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沉浸在一种“意料之外但又合情合理”的惊讶情绪中无法自拔,连鼓掌时的动作都机械得仿佛手臂关节很久没用过。
    他一边看着正在人群中央演示动作的女孩,一边又忍不住往不远处的叶晗和李雪妍那边瞥。他是在自己负责的巡逻任务差不多完成后来找孟安沅的,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和她说话,她那个弟弟就和李雪妍一起走进了体育馆。
    程池不喜欢叶晗,从第一次见面时就不喜欢,每次看到那张英俊的脸甚至会有点厌恶和嫉妒。他有哥哥,知道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可他认识孟安沅这么久,从没听她提起过这个远房亲戚,可见两人应该并不熟。然而那个所谓弟弟居然理所当然一样跑到她家里住,还随意打断她和自己的谈话,简直没有一点教养。
    ……其实这些都不是程池讨厌叶晗的真正的原因。真正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孟安沅对叶晗显而易见的在乎。
    他很少见孟安沅这么紧张一个人,甚至可以说从未见过。她当然不是冷漠的性格,也很关心身边的人,只是她对叶晗的态度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无论是在家门口还是在夜店的灯光下,她看着那男孩的眼神都专注得过分了,甚至显得有些不合时宜。那并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人;不委婉地说,她似乎不是在把他当做“弟弟”,而是当做“男人”来看。
    这挺荒唐的,所以程池一直安慰自己,是自己看错了、想太多,他们两人就是单纯的姐弟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无法对叶晗产生任何正面印象。
    而他刚才看到的一幕,直接让他的不安和怀疑蹿升到了顶点。
    叶晗望着被人群环绕的孟安沅,眼神热烈直白得好像蕴了一团火。虽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夸张的肢体动作,也没有说哪怕一句话来表白,可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爱上了那个女孩。
    那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程池浑身不适,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一个男人用这种眼神去看自己的姐姐,毫无疑问,他脑子里一定充满了不该有的念头,通俗一点讲就是有严重的乱伦倾向。
    这算什么?安沅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又用那种眼神看安沅……姐弟是不会像他俩那样的,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几秒钟内程池脑海里飞过无数字句,每一句都以“??”或“!!”结尾。难道真的就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他从小就生活得太单纯,所以对身边人和这个世界都了解得不够深刻?
    “……过分!!”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身后响起,随即传来一阵急促远去的脚步声。程池如梦初醒,也顾不上遮掩就回头看去,只看到李雪妍跑向体育馆门口的背影。叶晗依旧站定在原地,并没有去追她。他抬手擦了擦脸,擦完手背上沾了一抹红色。附近有几个学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也和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神色淡漠地抬起头来。
    程池不明所以地往门口看了几眼,视线再收回来时,叶晗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和,变化之快让他怀疑刚才是是不是看走了眼。再想细看时,叶晗已经准确捕捉到了他的位置,来了个微笑颔首垂眸叁连。
    程池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和之前看着安沅时的表情相比,现在的叶晗就好像在脸上扣了张精致的微笑面具,足够漂亮好看却不带真心。
    和他对视不到叁秒,程池就败下阵来,脊背阵阵发冷。
    巧的是,刚好这时候社团活动结束了。成员们纷纷趁机大发传单,还有围观群众去找孟安沅和另外一个男孩聊天合影,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程池原本打算看完这场请孟安沅一起吃午饭,可十分钟前目睹的种种太令他震撼,也使他手脚沉重、内心混乱,一时竟迈不开腿。
    叶晗则穿过人群向女孩走去,叫她:“孟小姐。”
    他喊到第二声,孟安沅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表情有点呆滞地转过头来,又在看到叶晗的瞬间像融化的春水一般漾开了笑容。她高高举起手,朝走过来的男孩挥了几下。
    “你怎么真的找过来了?”女孩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惊喜。
    叶晗盯着她发亮的黑眸,开口却答非所问:“孟小姐,她好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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