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秦秋意回过神来,柯靖墨的右手便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一张俊脸在她琥珀色的眼眸中逐渐放大。
    接着,唇上传来一片柔软的触感。
    柯靖墨的眼睑微垂,动作温柔而不容置疑地抵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
    秦秋意:“!”她又被偷袭了!
    秦秋意有几分享受这种充斥着激—情和情—欲的吻,心脏酥麻地配合着他动作,但是又有几分不甘,不甘于自己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柯靖墨停下吸—吮的动作,缓缓地把舌头退了出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喉结轻轻滚了滚,声调低沉缱绻:“乖,把眼睛闭上。”
    声音染上一丝细微的喘息声,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勾引着秦秋意与他共同沉沦进欲—望之海。
    秦秋意的桃花眸有片刻的停滞,想要抵挡某人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几秒钟后,她终是不敌面前那个高大的男人,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柯靖墨瞥见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不禁勾了勾嘴角,素来冷峻的眉眼染上几分温柔,眼底俱是深沉的爱惜。
    他捧着秦秋意的双颊,珍惜又郑重地依次吻了她光洁的额头、闭紧的眼睛、挺翘的鼻梁和柔软的脸蛋,薄唇最后落在那张绯唇上。
    秦秋意顺着柯靖墨的动作,微微张开了嘴巴,不过,唇瓣上的触感却一触即离。
    悄悄睁开了一只眼,入目的便是柯靖墨含笑的视线。
    秦秋意怔愣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第二次亲她根本没打算伸舌头,他就是在逗着她玩,打算看她的笑话。
    思及此,秦秋意的脸色立刻难看两分,她恼羞成怒地闭上嘴巴,狠狠瞪了柯靖墨一眼:“逗我玩有意思吗?你出去,我今天要去杂志部那边上班,没工夫陪你了。”
    这个该死的柯靖墨,整天就会欺负她,她这次一定要和他绝交一整天!
    柯靖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然后马上拉平那道细微的弧度,神态认真:“我没有逗你玩,我只是怕刚刚那个吻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会忍不住……”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似乎后半句极其难以启齿。
    秦秋意不明所以地追问道:“忍不住什么?”
    柯靖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蓦然哑了一分:“你真的想知道吗?你能承受住后果吗?”
    曾经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秦秋意面前简直脆弱得如同白纸一般,她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甚至是简单的叫着他的名字,都能轻而易举地捅破那张白纸,勾起他隐藏至深的欲—望。
    秦秋意还在上学,他们还没有谈婚论嫁,在这种时候,柯靖墨不希望自己的某种反应会吓到她。
    被柯靖墨的话一噎,秦秋意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颊生理性地泛起红晕,秋湖似的双眸也泛上淡淡水意。
    秦秋意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水气眨掉,手忙脚乱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接着话锋一转:“画展几点开始?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柯靖墨如今的状态特别危险,仿佛是一只注视着小白兔的雄狮,尽管面上不显,心里却一直想着怎么把它拆吃入腹。
    柯靖墨低笑了一声,伸手把她刚刚散落的碎发绾到耳后,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边:“现在知道害怕了?会不会有点晚?”
    秦秋意抬眸触及到柯靖墨深邃的眼眸,不由得轻轻屏住呼吸。
    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环绕在他周身的,几欲喷薄而出的陌生情—潮,像是要把人吞没、燃烬。
    第九十章
    柯靖墨最后还是放开了秦秋意,没有将危险到不合时宜的话题继续下去。
    他勾动唇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出发吧。”
    秦秋意没反应过来,迷茫地“啊”了一声。
    围绕在她周身喷薄的强攻气息迅速消弭,对面的男人仿佛重新戴上伪装,恢复成克制有礼的模样,只不过过于深邃的眸底在不经意间依旧会翻涌起丝丝暗光,叫人不敢直视。
    柯靖墨注视着自家小女友懵懂茫然的目光,确定她的思路被他的话转移走后,忍不住又捏了捏那对手感极好的小耳垂:“发什么呆呢,不是说好要去看画展吗?”
