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途:“……”
    ——我媳妇儿真可爱!
    今天见到了不一样的蔓蔓!
    对面的张冬春吃不下饭了,她憋了好久,才跑到谢明途跟前叫住他:“后生,你要好好管管你媳妇儿,不能太宠了,女人就该是伺候男人的,手脚勤快点,结了婚就要让她学着当女人。”
    谢明途摇了摇头,痴情道:“我媳妇儿长那么漂亮,我得看好点她,小心照顾她。”
    张冬春磨牙,她说得让你看好点可不是这个意思,“你挑对象的时候,爹娘没给你把把关,你媳妇漂亮是漂亮,我看着不太像是容易生男孩的样子。”
    谢明途:“我喜欢女儿,像她那样的最好。”
    张冬春:“生个女儿,以后嫁出去是伺候别家男人的赔钱货。”
    苏晓蔓这时候忍不住了,“大姐,你在说你自己吗?嫁出去伺候别家男人的赔钱货?”
    张冬春得意道:“我是老陈家的恩人,生了三个男宝,一个赔钱货都没有。”
    “你得跟我学学。”
    “当恩人就是你这个样子吗?”苏晓蔓打量了她几眼,露出怀疑的神色:“你比你男人大了十多岁吧,在他家干活多少年了?”
    张冬春脸色一僵,她比她男人还要小五六岁。
    她娇滴滴地看向谢明途,拉了拉他的手,嗲声嗲气道:“小途哥哥,我还是当你家仇人吧,当恩人感觉好像好累好苦的样子。”
    “蔓蔓身子弱,受不了。”
    谢明途憋笑,配合道:“好妹妹,我可舍不得你受苦受累。”
    张冬春只见那个狐媚子女人一脸娇羞甜蜜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喉咙里再多的话都蹦不出去了。
    如鲠在喉。
    *
    一直到下火车,苏晓蔓嘴里还一口一个小途哥哥。
    首都火车站是她在这时代见过最大的火车站,刚下火车,北地那料峭刺骨的寒风吹得她一阵哆嗦,干冷,没有太阳,又开始下小雪了。
    虽然气温比较低,苏晓蔓倒觉得这样的干冷比带着水汽的寒风更好受一点。
    她拧开水壶喝了几口热水,又主动喂到身边男人的嘴边,咕噜咕噜了没了大半壶。
    苏晓蔓笑着给他戴上帽子。
    谢明途身上照样揣着大包小包,一一检查过没有遗漏后,两人往火车站外面走。
    ——未来崭新的日子要开始了。
    第73章 外孙   像是危房。
    出了火车站, 这跟他们以往见过的几个城市都不一样,来往的行人极多,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热腾腾的馄饨香气, 谢明途和苏晓蔓先吃了一碗馄饨,寻人打听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苏晓蔓手撑着下巴听着一口京片子的人描述往南咋地咋地,往北咋地咋地, 她坐在小凳上左右瞅了瞅, 心想我怎么知道哪里是南, 哪里是北啊?
    迷头转向找不着北了……可问题是她平常也找不着北边, 苏晓蔓是个极度没有方向感的人。
    苏晓蔓:“……”
    旁边的谢明途倒是一直在听那人说,时不时点了点头,或是出声仔细询问。
    苏晓蔓松了一口气,心想他们两人当中,只要有一个人找着北就行了, 她就是个废物点心。
    来到这样一个充满大大小小上千宅子院落的城市,还有各式各样的胡同, 苏晓蔓又觉得新奇,又觉得慌张, 这里的方宅院落四合院可真多啊……
    可对于她这种没得方向感的人来说, 怎么感觉这些胡同院子都长一个样?连个辨识的标志的都没有。
    ……这就很令人感到慌张了。
    找地方,难不成是要一间一间的数?
    苏晓蔓咬了下唇, 觉得要是只有她一个人白天在这里穿梭,她自己都能玩出个鬼打墙来。穿来穿去的, 怎么感觉周围都一个样啊?耳边听到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同个声调。
    就连路上推着三轮车卖酱菜酱醋蔬菜的员工,都遇见个几次了,他们还是在原地吗?
    “明途, 你确定往这边走吗?”
    谢明途笑着看她,“怎么不叫小途哥哥了?叫一声小途哥哥就告诉你。”
    “你还听上瘾了是不是?”苏晓蔓踢了下他的小腿,“你不能带着我走冤枉路。”
    “蔓蔓放心,快到了。”
    ……
    他们俩走到了一间四合院门口停下,从外表看平平无奇,跟其他的四合院没什么两样,只是破旧了些,拿钥匙打开门,他们俩走进去仔细一看,苏晓蔓才发现:
    破烂,是真的破烂。
    ——感觉像是危房。
    屋顶是并不怎么整齐的灰青色瓦片,叠着些唰唰的白雪,有不少残缺的地方,估计是得修一修屋顶了,其余的白墙带上了灰扑扑的颜色,青砖染了青苔,柱子上的朱红陈旧不堪,东西边的厢房垮了一半。
    要在这里住着,首先得实现危房大改造。
    只是简单的一进小院子,房子倒是有个十来间,谢明途和苏晓蔓挑了一间不那么危的北边正屋,简单清理了一遍,最让苏晓蔓喜欢的,是院子里的几寸地,还长着几棵树,地上的荒草发黄,树也只剩下枝干败叶,跟四周破败的屋子相互映衬,更显冷清萧条。
    看不到多少青青绿色,只有在路过隔壁门口的时候,见到了那垒成小山似的大白菜。
    这一路走来,苏晓蔓只想感叹,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大白菜!!!!
