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远不及大人一样缜密,所以今天于他们,是个弥足深远的教训。
    而在今天,顾年、徐勇义、韩超,这些老牌军人们,也给孩子们上了一堂课,一堂军人在生头关头,应对危机时,该如何自处的,生动的人生经验,教训课。
    娃们先去了趟团部,但没找到韩超,打听了一下赵方正,听说韩超在油辣椒厂,几个孩子于是就又跑去油辣椒厂了。
    韩蜜当然跑的最快,一马当先。
    大娃跑在最后,不是他跑不快,而是韩甜跑的比较慢。
    而他呢,没有像韩蜜那样争功抢利的心思。
    但其实几个孩子也差不离,先后脚的进了油辣椒厂。
    顾年此时正在看陈玉凤的合同,因为是跟米国公司签约,合同是纯英文的,陈玉凤是找英文翻译写的,且不说合同条款,很多语法都是错的,顾年正在从语法方面改合同。
    韩超懂些英文,懂得不太多,站在一旁,正在看顾年是如何改的。
    就在这时,蜜蜜冲了进来,伸手要把玩偶给韩超,慌不择语:“爸爸,那个坏坏的越国人,他给的窃听器。”
    韩超和顾年对视一眼,伸手想接东西,但顾年在他身边,伸手却抓了过去:“谁,黎宪刚?”
    他今天刚还怀疑过黎宪刚是不是来了,这么说还真来了?
    一个小玩偶,里面有窃听器?
    韩蜜真有韩超形容的厉害,这么大点小屁孩儿,她懂这个?
    此时顾年的心在狂跳,如果黎宪刚对孩子下手,就证明他比韩超更没底线,而如果是窃听器,不一定还搭载着什么东西,因为窃听器早被这个时代给淘汰了,黎既没了底线,很可能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而这种事不叫危险,叫危机,当面临会有生命危险的危机时,军人会有一个自我判断,危险品,必定是年最长,身上负担最小的那个人来接。
    这时其他几个孩子也冲了进来。
    陈玉凤也凑了过来,嘴里在问:“什么东西?”
    这个娃娃的材质要软一点,它的眼睛是好的,正常的,而且捏起来脑袋里面并没什么东西,不过它的身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卡着。
    顾年捏了一下,再捏了一下。
    时间太短,短到他们来不及做什么。
    而孩子和女人,在危机面前是最没有防范心理的。
    所以几个娃还在往前凑,陈玉凤也凑了过来,要听顾年说什么。
    顾年手忽而一顿,说:“blu—43,躲!”
    这时大娃还准备掰开蜜蜜往前凑呢。
    二娃给蜜蜜一挤,险些撞到顾年身上,然后他就看到顾年突然朝前趴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姿势特别可笑,因为他像只青蛙一样,手脚并开,整个人趴的展展的!
    韩蜜和大娃是被突然回头的韩超给撞飞的。
    他整个人扑了过来,压在他们身上。
    而徐勇义朝着韩甜和二娃扑了过去,把俩娃也压到了身下。
    不过转眼间,陈玉凤也慌得蹲下了身子,这时韩超还在嘶心裂肺的吼:“趴下,凤儿,有炸弹,快趴下!”
    陈玉凤哭着,也慢腾腾的伸展,跟顾年一样,作青蛙状,趴到了地上。
    ……
    顾年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是不想为国奉献,曾经,他奉献的还不够多吗,他是怕自己要死的憋屈,死于马尚北那种本国的孬种,窝囊废之手。
    而且就像韩超所说的,既能活着,又为什么要死?
    他在越国不也是为了活下去才女装的吗?
    顾年一直呆在米国的,还曾上过战场,于各种武器太过熟悉。
    而据他所摸,这个塑胶材质的娃娃里,有一枚小小的蝴蝶雷,它因为小巧,简便,曾在越战中被米国大兵广泛使用,杀伤最多的就是贫民,还是贫民家的孩子,因为孩子看它生的小巧可爱,总会去误触它。
    如果蝴蝶分三六九等,那蝴蝶雷就是地狱来的恶魔。
    它曾经夺走了不知多少孩子天真无辜的性命。
    在顾年捏到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触动保险了。
    他当然恨黎宪刚,还后悔于自己曾经的判断,拿对方当朋友。
    但现在已经晚了,在他捏到的那一刻就扣动了保险,它就要爆了。
    此时要跑当然来不及,所以他只能快速扑倒,把它压在身上,以期减免更大的伤亡。埋着头,顾年心想,可不可笑,最怕死的人,却要死的最早!