    秦秋意本就肤色白皙,杏腮桃面,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被柯靖墨挑起心底隐藏的陌生欲—望,不由得颊色更添一层粉意。
    她咬了咬下唇,带上些许水色的桃花眸轻轻瞪了柯靖墨一眼,后知后觉地反击:“你以后能不能正经一点?不要,不要总是这样……”
    好看的眉眼几乎蹙成一团,秦秋意在脑袋里搜刮着用来形容他的词语,却半晌无果。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头脑十分清明,甚至能称得上有几分精明。
    但是一遇到柯靖墨,她的冷静和理智都仿佛是离家出走的孩子,消失得不见踪影。
    如果这就是谈恋爱,那简直太可怕了。
    柯靖墨挑了挑眉,语调略显轻佻:“不要哪样?”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秦秋意揉着额角,然后扫了一眼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精致的脸蛋上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还能是哪样?不正经的老色批。”
    本来她不想说的,是他非要问个明白。说实话,她以前一直觉得柯靖墨像是一朵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不过最近她对他可是改观不小。
    柯靖墨身体一僵,带着玩笑性质的轻佻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不正经的老色批?
    他在她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不正经和老、色、批六个字,跟他本人的形象一点都不沾边好吗。
    秦秋意觑着柯靖墨的脸色,悄悄吞了吞口水:“是你自己非要刨根问底的,不赖我。再说,你最近确实有点不正经……”
    想到他某处不正经的反应,秦秋意又微微红了耳根,她清了清嗓子,不给柯靖墨回击的机会:“不是说去看画展?快点吧,看完我还想去趟你的公司,顺便瞧一眼你帮我偷—渡过来的两台新设备。”
    柯靖墨眼睛微眯,敛住眼中的神色,无所谓地笑了笑:“好,都听你的。”
    虽然秦秋意转移话题的举动十分生硬,但他还是愿意照顾自家小女友的心情。
    至于“不正经”和“老色批”这六个字的评价,改天他可以再解释一下。
    如果解释不清,那他干脆就“践行”一下那六个字,让秦秋意真正认识认识“不正经的老色批”究竟是什么样的:)
    秦秋意抬眸看向柯靖墨完美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双手交错抚了抚胳膊上出现的鸡皮疙瘩,总感觉怪怪的,一时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怪。
    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对面的柯靖墨正在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不正经的老色批”。
    上次来文化宫这边是看摄影展,秦秋意从摄影展上挖掘出有天分的摄影师史胜友,当时二楼也有画展,她和柯靖墨也专门上去买票看了一会儿。
    这次文化宫的一楼二楼都是画展,与上次展览的油画不同,主要是国画,一楼是人物画和山水画,二楼大多是花鸟画,里面有不少画协的知名画家的作品。
    展出时间为一周,票钱每人一块五毛钱。
    柯靖墨买了两张票,陪着秦秋意一起检票进场。
    前世秦秋意为了寻找灵感,看过不少影展、画展和走秀,坚持输入,不断充实自己,最终才能一步一个脚印在时尚界立足。
    有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努力同样不可或缺,所有人的成功都是两相结合的产物,无一例外。
    秦秋意几乎每幅画都会驻足欣赏一会儿,不管是不是名家作品,她都可以用自己的眼光发掘其中的闪光点。
    秦秋意在前面欣赏国画,柯靖墨便默默跟在她身边,时不时把欣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无论约会地点远在哪里,对于他来说,有秦秋意的地方就是最美好的地方,与她相处的一点一滴都值得好好珍藏。
    秦秋意不是没注意到柯靖墨偶尔投射过来的热切视线,她瞥了他一眼,环视了一圈三三两两围绕着画作低声探讨的人群,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清的声音说:“来画展是看画的,你总看我干什么?”
    关键是看得她都有点不自在了。
    柯靖墨抬手揉了揉秦秋意柔软的发丝,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淡声道:“我看我自己的女朋友,这有什么不对吗?”
