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到死都不会再与族人见面,没曾想风绵竟然溜出来找他了。
    路明遥听完,竟有些感同身受:想不到,你经历的事与我还有几分相似。
    他又何尝不是为了脱离他爹的控制,在上仙界时故意懈怠不爱插手大事,想借着在下仙界任职来争取自己能够呼吸的空间?
    这一路回来,路明遥与风涅又多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情。
    长途跋涉地赶路,他们三人终于回到了仙宫。这趟出行其实远超了他当初与白松鹤承诺的日数,而且还是在他预料之中的,所以回来那一刻免不了要让白松鹤一顿说。
    路明遥只能含糊解释: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回程的途中正好遇见了点事,顺手处理了。
    白松鹤无奈,随后又问:对了宫主,您前些日子是不是还去了趟飞墨仙门?我怎么听宫外的人都在说你那日做了什么小祭祀,还是抚琴奏曲镇抚山河,使得灵脉复苏
    我确实去了,当时恰巧见到个好灵器,就按想法试了试,也没想到真能顺利进行。路明遥微笑,这样挺好,至少东西找回来之前,我能有办法再缓一缓。
    他没有直接点明,但白松鹤知道他说的东西是什么,只能摇头长叹。
    此趟出行,还让白松鹤特别忧心的是他与风涅的关系。
    他把路明遥来到边上,面带愁色询问:宫主,还有件事您必须老实告诉我。您和那只凤凰哎,我听说这能耐越高的凤凰心火越盛,就表示那什么欲|火越重。这些天,风涅没有借着契约强迫你做什么事吧?
    路明遥有些诧异:还有这种事?
    白长老,你大可不必担心。其他凤凰我不清楚,但风涅他瞧着可是比修剑道无情道的仙士还要清心寡欲。尤其他还那般憎恶仙道人的气息,你当真多虑了。
    路明遥综合这阵子风涅的态度,信誓旦旦总结:他对谁都不会对我有那样的想法。
    否则早在风涅抱他的那些时候,就已经露出异常反应或是对他做什么不妥的事了。然而这单纯的小凤凰除了心脏跳得快一些之外,什么特殊反应都没有。
    白松鹤见他说得自信,没忍住相信了几分。
    也是,毕竟是仙宫重犯,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话虽如此,但该看着的事情还是得监督好!
    五哥,你老实说,你和宫主绑了这凤契,真的没想过要对人家做什么吗?殿外,风绵跟在风涅身边往平陵山的方向走去,路上难得有机会跟他闲聊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
    风涅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是啊,咱们凤族的凤契你又不是不清楚。哎,你还不知道吧,七哥前阵子也娶媳妇儿了。他们结契之后简直如胶似漆比翼双飞反正他还悄悄向我透露过结契后的感受,其中就说觉得和他小媳妇儿彼此间缺一不可,没事总爱待在一起获得心灵上的满足。
    嗯,他还说尤其是刚结契的那段时日见到他小媳妇儿都会特别心动,然后就热衷于想做唔唔唔风绵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只大手给捏住双颊,憋得她的嘴噘起,吐不出清晰的字语。
    风涅的表情冷冷淡淡,脖子却已经有些发红,语带恼怒之意问她:小小年纪,都上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风绵叛逆地把他手拨开,轻哼道:我已经成年了。
    再说,你书房里就有一箱子话本,里面写的不都是这些事吗?我全看完了!
    风涅:
    风绵一针见血道:以凤契的强势程度,你能撑到现在肯定至少与宫主有过简单的肌肤相触。
    说着,她又疑惑问:哎,宫主身段那么好,身上还是咱们灵兽族特别喜欢的气息,你抱着他的时候真没想过做点什么吗?
    风涅听得面色一僵,愠怒道:君子暇豫则思义,小人暇豫则思邪,我们不过是合作且各取所需的关系,能有什么龌龊想法?
    风绵横眉:得了吧,五哥你那些话本里描述的可一本比一本要厉害,明明什么都懂得很。
    风涅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冷静沉声解释:不过是当初年少不知事才
    话还未说尽,身后突然传来路明遥的声音:什么话本?
