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婆娘在干什么!”,穿着工字背心的中年男人用力拽住女人的头发,抬手就是一耳光甩了上去。
    女人有些蜡黄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她捂着脸跌坐在地上,恐惧的看着满脸胡茬的男人。
    “我没有……我没有……”,她哭的凄惨,但刚在工地上结束了一上午劳作的男人却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
    男人还穿着沾满了尘土的胶鞋,抬起脚直接一脚踹在了女人的肚子上,“还不快去给老子做饭!”
    女人忍着痛跌跌撞撞的进了厨房,男人朝她的背影呸了一声,骂了一声“晦气”,骂完了,他又去检查刚才女人在翻的柜子。
    柜子里凌乱的塞着过期的报纸和杂志,纸张都已经受潮泛黄卷曲了起来,男人不耐烦的翻了几下,忽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部手机。
    是一部老年机,男人狞笑了一声,打开手机翻起了通话记录,通话列表里几百条记录翻来覆去的打了七个号码,但清一色的都是拨出未接通。
    他又去翻短信,依旧是那七个号码,除了称呼不同,内容大多大同小异,无非是说她现在很痛苦,求他们来救她之类的。
    男人看着看着却笑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转身走了两步就到了这个拥挤的出租屋的厨房门口了,他抬起手,直接把手机砸到了正在择菜的女人的后脑勺上。
    “啊!”,女人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护住脑袋蜷缩在了地上,“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
    “贱人!”,男人的唾沫吐在了女人的头顶,“想让他们来救你?”,他抬脚在女人护住脑袋的手背上踩了几下。
    “哈哈哈哈!”,他神经质的大笑了起来,笑完了才说到:“你以为真的是你爸妈把你卖给我的吗?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但是几个月前有人来找我。”
    他蹲下身和女人平视,“你一定猜不到是谁。”,他的语气出奇的恶劣,“就是你的好儿子们,言昕资本的顾言琛、萧昕辰和傅予。”
    他又用力往女人的头上甩了一巴掌,“老子活了五十多年,还没见过那么多大人物呢,你再猜猜他们跟我说了什么?”
    “别说了!别说了!”,女人忽然疯狂的大叫起来,试图推开男人,却被男人一把掐住了脖子按在地柜的柜门上。
    “给老子好好听着!”,男人的脖子上都迸起了青筋,“他们说,你父母的赌债都是他们安排的,你被卖给我也是他们安排的,还让我一定要好、好的对待你。”
    他裂开了嘴角,露出了一口因为常年吸烟而变黄的牙齿,“苏晓玉,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再给我整这些,老子直接打死你!”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苏晓玉眼睛里的光终于彻底暗了下去。
    “顾董。”,顾言琛看着玻璃后面剃了寸头,穿着囚服的顾珩,轻笑了一声,“噢,抱歉,忘记顾先生现在已经不是董事了。”
    “如果你来就是想讽刺我的话,大可不必浪费你的时间。”,顾珩面色平淡的说到。
    顾言琛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我来当然是有事情告诉你。”,他双手交叉的放在桌上,“我托人转交给你的材料看了吗?”
    顾珩的瞳孔微微收缩,沉默了片刻,才说到:“看了。”
    “我很想听听你的观后感呢。”,顾言琛唇角带着嘲弄意味的弧度,“毕竟我当初知道的时候,可是痛苦了很长时间呢。”
    他顿了顿,“噢,说到这个,当初白依依去墨西哥,有你们做的手脚吧?虽然原因我也差不多能猜到,是因为你想要我去联姻是吗?”
    顾珩没有否认,“我也一直想知道,为什么Gerardo杀了白依依?”
    顾言琛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往后靠在了椅背上,“这就是我们比你们幸运的地方了,我们被拯救了,被从那种烂俗的剧本中拯救了出来。”
    “是吗?那还真是挺幸运的。”,顾珩的眉梢动了动,“是苏絮吗?”
    顾言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再一次问道:“还是来说说你的观后感吧,顾先生。”
    顾珩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意味,“其实,这二十多年来,我也有怀疑过,但是我起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已经深陷这场过家家游戏中无法脱身了。”
    “所以你选择继续自我欺骗?”,顾言琛讥讽道。
    顾珩的神情因为顾言琛的话反而莫名其妙的柔和了下来,他突然问道:“天成是不是已经被言昕收购了?”
    “别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顾珩皱起了眉头,“怎么?恨我吗?”
    “言琛。”,顾珩的表情意外的很平和,“我并不恨你,生意场上有赢当然也有输,我落到现在的地步是咎由自取。”
    他苦笑了一声,“但是,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们。”
    “他们”指的自然是顾言琛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顾言琛冷漠的看着顾珩,“收起你的伪善吧。既然天成的事情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和你说的了。”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转身离开,顾珩没有出声阻拦,只是安静的坐在玻璃后面,注视着顾言琛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在京城的另一所监狱,一对新婚的中年夫妇正在探望另一名囚犯。
    “傅容,我和阿沁结婚了。”,王建华的左手牵起了刘沁的左手,向玻璃后的男人展示无名指上的两枚银白色的戒指。
    刘沁还有点别扭,不太敢看傅容,却听到傅容说:“恭喜。”
    傅容的神情和过去一样冷淡,连身形都似乎没有因为牢狱之灾而消瘦多少,但熟悉他的刘沁还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了一点落寞。
    “我们也没办喜酒,就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我等阿沁等了二十几年,还得谢谢你终于成全了我们。”,王建华的脸上挂着笑,说出口的话却咄咄逼人。
    傅容的眼帘微阖,吝啬的“嗯”了一声。
    王建华也不觉得自讨没趣,接着说到:“小予是个好孩子,虽然他和阿沁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已经决定把他当成我们的亲生儿子,以后他就是我们俩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傅容放在腿上的手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他慢慢张开嘴,声音干涩,“嗯,麻烦你们了。”
    王建华沉默了片刻,也不再往傅容伤口里戳刀子了,“傅容,你在里面,自己保重吧。”
    傅容应了声“好”,王建华就牵着刘沁站起身,准备离开。
    在刘沁即将迈出那扇门的时候,傅容却忽然开口了,“刘沁,对不起。”
    刘沁的脚步顿住了,她转身看向傅容,露出了一个笑容,“都过去了。傅容,自己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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