    秦秋意:“……”按照他的逻辑,确实没什么不对。
    她一时语塞,眨了眨眼睛,没有移开视线。
    柯靖墨神态自然,薄唇挑起一抹浅笑,“再说,在我心里,我的女朋友可比这些画好看多了。”
    他本身就对画展什么的没有兴趣,要不是秦秋意喜欢看,他恐怕即使受到邀请都不会过来。
    秦秋意斜了柯靖墨一眼:“油嘴滑舌。”
    注意到柯靖墨对画展没什么兴趣,秦秋意便默认了他的举动,嘴上说他“油嘴滑舌”,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为了不让柯靖墨觉得无聊,秦秋意特意凑近他,用自己的视角和观点小声地向他解释着每幅画出彩的地方,从色彩、比例、明暗等各个专业角度进行分析。
    柯靖墨接受到她的好意,就着清甜悦耳的讲解声慢慢沉浸入画中的世界。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国画的魅力,简直非同凡响。
    “咦,这是江欧齐的作品?只有一幅?”一个戴着眼镜头发半秃的中年男人诧异地出声询问。
    跟在他身边不远的秘书见状,连忙回答道:“是的,据说江欧齐今年只画了这一幅画,坊间都在传闻……”
    “传闻什么?”
    秘书整理了一下语言,边觑着中年男人的脸色边说:“都说他是名副其实的‘江郎才尽’,说今年他唯一的一幅画还是前两年画的旧画。李总,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江欧齐的作品吗?今年这唯一的一幅要不要拍下来?”
    办全国巡回画展,其实主要是打响画家和作品的知名度,也算是待价而沽的一种手段。
    很多比较知名的画家的作品,往往在没有办完画展的时候就被企业家、爱画者等人预定或者直接买下来。
    李总推了推眼镜,眼中的利光一闪而逝:“这两年江欧齐都没有什么好的作品,即使年少成名又怎么样,说不定他真的是江郎才尽了,以后估计再也没有什么出头的日子了。”
    秘书恭敬地立在他身边,低眉顺耳地继续听着他说话。
    “我收藏画看中的是画家的名气以及画作本身未来的升值空间,既然江欧齐已经不行了,那我还买他的画干什么?”李总轻嗤一声,语调不冷不热的,“趁着他的名气还在,你回去就把我之前买的他的几幅画卖出去,我的收藏品里绝对不能出现没有价值的商品。”
    “是。”
    秦秋意顺着两人的对话望过去,看见了一幅有些眼熟的画。
    脚尖轻移,她刚要走过去仔细看看,只不过有三个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啧啧,仔细一看这真的是江欧齐前两年的作品,也就是说,他这两年基本没画几张画啊。”
    “所有人都在说他江郎才尽、画技退步,可是我听到一个比较劲爆的消息,你们猜猜是什么?”
    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抱着胳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卖什么关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哈哈,薛哥你别着急啊,这是我从江欧齐的一个亲戚那儿听来的,听说他是得了什么病,根本拿不了画笔,看过好多大夫也不管事。”
    第一个开口的男人陡然笑了:“那不是正好,之前他压在咱们薛哥身上,画协那帮臭老头有什么好事都先想着江欧齐,现在情况恐怕要调一调了。”
    “可不是嘛,这次薛哥为画展足足准备了五六幅画,位置都比江欧齐那小子的要强。而且薛哥的五六幅画基本都已经预定出去了,江欧齐那幅摆了几天都没人要,他以后还拿什么跟薛哥比?”
    薛哥闻言满意地笑了笑,甚至连眼角的细纹中也挂上了一丝自得:“画画要凭自己的实力,而不是打着什么‘少年天才画家’之类的名头走捷径、坐吃山空。”
    他身边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异口同声道:“薛哥说得太对了。”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江欧齐倒下后,薛哥可能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他俩必须好好抱紧他的大腿。
    至于他俩当初围绕在江欧齐身边献殷勤的事,早就被两人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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