    风涅心里一阵咯噔,回头见路明遥眼中澄澈的疑惑,身子挡住风绵后面无表情回道:没什么,只是说起我们从前看过的,说了一位哥哥如何被他叛逆的妹妹激怒,终于有一日受不了对她动用十八种酷刑,将她折磨致死的话本。
    路明遥惊骇,然后忧心提醒:这么残忍的书,以后还是少看为妙。
    风涅冷笑了一声附和:是啊,少看点不该看的,少说不该说的,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风绵:
    *
    作者有话要说:
    风绵:娘的,真是亲哥。
    第三十八章 别想太多,我没有关心你
    留在仙宫的这段时间, 你可以先住在这处房屋。此地是离平陵山最近的别苑,因为距离主殿较远,而且是属于宫主的私人产物之一, 平时也没安排给任何人居住。
    希望你不会嫌弃。
    路明遥很贴心地让人给风绵安排了留宿的地方。
    平陵山上的梧桐树只有一棵,已被风涅占领,即便是至亲也不可能让出自己的领地。如此一来, 风绵若是随他一同待在平陵山就得被迫处在自己不喜欢的树丛里了。
    而风绵本身也没有风涅那般矫情,打死都只愿意孤傲地待在他自己那棵宝贝树上, 不喜欢人族的华贵居所。能有温暖的被窝和舒服的床, 风绵当然乐意之至。
    她罢了罢手对路明遥道:宫主客气了,我怎么会嫌弃, 这可比我在族里的小窝大多了!
    唉,宫主温柔体贴又好看, 难怪她哥被拿捏得死死的。
    路明遥安顿好风绵, 就在风涅的陪伴下往书房的方向回去。
    风涅在跟他商讨他身上秘毒的事。
    嗯?你说你有怀疑的人选?他还没正式去调查,风涅倒是已经有了想法。
    只听风涅淡声反问:既然只是猜测,所以我怀疑自己看不惯的人,应该很合理?
    路明遥挑眉:小凤凰,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宫里还有特别针对的对象?
    风涅默了默,沉声道:反正我觉得你宫里那位叫做仇天闵的人, 不安好心,你最好多注意一些。
    路明遥闻言一怔,无奈轻笑:如若按照你这个标准, 那全仙宫里的人恐怕都居心叵测。
    毕竟想针对风涅的人,可多了去。
    风涅眉头一皱正打算接着回话, 宫中一位小护法忽然匆匆来汇报, 说仇天闵小长老回来了。
    原本仇天闵回来也不算是什么需要特别告诉路明遥的大事, 只是据说他这回出去处理任务时偶然闯进某个用以秘密炼制那些炉鼎的贼窟。当时他所带领的人提醒说先回来向仙宫汇报再行动比较好,但他救人心切,担心敌方期间会察觉他们误闯的痕迹,在他们来回行动时转移阵地,于是贸然打算先把里面的人救下。
    最后人是成功救了出来,而且行动前他们曾向在外巡游的另一队护法发出了求助的通知,事情倒还算顺利,甚至从里面取得一些关键物暔渢品。只是仇天闵在过程中难免会与那些势力方动手,所以回来时身上带了不轻的伤。
    路明遥身为宫主,且仇天闵还是为了仙宫公务受的伤,于情于理都得亲自去见他。
    风涅闻言,把余下的话都吞了回去,随着路明遥过去探望仇天闵。
    期间,白松鹤已经找来药仙殿的人给仇天闵做好基础的疗愈,正扶着他回到房里养伤。仇天闵见路明遥过来,还想起身给他敬礼请安,被他先一步拒绝:那些礼数不必在意,仇小长老先好好休息吧。
    仙士受伤与一般人不同,需要以打坐修炼等配合灵药作恢复。这段时间里仇天闵恐怕得先放下手中的事务,静心养伤才行。
    没事,托药王仙的福,我现在好多了。仇天闵腼腆一笑,其实我伤的也没有其他人说得那般严重,还请宫主不必过于担忧。
    何况此行归来,尚有许多事务需得向您汇报。
    路明遥也好奇:你是如何发现那处藏匿之地的?
    荒兽肆意出没的荒芜之域,仙宫每年都需要派人前去绞杀作乱的荒兽,以免瘴气过重影响了下界导致灾疫乱象。此地少有人烟,我办事时恰巧见到有举动诡谲之人在附近出没,便留了个心眼追踪他们动向,发现了那个地方。
    仇天闵说得眉头皱起:里面看守的人算不上多,却很是杂乱。我与他们交过手,发现他们所使用的术法各有不同,似是来自不同的宗门。其中虽有几个熟悉的大宗术法,但下仙界正处动荡期,偷学其他宗门秘术之徒也不少,而且这些人与宫主前阵子、还有即墨尘抓回来的一样,在事情败露后连让他们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当场暴毙。
    只怪我能力不足,不能为宫主问出个一二。
    没关系。路明遥回道,至少你救下了不少人,那些人身上可都中了秘毒?
