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幸与他参加同一场酒会,距离他最近的时候,能有……哈哈,五米左右。只可惜,无法和他当面交流,围绕温德尔先生的人太多了。”
    “所有人都说,奥斯汀·温德尔是非常耀眼的男人。晚宴之中,人再多,你第一眼看见的,只有他。”
    “确实,那位先生的魅力与生俱来,毕竟是古老的贵族家庭出身。”
    纤纤一边切牛排,一边回忆当初见到的奥斯汀。
    颓废得足以闻到腐朽气息的男人,总是因为交不出房租和房东吵架,不肯工作,沉迷打游戏,碗碟杯子堆在水池里十天不洗,脏衣服扔进洗衣篮一个月都不动。
    ……什么与生俱来的贵族魅力,那明明是她的金钱的魅力。
    张启圣丢下刀叉,声音较大,引来旁边几桌的注目礼。
    纤纤问:“没食欲?”
    张启圣臭脸,“听见那个名字倒胃口。上次我回淞城,去过路家一趟。”
    他烦躁地拧眉,“太太成天催大小姐考驾照,准备等那个外国男人月底过来,介绍他俩认识——相亲,你懂的。”
    纤纤笑起来,“是吗?真要两情相悦看对眼了,我送份大礼。”
    “你还笑!”张启圣一记眼刀送她,“因为大小姐这事,我特地上网搜他。网上的人说,那人不是直的。”
    纤纤说:“是直的。”
    张启圣‘啧’一声,凑近悄悄耳语:“小姑娘家的,你不懂这些暗语。不是直的——就是指他晚上直不起来,不能做男人。”
    “……”
    纤纤叹息,耐心讲解:“别人误会他喜欢男人。”
    “卧槽!”张启圣骇然,“不仅直不起来,还喜欢男人。这种人怎么配的上大小姐?一朵鲜花插猪粪上。”
    纤纤放弃与他争论,摇摇头。
    张启圣喝一口饮料,“先生和太太正式上门提退婚,秦家那边没反对。这下你和秦措高兴了。”
    纤纤一手支头,晃晃玻璃杯,心想,就是不知道秦先生能高兴多久。
    吃完饭,离开前,方同学特地送她。
    “……当年发那么多条消息向你诉苦,都是事业方面乱七八糟的琐事,现在想起来,真对不起你,脸都丢光了。”
    方同学摸了摸头发,神情愧疚。
    “这么说多少有点卑鄙,但还是要谢谢你。纤纤,跟你倒苦水之后没多久,utopia主动联系我,有意投资。这么多年,总觉得你虽然不回消息,可你是我的救命福星。”
    “当时真的满肚子的话,无处倾诉。如果不是还有你——说不定等不及utopia伸出援手,我就活不下去。”
    纤纤站在门口,等张启圣开车过来,闻言一笑,“客气了,不用谢。”顿了顿,抬手轻轻拍一拍他肩膀,“好好干。你的公司业绩好,我也受益。”
    方同学一愣,不明所以。
    下午回到剧组,继续开工。
    这段日子集中拍摄男女主的对手戏,刚拍完一场,金姐提着一包东西过来,“张老师,给。”
    张启圣仰头喝水,示意周利拿着,问:“这什么?”
    金姐不答,举起手臂,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从魏导往下,所有导演、摄影、工作人员的心意。你坚持!”
    “……什么鬼。”
    张启圣放下水杯,以为金姐当他没拿到羽绒服不爽,耍大牌发脾气,这才公费买礼物。他叉腰大笑,“我在乎一件衣服吗?哈哈,秦措小心眼,老子什么人啊,心大着——这啥?”
    他皱眉。
    周利往里看,一件件取出来。
    先是一瓶虎鞭酒,再是一盒鹿血片,还有各种补血、补肾的药品。
    张启圣傻眼了,好一会儿,火冒三丈。
    “你们什么意思?啊?老子需要这种东西吗!曰你的,故意整我?!”
    “老子从小到大阳火旺盛,所以才叫张启盛,旺盛的盛!”
    “我阳气充足,血多的不得了,流都流不完,补个屁啊!谁出的馊主意,滚出来!”
