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凤把点心给了俩闺女,让她俩在外面吃,转到后厨,从后堂进门了。
    甫一进门,就听见马琳说:“李嘉德同志,我们现在是在向公安说明情况,你是我们军区的贵客,在军区吃招待餐,周雅芳同志是去给你送饭的,她一贯如此,你在八一宾馆也没有从事过任何非法勾当,□□易,你不要胡扯,行吗?”
    “对,这位阿姨一大把年龄了,我们也相信她和您是清白的,但既然有人举报有人进行违法交易,我们前来问话,有军区领导作证,您配合我们就好,港商同志,我问什么您答什么就好,咱们只是走个过场,好吗?”一个公安说。
    李嘉德拍着桌子说:“什么叫一大把年龄了,周雅芳和马琳一样,是lady,是女士,公安同志,请你先给予她们尊重!”
    “我们尊重两位阿姨,也尊重您,她们都一把年龄了,我们并不相信她们会干违法的事,我们只是来走程序的。”公安说。
    李嘉德非常生气:“你们为什么总是一把年龄一把年龄的?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来侮辱一位女士,公安先生,你们要再这样,我会认认真真,考虑追求周雅芳小姐,没有什么□□易,也没有什么服务关系,我认真追求她,不行吗?”
    公安看李嘉德,跟看二傻子似的。
    第82章 好的时代
    事情是这样的,虽然甜蜜酒楼关门了,但招待餐必须做,而李嘉德在负责军区的项目期间,饭由八一宾馆和甜蜜酒楼分别负担,他在这两个地方吃饭都是记军区的账。
    他一般不在甜蜜酒楼叫饭,因为太远了,但前两天酒楼装了电话,他于是就会打电话喊周雅芳,或者王果果去送餐。
    这人其实挺可怜,他在大陆被称为是港商,但在红港,他就是大陆客。
    干建筑的也叫包工头,在生意行当是最被人瞧不起的,他原来的妻子嫌他整天呆在工地上,一身咸鱼味,离婚,并拿走他的房子后跟一个本地人结婚了。
    是因此李嘉德才北上大陆的,他在红港受人歧视,在内地算贵客嘛。
    人各有各的苦闷,他挺喜欢跟周雅芳和王果果聊一聊的,同龄人,算知已。
    但就这,有人举报到公安局,说他和周雅芳之间有性交易,公安刚才去敲门,周雅芳正好在李嘉德房间,在聊天。
    公安没搜查到任何实质性发生性关系的证据,于是把他们带到酒楼来问话。
    王果果听公安说完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周雅芳一看公安就怂,不说话。
    李嘉德个包工头,在红港其实是人们最瞧不起的,可怜人惜可怜人,一拍桌子,就准备给周雅芳撑个场面,说他要追周雅芳。
    “你快别胡说了,认真跟公安交待情况。”马琳说。
    李嘉德摊手说:“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同龄,我追求她为什么不可以?”
    大陆人保守刻板,从红港来的李嘉德油头滑头,不是一种风格,但他这样说,会越描越黑的,马琳厉声说:“公安同志,你们是进过房间的,没有搜查到任何不对的地方,就证明我们的人没做错,现在,我需要举报人和举报电话。”
    “对不起,嫖娼类案件,举报人的信息公安方面保密。”公安说。
    “你保密,可以,我去问马旭,我是他姑,我的地盘他都敢撒野?”马琳气的说:“不想活了他。”
    不怪马琳生气,八一宾馆属首都军区,说它内部存在性交易,这是给首都军区抹黑,一旦传出去,首都军区的形象可就毁完了
    她一军务处的处长,成啥了,成老鸨了。
    这个结骨眼儿特别巧,正好最近首都军区有个学习会,各个军分区要来很多文职管理人员,马琳要上台做汇报,主讲首都军区在军容军纪方面的管理心得。
    幸好周雅芳和李嘉德都是正经人,这要真被公安抓到性交易,她还怎么有脸上台做报告,甚至,李嘉德和周雅芳都得离开军区,所有项目都要停止。
    举报这件事的那个人简直该死!
