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蔺怀生,进入副本[猎血]】
    【叮咚】
    【任务1:找出血奴里的吸血鬼猎人】
    【任务2:得到你的爱人】
    【提示:本轮副本为阵营对抗本,请谨慎辨别你的队友,本轮没有你可以信任的人。】
    阴沉沉的天,窗外几乎看不见一丝阳光,而风雪呼啸肆虐。松林一片片地擦去颜色,铺天盖地都是灰白,叫人一眼就觉得无趣。
    三层厚重的墨绿色布帘被一层层地挽开,最里层几乎浓郁到了黑,而咬扣的位置,两边各休憩着一只蝙蝠。它们当然是最忠诚的仆人,日复一日地咬着这些窗帘布,从来不会抱怨主人,但没有阳光的日子还是让它们猛然松了口气。
    不过,当管家尤里健步走过走廊时,每一扇窗子的蝙蝠连忙精神抖擞,尽力地展开翅膀。管家尤里目不斜视,却给出最为中正的评价:奇奥、池莉,明天你们两个可以去主人卧室的窗子上待着。
    扑拉的肉翅声,不知道是哪两个幸运的宠儿在欢呼。尤里却是一名很资深够格的管家,这些年轻人才做出的失礼举动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事事以主人为先,是他引以为傲的工作准则,现在他正要去书房,向主人回禀宴会筹划的进程。
    站在书房外,尤里站得更笔挺了,远处山林里的每一棵松柏都相较逊色。至于敲门的力度和频率,更是他磨练了许久的本事。
    一、二、三声,门无声地从里面打开,尤里知道自己得到了大人的准许,他翘起一丝笑容,但很快压了下去。
    他走进来,双手恭敬地高举镂金花边的托盘。
    蔺大人,发出去的请柬已经陆续回收。这里是一份已经整理好的客人名单,您可以一边享用您的下午茶一边查看。
    尤里没有得到回应,但片刻后,他手中托盘的重量忽然一轻,尤里便意识到他的主人屈尊靠近。忠诚的管家克制住激动和雀跃,极力展现出最优秀管家应有的姿态,直到主人衬衣的下摆从自己的余光里渐渐消失,尤里才抬起头来。
    血族没有呼吸,但尤里面对大人时总需要极力克制胸腔的起伏,那个无用坏死的心脏在这时候成为示爱的花招,也是每个血族甜言蜜语的闸门。
    无论多少次,尤里都被蔺大人高不可攀的美貌和气质折服。
    大人这会只穿着白衬衣配长裤,一定是刚从午觉里醒来。哪怕这是普天下第一个昼夜颠倒、并且迫使所有血仆也要一同习惯的血族侯爵,也没有人会舍得责怪。
    尤里不敢望着大人的脸肖想,于是大人露在外面的皮肤就成为血仆们争相幻想的地方,好像他们能通过想象瓜分这个美丽的皮囊,于是希望对方施舍露出更多。但蔺大人的吝啬和冷漠众所周知,即便只是一件衬衣,他也会把所有的纽扣系好,连手也被黑色皮质手套包裹,如果血族也像人类搞信仰那一套,蔺大人的打扮恐怕是这世上最贞烈禁欲的清教徒。
    这时候,尤里就格外嫉妒那些血奴。
    突然,玻璃杯磕在桌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尤里猛地一悚,以为自己心里的想法被蔺大人知道了,他也很快听到了对方口吻里的厌恶。
    这是谁的血。
    尤里紧张地回答道:是皮斯科。
    地上的羊绒毯可比屋外的雪要干净多了,但尤里眼睁睁看着它被暗红的血液污染,酒杯同样滚落在羊绒毯子里,尤里迅速弯腰收拾,毕竟蔺大人的脾气有时候就是这样。
    椅子里的蔺怀生冷淡说道:把他赶走。我不养连血都臭了的人。
    对于管家这样的血仆,今天这种品质的甜点已经称得上是佳肴。但他们的大人有着最娇贵的舌头和喉咙,任何一点不合心意的血液在他看来都是垃圾。而最叫大人倒胃口的,就是这些血奴情不自禁爱上他时的模样,用蔺大人的原话来形容就是:皮肉里散着一股腐臭。
    可谁会不爱蔺大人呢。尤里也有些为皮斯科们可怜了。
    尽管心里充满对那位失去宠爱的皮斯科的嘲笑和微妙怜悯,但最忠心的管家仍然立刻回应主人的吩咐:好的,大人。
    不仅要收拾酒杯,连脏了的地毯也要整块换掉,可无论是主人还是管家,都没有丝毫心疼。尤里抽走毛毯的时候,发现大人难得表现出随性的样子。
