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这忘忧宫的一日,怀策就不仅仅只是雍国的大皇子这身份而已。
    楼心婳想着想着,眼一闭,又陷入沉睡。
    她想的是怀策该做的护卫本职,但小真子他们心中所想,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将怀策带来后,得知楼心婳已入睡,小真子领着怀策走入她寝宫。
    怀策瞧清殿内摆设时,面上淡雅的笑僵了僵,可瞧见走在前方的小真子并无特别的反应,他也就随之缓缓步入。
    只是怀策走路的步伐却稍慢了些,好似他踏进的不是什么女子的香闺,而是哪处龙潭虎穴。
    小真子接获的命令是──让怀策做他该做之事。
    而忘忧宫的每个宫人皆知,雍国那位大殿下如今成了他们公主的面首,面首该做什么?
    小真子身为太监,虽算不得真正的男人,但好歹也略知一二。
    楼心婳睡着后基本就很难被吵醒,哪怕她房内就站了两个人,楼心婳也依旧睡得香甜。
    小真子撩开纱帐,躬身对怀策说:“大殿下,公主要您陪寝。”
    他说得坦然,实则心中正得意。
    面首不就是陪着公主睡觉的吗?他可知道得太多啦!
    怀策笑出声,笑得小真子都纳闷地在瞅他,只差没问出“你笑啥?”。
    “没什么。”
    怀策敛去笑意,只留嘴角几分浅淡的微笑。
    他就说会变着什么法子来整他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心中冷笑,却未让小真子看出半分。
    怀策自己解下外袍,交给小真子,脱鞋进纱帐前,怀策还回头看了小真子一眼,他轻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放开帐子,层层的纱帐落下,遮掩住外头光线,却因尚是白日,哪怕在帐中,还是隐约能见被褥中鼓起的一包。
    楼心婳睡在里侧,面墙而睡,她身上还带着微微的脂粉香气。
    许是因只打算小憩,便未卸去妆容,带着妆直接午睡。
    怀策进来前本以为楼心婳定是醒着,打算欣赏他被逼迫的神情。
    可他在外侧坐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楼心婳的气息依旧未变,仍是睡得一脸幸福,这就让怀策看不明白了。
    既然楼心婳睡得舒服,怀策也不可能真苦了自己。
    他躺下,这床足够大,离楼心婳尚有一个人的距离。
    只要不是刻意靠过来,那必是碰不着彼此。
    怀策阖眼,身旁睡着目的未明的邻国公主,怀策自不可能真的睡去。
    眼睛是闭上了,他双耳仍在听身边动静。
    没了双眼视物,其他五感都变得更灵敏。
    刚才就曾闻到的脂粉香气还萦绕在鼻端,却不是劣质的胭脂水粉。
    香气并不浓烈,反而像微风吹过花海,送来的阵阵花香,并不会太过刺鼻。
    楼心婳浅浅的呼吸声传来,原先规律,到后来却变得紊乱。
    “唔……”
    楼心婳呜咽出声,双腿把盖在身上的薄被蹬掉,裙身整个被她睡得凌乱撩起,加上她贪凉脱去了里头长裤,莹白的双腿就这么衬着散开的大红裙襬若隐若现。
    “热……”
    她嘟囔一声,翻了个身面朝怀策,连上衣都微微蹭开些许。
    怀策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
    他转过身,背对楼心婳,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楼心婳睡觉不老实,平时整张床都是她的,她爱怎么滚就怎么滚,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榻上还会有另一个人在的可能,睡相还得克制些。
    但她楼心婳是谁?是晋国最受宠的公主,克制两个字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自然睡得更加心安理得。
    楼心婳睡熟时许是有抱着被褥的习惯,不幸的是,薄被已被她踢远,如今能抱的,只剩一个怀策。
    在楼心婳纤白的长腿跨上来时,怀策就已起身。
    他后颈也不知擦过什么,但他起得急,并无立即察觉到。
    怀策黑着脸将楼心婳踢远的被子拽回,摁在楼心婳身上,像裹着虫蛹似的裹紧,全身上下肌肤只露出脖子以上。
    楼心婳左右扭动,嫌热挣扎,怀策也不欲理她,背对她倒头就睡。
    他堂堂雍国皇子,人生中第一次还得像照顾幼童似的照顾别人!