    来的小公安不说,马琳要去问马旭,看是谁捣的鬼,举报这种事。
    既聊完事,一帮人全走了。
    “妈。”陈玉凤唤了一声。
    周雅芳这时才猛然回过神,说:“咱的娃呢,没听见吧?”
    “没,她们在外面呢,正在吃点心。”陈玉凤已经猜到那个举报人是谁了,得先安慰一下周雅芳:“妈,这个社会讲公道的,咱只要堂堂正正,军区领导支持咱,没啥的。”
    “没啥,别让俩小闺女听见就好。”周雅芳深吸了口气,又说:“别去找你爸,他是个臭粪坑子,但咱不是,咱把生意做好,赚大钱,气死他。”
    没错,不仅陈玉凤认为举报人是陈凡世,周雅芳也是这样想的。
    他最近经常暗暗跟踪周雅芳,肯定是看她进了八一宾馆去送饭,于是举报的。
    周雅芳心说陈凡世也太瞧得起她了,居然认为她这把年龄还能跟男人干点啥?
    不过她并不生气,只是后悔,后悔当初自己狠不下心,没让他腐烂在家里。
    救活他,竟是救了个孽障。
    陈玉凤进厨房去找平底锅,没找着,正在翻橱柜,王果果拎着平底锅进来了,说:“别翻了,陈凡世已经被我打了一顿,这回,没个三五天他休想爬起来。”
    所以婆婆刚才不在,是跑陈凡世家去揍人了吧。
    “妈,你也太冲动了点吧,陈凡世万一报案呢?”陈玉凤说。
    王果果擦着平底锅说:“让他报,我去拘留所,谁怕谁啊,干了事不承认,活该我打死他,我们当初救他,竟是救了个孽障!”
    刚才王果果去陈凡世家,逼问这件事,陈凡世举手发誓说自己没举报过,还觉得特别可笑,一红港来的富商,人家才四十出头,能瞧得上周雅芳吗?
    他被王果果打了,边挨打边笑:“亲家母,周雅芳都快绝经了,四十岁的港商能瞧得上她,这不可笑吗?”
    王果果差点没把他打死。
    这件事于周雅芳和李嘉德的后续影响目前还没啥。
    但于马琳的影响很大,她为人冲动,跑去问马旭查举报人,马旭碍于政策不能帮她查,俩人于是吵了一架,因为是在家属楼的大院里吵的,也不知道谁把事情反应到了总军区,第二天总军区的领导们就批评了马琳一通。
    甚至这天晚上部队广播还通报批评了马琳,说她滥用职权。
    当然,关于文职军官的培训会也取消了。
    为了培训会,马琳足足准备了三个月,光是课件就写了又写,修了又修,是准备把首都军区优良的管理心德传给各个军分区的,这下她的成果付诸东流了。
    马琳简直气了个半死。
    陈凡世也是阴魂不散,他原本有家属证,给陈玉凤在保安部取消了,进不来,反正他有钱有闲,没事干,就在机关食堂的门口蹲着,要看周雅芳和李嘉德之间会闹个啥笑话。
    前几天还好,李嘉德不清楚情况,没再来过甜蜜酒楼。
    进出的时候总见陈凡世站在大门口似笑非笑,还以为这家伙脑子有病,后来听到军区内部有些传言,很不好听,才恍然明白,嫖娼是这家伙举报的。
    这种感觉于李嘉德也很奇怪,他在红港是个底层,凭苦力换钱的底层。
    可在大陆他又是上层人物,被人尊重,利用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帮人,那种感觉很爽的。
    隔天,他专门买了一束花,走到陈凡世面前说:“陈先生,这是我送周雅芳女士的鲜花,漂亮吗?”
