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起因,才有了全三将绿茶从车上踢下的那段,可绿茶给江小鱼打去电话接的却是禀柒凛,当然,禀柒凛不会有所隐瞒,还是把这件事情转诉给了江小鱼。
    便就有了江小鱼拿这事儿戏谑挪揄全三的后话,也许当时他们的身边有小弟,也许他们当时身在公众场所,也许就那么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一传十十传百,也许就这样被彭勃知晓了。
    水色一个劲地琢磨着,整日整日的思考着,彭勃哪里搞来的一亿欧元?彭勃那么爱绿茶又怎么会以绿茶的名义买凶射杀全三?
    坐在全三的床前,水色近乎走火入魔般的自言自语着,他一遍遍问着全三相同的问题,他对着从此一睡不起的男人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全三?你说这都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哭却哭不出来,短短的三天时间里他流干了他全部的眼泪,眼睛涩涩的发疼,疼点好,起码他还是有感觉的。
    在知道破了先前暗花的雇主是滕子封的特助彭勃之前,在众人的猜测分析下水色得知这个神秘人可能是想一箭双雕,祛除江小鱼的心腹绿茶又可干掉全三,简直一举两得。
    然而一切都在答案揭晓的那一刻乱掉了,为什么,为什么彭勃要嫁祸于他暗恋了多年的绿茶?
    一夜未眠,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水色攥着全三的大手神经质的笑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全三,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全三。”还是有眼泪的,原来哭不会流眼泪,笑着才会淌眼泪。
    “爱是疯狂的全三……”彭勃用了最疯狂的方式来对绿茶表述他的爱,他想要忠心江小鱼的绿茶看清楚,关键时刻下江小鱼到底会牺牲谁,在退一步来讲,彭勃是个为爱痴狂的偏执狂,他要用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引起绿茶的注意,一起死亡,或者——铸进绿茶的心底,曾经在这世上,有一个为他痴狂的男人存在过。
    钱,对于一个涉黑的人来说取之有道,他是滕子封的特助,他有特权挪用一定数额的公款,没有特权他一样也能挪用,小鸡不鸟鸟各有各的道,就看一个人他想不想去做。
    九十六个小时之后,水色离开了医院去了帮派里的刑堂,他找到了怒不可遏的全二,用淡漠的眼神扫了刑架上奄奄一息的黒木,冷冷的说:“他是全三的人,必须要等着全三醒过来亲自提审,不然你们谁也没有权利动他的人。”
    他固执己见,这是他心中的希望,黒木不死,那么,终有一天他能盼到那人醒来牵他的手。
    没被任何人准许,水色朝着刑架上的黒木走了过去,没有过多安慰的话,只是在说黒木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我不允许你死……
    傍晚时分,他的大黄蜂雪佛兰停在了全宅,牵着儿子的小手亦步亦趋的向里走着,这条路他来来去去走过几百回,没有一次像这一刻觉得如此的漫长、如此的茫然、如此的不着边际……
    到了门前,水色牵着儿子停下脚步,男人在儿子的身前蹲下去,伸出手为儿子整理着衣领,慈眉善目的交代着:“小草乖,好好的听爷爷们的话,不许淘气,按时做作业,记着,还要帮三爷爷做力所能及的家务知道吗?”
    “嗯。爹地你放心,小草一定乖乖的,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情吧,咯咯~”他是水色贴心的小棉袄,会闹、会作、会淘,都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拍拍儿子的小屁股,水色笑着说:“进去吧……”
    “嗯嗯嗯,爹地我马上叫三爷爷出来哦。”蹬蹬蹬向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抓抓耳朵疑惑的问:“要不爹地跟小草一块进屋吧?这样就不用要三爷爷出来了啊,爹地还可以多待一会啊。”
    “听话,快进去吧。”嘴角扯出的弧度特别的僵硬,鼻子酸酸的,男人想哭。
    “哦哦哦,那你等等哦,我这就进去给你把三爷爷叫出来爹地。”欢天喜地的走了,小兔子一般蹦蹦哒哒的跳进了屋。
    揉揉鼻子,水色苦笑,他们又怎么不会知道他来了呢……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水色。”迟岚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跪在院子中央石板上的水色在对他笑。
    “别,别拉我起来三爸,求你了……”水色挡住了迟岚拽他起来的动作,泪光闪动的眸中跳跃,求你了三爸,就让我在这跪着忏悔,求你……
    扯住水色手臂的动作顿住,弯着身的迟岚怔住,他与跪倒在他脚下的水色四目交换,漆黑的眼底一片化不开、消不散的迷雾,纯黑的一片沼泽,水色迷失了自己。
    叹息着,迟岚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无论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都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渠道,就算是自我折磨自我惩罚也好,不能憋着,不能挺着,他都懂……
    “这都是命啊,水色……”收声,迟岚已然哽咽,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先受不住的失声痛哭,医院里被宣布成了植物人的那是他儿子,他辛辛苦苦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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