    想到什么,怀策睁开眼,更正了下这个说法。
    真要说来的话,应当说是第二次。
    怀策思绪飘远,而楼心婳反抗无果,也只能以这样别扭的姿势继续睡下去。
    听见身后没了动静,怀策侧头看她一眼。
    被裹成虫蛹的楼心婳眉头微微皱起,发丝凌乱,有几缕还黏在她面上,俨然不是睡得太安稳。
    但怀策却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下终于安静了。
    第6章 大戏
    申时,楼心婳苏醒。
    她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刚醒的脑袋思绪稍慢,楼心婳困惑睁眼。
    当她发现自己被薄被捆住,活像只虫蛹,楼心婳眼神都直了。
    怎么回事?
    她不由深思,自己的睡相已经离谱到,能把自己卷成了蛹吗?
    楼心婳啧啧称奇。
    这可是初次如此,但此事不容她多想。
    很快,楼心婳便被旁的事物引去注意力,无暇顾及她究竟是如何把自己卷成这模样的。
    一旁尖锐的视线让楼心婳怎么也忽视不了,扭头望去,与似笑非笑的怀策对上眼。
    楼心婳顿住,被糊住的脑子还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不是梦的话,谁来告诉她……雍国的皇子殿下,怎会出现在她床上?
    怀策侧身,撑着头在欣赏楼心婳如今的姿态,神情闲适慵懒。
    他说:“公主可算是醒了。”
    怀策对楼心婳的熟睡程度大为惊叹,她睡着后,完全闹不醒。
    这要是外头走水或遇见刺客,楼心婳恐怕都只有待宰的份吧?
    他望向楼心婳被被子裹得紧紧的纤细颈子,眸色深深。
    怀策睡是不可能睡着的。
    自刚刚开始,他看着晋国这位毫无防备的公主,便不断心想──是否只要他伸手一拧,乐宁公主就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消逝?
    可楼心婳不按牌理出牌,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要引他上钩?
    比方说,但凡他对乐宁公主动手,外头候着的护卫就会将他擒拿,晋国便能以雍国质子意图谋害晋国公主为由,同雍国开战。
    楼心婳见怀策眼神闪烁不定,倒也不怕。
    她没有半分娇羞,还理直气壮地问:“谁允许你上本宫睡榻的?”
    怀策被这做贼喊捉贼的语气弄得一滞,心中觉得古怪,反问她,“不是公主请方公公来请的我吗?”
    方公公是指小真子,小真子全名方保真,除了楼心婳是喊他小真子以外,其他人都是喊的他方公公。
    楼心婳想到临睡前自己的吩咐,瞬间懂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小真子这是把怀策完完全全当个面首在对待呢!
    横竖只是个名目,实际只要把怀策接来她忘忧宫,表示出自己的“重视”,那旁的楼心婳也就不管了。
    她不再细究,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楼心婳娇声喊着,“扶本宫起来!”
    双手被束缚住,她根本没法撑起身子!
    试了一次起不来后,楼心婳不再白费力气,直接躺平。
    怀策闻言倒是没有拒绝,但却不是伸手扶楼心婳,而是直接提起被子一角,抽出。
    楼心婳毫无防备,从被子里滚出来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趴在床上,乌发散在身后,刚刚那一滚还扯着了她的头发。
    楼心婳吸了吸鼻子,立刻红了眼眶。
    她笃定地说:“你欺负本宫。”
    哪有人这样“扶”的?
    怀策气定神闲地回她,“公主言重了。”
    不把被子抽开,又怎么扶呢?
    楼心婳哼哼补了一句,“是你把本宫弄成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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