    蔺怀生的两条腿屈着,莹白的脚背晃过血仆的眼,美到恃靓行凶。血仆有片刻的愣怔,但随即心里涌出一种诡异的激动:原来刚才大人是赤脚踩在地毯上向他走来,他每迈一步,细密的脚趾缝里就会钻进几些根柔软的羊毛,而他本身比任何上等的羊毛毯子都要柔软
    尤里直接被踹倒在对面的墙根,而这一切,都是他所认为的主人柔软的脚做出的事。
    尤里立刻趴伏在地:抱歉大人!
    书房里一片死寂,但没有开口说明确的惩罚,尤里就知道这是大人的仁慈,他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当下什么旖旎的小心思通通收了起来。而这时,他发现蔺大人不过眉眼冷淡在翻看手中的名单。
    对了大人,昨天捉回来的那个人类已经醒了,他有些特殊您可以去看看。
    听到这里,蔺怀生才有一些反应。他把管家尤里送来的名单搁在一旁,当脚底与冰冷的红木地板相接触,劲瘦的脚背浮露根根青筋,艺术品要无暇,它们出现就像瑕疵,但它们一样的漂亮,甚至成为一种邪恶的诱惑。
    它们路过墙边的尤里,没有停下,甚至还跨出了门。忠诚的管家瞬间惊慌失措,恨不得跑在主人的面前,一路先行地把地毯滚好,可蔺怀生哪里要这种麻烦。比起主人,他更像喜怒不定的暴君,他走在前头,身后血仆们乱作一团地簇拥,每一扇落地窗的蝙蝠血仆都激动慌张地振翅。
    尤里总算赶到了蔺怀生的前头,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双皮靴子。他垂着头,盯着眼前主人的脚背,滚动喉咙又惺惺作态地粉饰。
    大人,关押这种不明不白身份的人类的屋子,里头都不太干净,您
    蔺怀生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兴致起来就捉摸不定,他直接推开了门。
    屋子里头但也不像管家说得那么不堪,毕竟蔺怀生这位血族总是表现出矜贵的洁癖,整座宅邸的血仆每天都神经质地不知擦多少遍地板和家具。
    要说有什么不干净,也许就是屋子里唯一的人类。他狼狈得突兀,黑色稍长的头发盖住了他大半张脸,而他又蜷着倒在地上,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而黑发,在这个地方可不多见。
    管家尤里看出蔺怀生的兴趣,亟待讨好主人以弥补他的过错,他立刻走上前,拨开这个人类挡在面前的头发。恰好这时,这个人类也醒了,睁开的眼睛里,瞳仁是金色。
    几乎是眨眼,矜贵的血族已瞬身来到这个人面前,尤里的手被他狠狠拍落。
    蔺怀生冷酷说道:别碰他。
    口吻里完完全全把这个人类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尤里不可置信这个人类竟然如此迅速地得到主人的宠爱,但事实已见分晓。
    蔺怀生用食指抬高这个男性人类的下颚,像商品一样观赏和估量。血族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喜好,但他开始脱下自己的手套。
    是比脸更加苍白的双手,由手腕一点点地逐渐显露,他本身已经足够迷人,可因为他的吝啬,从不肯别人得到这份美丽。但现在,就在这个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人类血奴面前,侯爵蔺大人露出他的手背与脚背,甚至还有一丝玩味的笑容。
    出去。
    但蔺怀生对于不相干人等却冷漠到了残酷。
    尤里怀着破碎的心离开时,正见大人用苍白的手玩弄地摆着那个人类的脸。
    同时,蔺怀生还说:从今天起,你就叫做皮斯科。
    第73章 进食游戏(2)
    被蔺怀生傲慢地对待,男人却不见怒色。如果说非要有不满,他好像不喜欢蔺怀生给他取的名字。
    我不叫皮斯科。
    蔺怀生笑了。
    我有问你的意见吗?