    路上的孩童唱着歌,今天白菜炖豆腐,明天白菜炖豆腐,后天还是白菜炖豆腐……
    谢明途让苏晓蔓坐着休息,他自己去问了地方,装了几缸水回来,苏晓蔓跟他一起将北边的几间正屋和耳房清理干净,屋子里还有点旧家具,用不了的倒腾出去,能用的则留下来。
    隔壁院子里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跑上门来询问。
    “那不是老孟家的院子吗?”
    “多久没住人了……”
    “咋个又来人了?”
    “你们俩是谁家的?谢家的?你是那个……的孩子?哎呦,瞧着眼熟啊,老孟家的外甥。”
    “来京了啊,是要住下来?”
    ……
    有了他们家多才多艺的谢狗子,苏晓蔓倒用不着担心别的,上房修屋顶,下房整窗户,全都不用愁,他上个屋顶,连梯子都不用借。
    中午他们俩凑合着用小厨房吃了顿饭,隔壁热情好客的大婶友情赠送了他们不少大白菜和酱菜,苏晓蔓上蒸笼热了馒头,炒了个简单的大白菜,还煮了个白菜鸡蛋汤,配合着酱菜,勉强饱腹。
    *
    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中,中年男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穿着身黑色的破棉袄,嘴里叼着根烟,参差的碎发遮盖在头顶,老旧的烂拐杖横在他屁股边。
    “爸,还不都怪你,不早点把那院子要回来。”
    “等以后小弟结婚,还在这屋里头挤,要是以后再多了孩子咋办?”
    “姑姑姑丈两人又不在这。”
    “哥,是姥姥之前不答应。”
    ……
    北边正屋里的暖炕上,坐着个瘦弱的小老太太,骨瘦如柴,身上穿着破旧的彩衣袄子,带着帽子,咳了两声,哪怕已经年老至此,那张枯瘦的脸却依稀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娘,小妹说她小儿子上京了,要住那个院子里去,以后那院子宅子的就是他的了。”
    小老太太半眯着眼,声音又尖又细,“本来就是她家的。”
    “她小儿子,是宴堂啊?”在这寒冷腊月里,坐在暖炕上,暖啊暖着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想着要打盹。
    孟老太太早就不怎么记得清事了,过往的记忆零零碎碎,活了这八十多年,大脑负责记忆的那块,早就咯吱咯吱的叫嚣着罢工。
    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喽。
    听儿子提起他小妹的小儿子,怎么个小儿子?孟老太太想了想,想起了那么个人,也是谢雅知在她跟前提了数次,说她这个小儿子像老二,孟老太太从来不这么觉得。
    她小儿子跟他二舅,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孟老太太眯着一双眼睛,瞅着眼前的老三,也唯独老三家里的两个男孩,安泰跟长泰两个孙子,给了她仅剩的慰藉。
    她最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
    站老太太跟前的瘸腿男人,也就是中年人谢仲启,谢雅知的三哥,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叙述接下来要说的事。
    初听见这事的时候,谢仲启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小妹家里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妹的小儿子姜宴堂竟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从小就被人调换了。
    谢雅知先前还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母亲,怕老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这会子那个真小外孙带着外孙媳妇儿已经上京了,不让老母亲知道也不合适。
    谢仲启瞧着老太太今儿个起来,精神劲儿十足的样子,才给提起了这件事。
    “娘,不是宴堂,小妹她这个小儿子之前不是亲生的,生下来给人偷换了,哎呦咋个就有这么杀千刀的家伙……”谢仲启一五一十地将他个小外甥怎么被偷换的事情交代给孟老太太。
    本来还怕老太太承受不住,可谁知老太太只是皱了皱眉毛,说了声,“早看出不像是她家的孩子,原来是被偷换的……我还没见过那个亲外孙子。”
    “来京里头了,我得见见。”
    谢仲启点点头,“见见,是要见见。”
    门外这时有个中年女人穿着个蓝色袄子跑进来,是谢仲启的妻子高梦月,进来喊着叫吃饭了,谢仲启和高梦月互相看了一眼,让妻子带着大儿媳,伺候老太太用饭。
    用完饭,老太太睡了。
    高梦月站在院子外叹了口气,“当你家的媳妇可真难挨。”
    都说万年媳妇熬成婆,可她这个婆婆太能活了,现在她都还没能熬成婆,还得在这个老太太的底下过活。
    谢仲启叼着烟:“可谁家不是这样。”
    “喂,你老太太当年是真留下了东西吗?要不人家孟家的都不知道,就咱老太太知道藏什么地方?”
    “也早点把地儿给问清楚了,咱以后好晓得去挖,我看这几年的形势是越来越好了……”
    “等你那个外甥过来,让老太太跟他聊聊,把那院子给咱家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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