边生意的分利,最关键是将名声打出去了,如今镇上一听花溪村王二家的鱼干,都愿意花铜板。
    下晌的时候,两大缸醪糟鱼酱做好装车,空余地方则是两篓子的黄花鱼干。庆脆脆叮嘱丈夫回来的时候要买的东西,目送牛车走远。
    正要转身,却见小路上撵上来一个身影。
    穿着是她一般无二的杏色单衣,但她下身只有粗活的破布裤子,来得这个却是一件杏黄裙子。
    一看就知道给她娘的料子又被庆翘翘抢走了。
    庆脆脆不耐应付她,要关门。

章节目录


重生后我选择嫁给王二麻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粉红小白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粉红小白菜并收藏重生后我选择嫁给王二麻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