    尽管他眉眼带笑,但并不让人感到真心,更让人望而生畏。这么漂亮的笑容,竟然成为了他的武器,男人在心里感到惊奇。但真正让这位漂亮东方面孔的血族有胡作为非的底气,是他超然优渥的地位。
    所以蔺怀生说他叫皮斯科,男人就只能叫皮斯科,这里不会有谁对他过去的真实名字感兴趣。
    皮斯科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没有外伤蔺怀生没有闻到血,但内脏和骨头似乎受过撞击,他整个动作过程十分缓慢,完全处于弱势,所以高傲的侯爵大人也愿意配合地退开两步。
    但当他站起来后,整个人的气场就全然不一样了。贫民区养不出这么高大身量的男人,在一些过于贫困的乡下,男性好像一辈子都没有发育完全。女性当然更是。这位皮斯科高也就罢了,身上狼狈的黑衣反而更勾勒出他紧实的肌肉,当然,他一定地位不高,因为黑色在这个年代代表不可言说的禁忌,更沉闷古板,丝毫不受贵族的喜爱。蔺怀生猜测皮斯科应该是雇佣兵之流。
    蔺怀生也不喜欢黑色,准确地说,他不喜欢任何大面积的纯色。但血族的蔺大人一定很满意奴隶的黑发,且他自己也是黑发。蔺大人有着考究的收集癖好,别人收集珠宝古董,他只对黑发奴隶感兴趣,甚至能够为此忍受没那么好喝的血液。
    而这位新上任的皮斯科更让蔺怀生满意。皮斯科似乎很快意识到了他与这位掌握生杀大权的侯爵大人在身高上的微妙差距,他就十分谦逊地垂着头,尽管依然很高,但这个姿态让人看到他的乖顺。
    这应该是皮斯科第一次来蔺怀生的领地,却仿佛已经被驯得完美贴合心意。所以洁癖的侯爵大人愿意屈尊碰一碰这个脏兮兮误闯入的流浪狗。尽管蔺怀生的眼神像是始终一成不变的兴味,但举止却越来越放肆。不再仅是手指,手背、手心轮流来贴着皮斯科的脸颊。
    这是一个很调情的动作,皮斯科瞳孔放大,看得出他很紧张,因此金色的眼瞳也就更加明显。
    蔺怀生固定住他的下颚,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这眼睛,怎么来的。
    他的口吻仿佛皮斯科的眼睛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而他现在被赋予使命,审问这个偷窃的贼。
    皮斯科当然也对此感到奇怪,在琢磨不透面前血族性格的情况下,他的态度很谨慎。
    和我的种族有关吧,我不记得了。
    事实上,醒来到现在,包括名字在内,我几乎所有事情都不记得。
    血族会议在即的当口,任何一个陌生的来客都显得别有目的,更不要说皮斯科这个听上去无比蹩脚的借口。但蔺怀生没有当即动怒,当然,他也没有轻率地相信,他只是嬉笑地反复打量着皮斯科。
    如果是平时,侯爵大人一副最禁欲的模样,那么他目光的对象恐怕把心思更多放在担忧他有没有诡计,可此刻是一个肆意袒露四肢肌肤的侯爵大人,这种目光立刻就让气氛变得火热。
    没有名字。蔺怀生发出嗤笑,那我赏你这个名字不是正好?