    他大吼大叫,谁劝都不消停。
    后来,魏导听人说张启圣又耍大牌,便过来。
    张启圣看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你们送我这个什么意思?你们暗示老子直不起来,是不是?这是侮辱!”
    魏导理直气壮:“大家是一片好意,你不要误解。接下来你和白纤纤感情戏多,上回在一起说个话就狂流鼻血送医院,这以后又牵手又抱又深情对望的,怕你受不住!”
    他长叹一声,按住张启圣的肩膀,“年轻人,不能虚!”
    “虚你——”
    张启圣一句虚尼玛卡在嗓子里,面对导演,多少给点面子,只气的咬牙切齿,五官扭曲。
    完工时,天快黑了。
    纤纤和张启圣一起回酒店,一路上,听他骂骂咧咧。
    她拿出手机,读到一条大卫发来消息,称预计姓秦的客人昨晚已收到资料。
    于是她打给常佑,问:“秦总在公司吗?”
    常佑回答:“秦总今天下午回他家祖宅,你有事直接打他电话。”
    纤纤说:“不用,待会儿也许就能见面。”
    常佑:“……”
    纤纤挂断电话。
    张启圣还在说:“拍完这部老子不伺候了。马上回房间,我把这些鬼东西全砸烂,真他妈晦气——走啊,白纤纤,你等什么?”
    他和纤纤的套间在独一层。
    刚进大堂,身边的女人停住不动,视线停留在吸烟区设置的沙发座。
    那里只有几名客人。
    两个不停交谈的中年男子,一个翻公文包的年轻人。
    还有一名青年,独自在单人座,正对他们,指间夹一支点燃的香烟,似笑非笑。
    张启圣问:“你认识他?”
    纤纤唇边一点笑意,不带温度,“秦措总说他阴魂不散。这乌鸦嘴,真被他说中。”
    张启圣:“什么?”
    纤纤不答。
    青年摁灭烟头,从沙发上起身,身材高而瘦长,步履闲散,带点漫不经心的懒倦。
    许妄停在他们面前。
    纤纤说:“你真能找。”
    他温声道:“就当你夸我。”
    张启圣看着他,又问:“谁啊?白纤纤,你朋友?”他习惯成自然,“来要签名?”
    许妄笑一笑,“不,我是白小姐的家属。”
    张启圣直觉他语气古怪,转向纤纤,皱眉问:“你除了秦措和臭屁小孩,还有别的家属?”
    “这个是自封的。”
    “是她哥哥。”
    几乎异口同声。
    许妄低笑,“聊两句。”他抬眸,“白小姐现在是名人,一举一动受人关注。在这里聊,还是换地方,随你。”
    纤纤说:“我晚上有事,没空应付你。”
    “不会耽误太久。”
    于是一起进电梯。
    张启圣怎么想都不对,扯一下女人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你被勒索了?是就眨眼,我救你。”
    纤纤说:“借你地方一用。”
    张启圣没懂。
    等电梯到他们那一层,纤纤不往自己房间走,跟在他后面,直接进他的套间。
    张启圣:“你干什么?”
    纤纤:“金姐说秦先生送我礼物,直接放房间,不太方便带客人过去。”
    张启圣:“那不就一件羽绒服?”
    纤纤:“亲疏有别,谁知道他送衣服还是送活人。”
    张启圣:“……”
    他拎起剧组赠送的‘暖心礼物’,头也不回,“别用我那间房,其它随意。”
    说完,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紧接着打开一瓶酒,一个劲的往马桶里倒,嘴里不清不楚的咒骂。
    “曰你的。”
    “虚?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等着吧,杀青那天,老子也送你们一份大礼。印度神邮、伟歌一人来一瓶,谁怕谁,哈哈!”
    ……
    许妄听了会儿,抬手指一指,“脑子不太好?”
    纤纤打开隔间的门,调亮灯光,“有一点,跟你妈情况不同。他自己病的快乐,还能给周围人带来阳光和欢笑。”
    许妄倚窗而立,没坐下,抽出一支烟,点上。
    纤纤便不关门。她问:“从家里大老远的跑过来,理由呢?”
    许妄吸一口烟,吐出,“你拉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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