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燃也说不清,他跟云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病态的关系的。
    两个人的关系,是亲人,却似情人、却也似爱人。
    时燃在没有遇到云倾之前,一度以为自己是一个阳痿患者。
    他的尺寸虽然傲人,可他却对男女之间的这档子事,并不感兴趣。
    虽然时燃从小被作为一个,时家的后备接班人在培养,一直不是在忙于各种学习,就是在父亲身边帮忙打理,各种公司的事情。
    但时燃毕竟是在这样一个,浮华的生意场上打交道的人,什么样的淫乱场面没见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时燃第一次看到包厢里的老板们,开始借着酒劲儿玩女人时候,他的内心非常平静甚至觉得,这样淫乱的画面有些恶心。
    时燃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同样不动如山的父亲。不禁有些好奇,父亲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时父冷漠又禁欲的形象,其实是最招这些风月场的女人喜欢的类型。可惜时父威名在外,都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的男德典范,上一个不怕死敢招惹他的女人,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儿去了。
    虽说都是干干净净的生意人,不至于闹出一条人命,但是只要有心,总有的办法让你活着,还不如死了的痛快。
    时父感受到了时燃看向自己的目光,顿了顿摇晃红酒杯的手,倒也没说什么,继续一个人优雅的独酌。他一脸平静的看着面前淫乱的场面,等待着这一场酒局的结束。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跟他们不一样。”微微靠在车窗边,醒酒的优雅男人突然开了口,说的却是肯定句。
    “她走时也将我所有的情欲,都一并带进了坟墓里。”
    有的人活着,却像是死了一样。
    向来冷漠寡言的父亲,微醺时没由来的一句话语,时燃却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原来是因为那个为了生下自己,而牺牲了自己生命的母亲。
    巨大的悲痛感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来,少年人单薄又纤长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
    “哭吧,替我好好的哭一场。”时父冰冷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少年温热的肩膀。一贯冷漠的语调,一如往常的冰冷,不带有任何一丝宽慰,就像是在交代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物一样的淡漠模样。
    父亲恨他,时燃是知道的。
    时燃从小开始就不太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的恨呢。
    在时燃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聪明的小时燃就发现了,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极其冷漠的人。
    父亲他不仅冷漠,他好像还非常的痛恨自己。虽然他一直努力隐藏的极好,但那眼神深处的厌恶,是怎么掩盖都遮掩不掉的。
    时燃小时候曾经无意间,听到祖宅里的下人们议论过,父亲当年好像是身处绝境,才迫不得已之下入赘到了时家,做了时家的赘婿。
    听说当初的时家掌门大小姐,性子刁蛮霸道,厌恶极了这个吃软饭的父亲。每天对着他非打即骂,从未给过他一分好脸色看过。
    时燃还记得,当时父亲只是惯例带他来祖宅烧香。没成想却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了父亲这样不堪的过往。
    还没等他们出声,两个说笑的大婶,已经撞到了枪口上。
    “老爷……”两个老油条反应倒是挺快,迅速的互相交换了眼神,毕恭毕敬的像面前这个俊美无比的冷漠男人,躬了躬身。
    “下去吧。”父亲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破天荒的,头一次牵起了小时燃的手,匆匆的走向了祠堂。
    从那以后,时燃再也没在祖宅见过,那两个曾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大婶。
    时燃一直以为,父亲是恨她的,恨那个对他非打即骂的早逝母亲,恨他们俩共同生下的孩子,也恨这个总是千疮百孔的时家。
    原来一切都错了。他是爱惨了她,所以才会这样恨啊……
    最终时燃还是没有哭出来。他心中五味杂陈,一时说不清道不明,自己这些年误会了这么长时间的父亲,原来是这样一位值得敬佩的男人。
    虽然这些年时燃一直误以为,男人这样卖力的支撑起这个,即将支离破碎的百年世家,是为了憋一个大招想报复时家。
    虽然时燃从小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但他也不得不敬畏这个男人强硬的手腕,跟敏锐的商业头脑。
    如果不是他,这个大厦将倾的时家,不可能起死回生。
    自从那次酒局之后,时燃跟时父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任何变化。父子二人依旧还是一如往常一样,各自忙碌着为时家的繁荣添砖加瓦。
    不过也是自那次以后,本来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有男性疾病的少年时燃释怀了。
    少年时燃觉得,比起那些犹如野兽般,沉迷于肉欲的男男女女,他更向往的是拥有一段,像父亲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
    那时的少年时燃肯定没想到,叁个月后,他就迎来了他的小侄女——云倾。
    见到云倾第一面时,时燃从未想过,她会成为他情欲的开关。她是他所有欲望的源头,也是他此生最难以割舍的挚爱。
    时燃还记得当警察联系到时家,告知姐姐去世的那一刻,父亲突然倒下的高大背影。
    向来冷漠无情的的父亲,在昏迷中一直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为什么……”
    时燃立马吩咐身边的助理,叫来了家庭医生,并且快速的联系了最近的医院,在将父亲安顿好之后,时燃准备亲自去北方,接回姐姐现在唯一的骨肉。
    “别去,她不是我时家人。”好不容易从昏迷中缓过来的父亲,似乎预料到了时燃下一步要做什么。
    少年时燃正走到病房门口的脚步一顿,他不敢质信的回头,看向病床上面色惨白的父亲。
    “您真的忍心,让姐姐的女儿。就这样流落在外吗?”
    病床上俊美的中年男人愣了愣,讪讪的收回了他想要阻拦时燃的手,默默的掖了掖自己的被角,不再说话。
    就这样当那时才十七岁的时燃,几经辗转的来到那个,偏远又荒芜的军区大院的时候。时燃透过军区大院的大铁门,终于看到了那个正闷闷不乐的,坐在一群男孩子堆里的,唯一的小女孩儿。
    “云倾,我是你的舅舅,时燃。我来接你回家。”
    一路上时燃想了半天,该怎么介绍才好的开场白,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这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原因,也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云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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