    仇天闵:只有少数人,多数还在准备中,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路明遥沉思一会儿,又问:他们说你从那里带回了个东西?
    是个小香炉,其实我也不确定把它找回来是否有用处。仇天闵轻叹,我问了那些获救的散修,他们说那个香炉是那些恶徒在给他们服下秘毒后,进一步调调|教所使用。
    仇天闵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此香炉无香而自有味,据闻身怀秘毒之人一旦靠近了它,身上的秘毒便会再加速催发,甚至被诱生出糗态。我见它乃邪物,若留在那里不知会不会被其他不怀好意者取走,便主张将它带回来。
    我记得我当时受了伤,应当是让随我的护卫队替我把它给送回仙宫
    仇天闵正说着,房外几声叩门响起。
    路明遥刚回头,就见仙宫内的几个护法把一个只有普通头颅大小,却像是有万斤重的金属炉子给抬了进来,嘴上还念叨:仇小长老,我们把东西带回来了,重得有些异常,需不需要请宫主来呃
    抬着香炉的几个人见到路明遥时有些惊讶与尴尬,手里还拿着极重的物品,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太好。
    路明遥一见到他们毫无预警地就把香炉抬到他面前,眼皮子跳了跳。
    如果仇天闵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可是他又不能当下拒绝或是着急地让他们先把东西弄到其他地方,毕竟按照平时习惯他早就直接上手去碰了。
    更何况东西已经弄到他面前,结果还要摆架子让人家送到别的地方有空再查探,这不是在刁难人家吗?
    金属鼎炉左右的把手上各雕了一条腾龙,炉身也雕刻了狻猊神兽凶冷的面容。
    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影响,路明遥在见到炉子的那一瞬间,脑袋仿佛被什么给冲撞得有些发晕。他极力稳住了身子,才没叫旁人察觉异常。
    床上的仇天闵在白松鹤的搀扶下起身,朝鼎炉的位置走去:正好,我方才还与宫主提起它。
    正如他所言,这炉子里面其实空无一物,但摆在凳子上,却能叫房里所有人都闻到一股带着甜味的幽香。
    白松鹤看了几眼,皱眉附和:确实瞧着像那妖族魔族的阴邪之物,想不到在正经的仙界,竟会有人偷偷弄了这么个东西!
    气得他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仇天闵无奈道:是啊,只可惜我们几人在端详了许久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才想着回来到时候让仙宫那些擅长铸造这等物品的前辈们瞧瞧其中门道。
    说罢,他又朝路明遥问:宫主,这便是那个炉子,您要过来看看吗?
    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路明遥身上,他握了握拳做足了心理准备与建设,佯装淡定地朝炉子的方向走去。
    心情却不知觉间变得有些紧张。
    离得越近,他就越发能感觉到那炉子所带来的影响。好不容易被风涅压下来的躁动又逐渐升起,现在每朝它走近一步,脚上都像是绑了千斤的重物一样难行。
    他甚至担心若是碰上了炉子,会不会绷不住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
    路明遥。紧绷间,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微沉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也将他逐渐变得混乱的思绪重新凝聚。
    本该在院外等候的风涅擅自走了进来,在门口处轻飘飘瞥了房里的所有人一眼,态度冷傲得仿佛是来巡视的领主。
    白松鹤见到他,皱眉就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天闵可没说能让你进来。
    风涅看着他,反问:原来仇小长老的位份要比宫主来得更高吗?我要去哪里,能去什么地方,需要得到的是他的允许而不是宫主?
    如果是这么一回事,白长老你应该早点告诉我。风涅叹道,你不说,我还以为我作为宫主的近身护法,只需听他一个人的吩咐。
    白松鹤平静许久的血压又被风涅说得升起,怒得直跳脚:你你你,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仙宫里当然是宫主的命令最大,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别在这里胡乱挑拨离间!
    见到风涅出现的那一刻,路明遥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安心了许多。
    风涅难得在众人面前主动来到他身边,一副忠心护主地模样冷声说:如今仙界如此混乱,在我眼中即便是宫中之人也可能居心叵测,企图陷害宫主。
    我见你们拿了个不知从何处弄来的脏东西就往房里走来,万一此物带着什么邪术亦或是有心人在上边藏了毒物,危及宫主,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说着,他牵起路明遥的手,面不改色语气沉着道:你们想把东西放到宫主面前可以,但必须得是我在场看着的情况下。
    白松鹤当下看得头皮一炸,指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怒问:保护宫主就保护,你,你对我们宫主动手动脚的是什么意思?给我把你的手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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