    陈凡世给气的伤口痛,捂着额头说:“你无耻,你不要脸。”但他给气跑了。
    进了甜蜜酒楼,李嘉德像模像样,把花送给周雅芳了。
    “周雅芳女士,给你的鲜花,咱们没有不正当关系,但是,我打算追求你。”他说:“我会让这儿所有的人知道的。”
    这人也是够意思,一下替周雅芳把场面撑起来了。
    毕竟他是个港商,他的身份摆在那儿。
    按理,有人送花,以周雅芳的性格,该羞的。
    或者说有人污蔑她卖淫,她又羞又愤,估计都能自杀。
    但忍了忍,她把花接了,说:“谢谢你,但我不答应。”
    “没事,我还会送的。”李嘉德说完,就去工地上忙碌了。
    周雅芳恨陈凡世,他报私仇不要紧,但害的马琳被批评,简直不是东西。
    现在回想,救他是个错误,所谓的农夫和蛇,你救了蛇,蛇就会反咬你一口。后来李嘉德还真的隔三岔五一束花,但周雅芳心情并不好,毕竟她不稀罕这些。
    她真正心情好起来,是甜甜上了报纸之后。
    陈玉凤一直没跟俩妈说,孩子也没提,但她在甜甜的广告拍出来之后,专门去禾香村盯过版,收了30元,元旦这天禾香村的贺新广告是彩版,还全是甜甜。
    大清早,王果果敲开门说:“凤儿,这是甜甜吧,咱的小闺女上报纸啦。”
    陈玉凤见过样稿,不算激动,甜甜蜜蜜裤子都没穿,溜下床,要看广告。
    “我姐姐,真是我姐姐。”蜜蜜说着,转身往楼下跑:“妈妈,我要去家属区,我要去找大娃二娃,给他们看报纸。”
    她穿的还是线衣线裤,打的还是赤脚,给陈玉凤一把搂了回来。
    其实人家就选用了一张,甜甜捧块小点心,笑的特别可爱。
    周雅芳把报纸上的广告剪了下来,买了俩相框,在自己床头摆了一个,又在酒楼一楼的收银台摆了一个,元旦这天有两桌招待,她和王果果但凡闲下来,就要盯着报纸看,瞅了整整一天。
    但凡有客人来,就要捧着相框跟人说,这是自家孙女。
    陈玉凤没时间看这些,因为油辣椒的生意好的让她心慌。
    冬天天冷,人们喜欢在饭里加点辣椒,这样能让身体暖和一点。
    而崔自强一回卖得好,现在大车司机们都喜欢捎一点,跑全国各地。
    拉货是拉货,油辣椒捎着卖,就当个副业。
    所以油辣椒的销量特别火爆。
    过完元旦,库存只剩三千瓶,给军嫂们发完工资,陈玉凤手里的现金有整整四千块,而这些钱,是她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赚来的。
    数着钱,她有点心惊肉跳,不敢相信自己能轻轻松松赚这么多。
    不知道为啥事业会这么顺,但陈玉凤由衷感谢二娃,是那孩子让她赚钱的。
    正好她送货回来,碰上张松涛来放行一辆送春节福利的大卡车,于是上前说:“张主任你好,大娃二娃回老家后过得还好吧。”
    张松涛示意卡车先走,推着自行车迎上陈玉凤,说:“还行吧,我爸有类风湿,冬天得住院,我妈要跑医院,他们在老家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中年男人,孩子还小,父母有病,顾了头顾不了腚。
    “彩铃呢,你俩是不是还没离,她是不是去照顾你父母了?”陈玉凤再问。
    张松涛摸了摸鼻子,说:“马上就要办手续了,正准备离呢。”
    男人摸鼻子,就是在撒谎,毕竟萧定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齐彩铃这段时间扎扎实实在经营自己的服装店,房租低,地段好,趁着如今的开放热潮,她最近也着实赚了一笔钱,再软一软,哄一哄,张松涛的心也就软了。
    所以婚根本没离,只不过为了消除影响,齐彩铃住在店里,没回来而已。
    陈玉凤也不多说啥,只说:“要孩子们在老家难过,就把他们接来,酒楼现在不对外,我妈他们挺闲,一月八块又不多,你要实在没钱,就别掏钱了,饭在我家吃,让大娃帮我俩闺女补补课就行,俩闺女挺想你家俩娃的,蜜蜜整天念叨。”
    主要是想让大娃给甜甜补一补,那娃成绩好,还有学习的方法。
    蜜蜜就是他一手补起来的。
    陈玉凤不信命,不信自家甜甜是个小傻妞,想让她的成绩也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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