    ……
    时间一分一秒,可本该就在此刻的爆炸并没有如期发生。
    幸好此时车间忙,没人在外面。
    要不然,看到办公室里人们七躺八横,绝对得给吓坏。
    顾年趴了会儿,发现东西没爆,示意韩超和徐勇义把娃们赶出去,他依旧趴在地上,伸手一掰,掰开了小玩偶的脑袋,里面应声落下来个东西,红色,乍看,是蝴蝶雷。
    这时只有韩超站在门口,徐勇义离得更远,办公室里只有顾年一人。
    一旦它真是蝴蝶雷,它引爆,炸死的只会是他。
    这是他们作为军人,在危机时刻对于责任的最严密的划分。
    他死,在这场危机中,伤亡的代价会最小。
    可他仔细一摸,并不是,它是木头雕成的一只小蝴蝶。
    顾年站了起来,把东西扔在茶几上,气的咬牙切齿:“黎宪刚,他这是找死。”
    韩超进门,把那只漆成红色的木质小蝴蝶抓了过来,乍一看,好熟悉。
    这东西在越国的时候他曾经见过的,是黎宪刚自己雕的。
    据说那还是当年跟米国人打仗的时候,他在行军途中,看到一个孩子被蝴蝶雷炸死在血泊中,心中痛苦无处发泄,于是拿着刀一刀刀削出来的。
    当时黎宪刚抱的理想也是世界和平,从此再无战争,不要有无辜的孩子死于战争中,死于武力伤害,可他现在居然把这东西当成武器,回赠给了韩超。
    木头而已,它当然没有杀伤力,但它也差点吓死韩超一家。
    以黎宪刚来预估,这东西加窃听器,俩傻妞会一直戴着吧。
    他要哄着韩蜜来场踢馆,在踢馆的过程中先用车轮战的方式痛扁韩超一顿,打完走的时候,再告诉他这东西的存在,以期羞辱自大的韩超,和他自认为聪明无比的女儿。
    而因为韩蜜,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窃听器回到了黎宪刚自己手里。
    这东西也被提前发现了。
    当然,事情很严重,因为陈玉凤很生气,拉着几个崽,已经走了!
    而在韩超心里,这件事于他的警醒,比任何人能想到的都要大,他的狂妄,自负和天不怕地不怕,影响到了孩子,影响到了韩蜜,他握着那枚木雕的蝴蝶,此刻,在经历人生中最大的恐惧,比他在战场上被包围,在尸堆里藏着,任凭刺刀落在身侧时还要恐惧。
    因为这回的教训,才让他真正意义上知道,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
    自己错没什么,他艺高人胆大的性格,会直接影响韩蜜的行事作风,这才是他最大的错误!
    ……
    考虑到差点要出大事,而且徐勇义把二娃撞倒在书柜前,磕破了脑袋,包扎过,陈玉凤打算要打个电话,让张松涛请个假来照顾俩娃。
    可俩娃执意不肯,说他们能照顾好自己,于是陈玉凤只好放他俩自己回家。
    小孩子不懂危险,也不懂啥叫后怕,只觉得这种日子简直刺激死了,韩蜜和大娃临走时还不停的傻笑,骄傲的跟小孔雀一样,看的陈玉凤真想一人在屁股上抽俩巴掌。
    回到家后,她认认真真考虑了一下,还是给张松涛打了个电话,谈了一下关于让俩娃去总军区住,以及读书的事。
    翻过这个年头大娃二娃就13了,大孩子了,可以照顾自己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夫妻都可能半路离散,更何况不相干的孩子呢。
    随着他们越来越大,大娃和韩蜜再这样结成伴儿,天不怕地不怕的胡闹,早晚要闹出乱子的。
    所以现在分开是最恰当的时机,再不能迟了。
    其实张松涛在总军区早就分了房子了,只是懒,怕一天三顿要做饭,才总赖着不愿意把娃接过去,这回陈玉凤认真谈起来,他当然得答应。
    承诺马上来接俩娃,下个学期就给俩娃转学,接到总军区去住。
    甜甜今天给吓的最凶,而且徐勇义为了保护她,压的最惨,磕肿了膝盖,小女孩又疼又怕,就一直在抽泣。韩蜜呢,就在给姐姐讲笑话,想要逗她笑。
    这时陈玉凤在外面打电话,甜甜在小声抽泣着。
    蜜蜜的笑话没能逗笑姐姐,却把她自己逗的前仰后合,哈哈大笑。
    这虽是双胞胎,却长相不同,性格也完全不相干的俩姐妹到是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
    一个没心没肺,一个心思缜密。
    蜜蜜此时在想,她帮爸爸又赢回了一局,多骄傲啊。
    对了,她给黎宪刚写了封挑战书,他有看到吗,看到了会回应吗?
    蜜蜜可是在等着的,她可好奇了。
    而甜甜,这小女孩于自己的人生并没有太多规划,她小时候喜欢跳舞,但只是爱,并没想拿它当正经职业,她的理想是当一名像王丽媛一样的幼儿园老师,每天快快乐乐的照顾小宝宝。
    她已经是个12岁的大女孩啦,已经长大了,此时搂着没心没肺,哈哈大笑的蜜蜜,她在想,妹妹将来肯定要当兵的,那么,将来还会有战争吗,妹妹的性格像爸爸一样,那她也会惹上像黎宪刚那样的,十几年的仇家吗?
    在此刻,抽泣着的甜甜给蜜蜜搂着。
    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心,她不要做幼师了,她长大后要参军,要去反间处。
    她会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反间军人,就像白刚一直在配合韩超那样。
    她要努力,并配合,保护这个没心没肺,总是勇呼呼,猛乍乍的,像只小狼崽子一样的妹妹啊!
    ……
    再说陈玉凤,挂了电话,估计韩超今天,晚上肯定顾不上吃饭。
    于是准备去厨房看看,有啥能给他做的。
    家里的挂面盒子已经空了,这段时间太忙,没有补。
    米粉倒是有,但是干的,没有泡。
    她站在厨房里,正在想该做啥,怎么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刚欲回头,韩超轻嘘:“闺女还没睡呢,你小声点,别动,我抱你一会儿。”
    这狗男人,惹了天大的事情,还想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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