    皮斯科无法反驳。
    但他还不知道,认下这个名字,就要做面前这个血族的奴隶。
    而蔺怀生已经忍不住了。他这个副本人设中的皮肤饥渴症在这会彻底爆发,他的动作急切,摁着皮斯科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地,而自己也很快跨坐上去。
    这时候的蔺怀生就像一个有瘾的病人,但他的脸,让他哪怕强势也不粗鲁。削尖的指甲在上身上几番划弄,皮斯科的黑色衣裳顿时成了褴褛的布条。蔺怀生并不急着扯开,而是把指头从这些破口的缝隙中伸进去,像许多条灵活的小蛇,在男人炽热的皮肤上四处游走,而指甲就是蛇的獠牙。
    他居高临下说道。
    你的眼睛可让你撞大运了,你得感谢自己有这么双眼睛。
    他说眼睛,也让人注意到他的眼睛。在血族如出一辙的猩红中因为过于绮丽而被单独划分出来,颜色没有那么浑浊,反而像浸渍的玫瑰水。
    他的瑰丽、傲慢,通通不如此刻表现出来的强烈反差让人印象深刻。皮斯科处于劣势,但竟然也因此有了一瞬间为这个血族忧切的念头:他是不是不舒服?
    而这就是血族的可怖,他们的美丽都是一种锋锐的武器,皮斯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把这句关心真的脱口。他可真正直。
    蔺怀生露出笑容,意味着狩猎拉开帷幕。
    我喜欢你这双眼睛,也喜欢你的发色,你可以在我的领地留在天荒地老,享受最优渥的生活,皮斯科。
    冰冷的手一次又一次地贴上皮斯科的胸膛。据说血族都没有体温,所以格外喜欢在吸血的时候和人亲昵,现在皮斯科身上的这只手也是。也许更漂亮,像那些漂洋过海来自东方的昂贵瓷器,并且还要衬更珍贵,就说它是撬开哪个君王的陵墓夺来的,带有刚刚出土的些许泥腥,以此粉饰了每个在棺材里睡够了的腐败。
    皮斯科觉得自己有些昏了头,怀疑是血族给自己下蛊,就垂下眼,避开蔺怀生灼热的视线。
    他的态度也很矜持:谢谢。
    唔
    皮斯科忽然锁骨前一痛,他才知道自己分神到完全疏忽危险逼近,在他面前的美人,不能先看美丽,要先评估危险。
    蔺怀生的四颗獠牙已经刺穿了皮斯科的皮肤,血族的贪婪让他头一次就挑了动脉的位置。鲜血源源不断地涌进蔺怀生的喉咙,这是正常的他本人完全不可能进行的变态进食,但在血族设定的框架下,这种进食的方式很快就被自然而然地接受。
    皮斯科的血液很符合蔺怀生的口味,就如同皮斯科这个名字,高浓度的蒸馏,让葡萄的味道带上一股烈性,从喉咙一路烧到食道。
    品尝不够,蔺怀生还吸吮。皮斯科清晰而浑噩地感受到自己被进食的过程,清晰是因为他不仅听到了蔺怀生的吸吮声,甚至听到了自己体内血液流失的声音;而浑噩则是因为蔺怀生吸得太多了。
    但这对于一个没得到下午茶的血族来说完全不够,在进食的过程中,蔺怀生有了完美的借口,他真正难以启齿的皮肤饥渴症因为这种亲昵合理化,他整个脑袋埋进皮斯科的锁骨间,尖尖的下巴和碎发不断地扫动着伤口周围的位置。一个听起来旖旎而无伤大雅的小病,才是蔺怀生逐渐沦为野兽的原因。
    我可太喜欢你了。
    皮斯科的胸膛激烈起伏,这是任何一个人类大量失血时的反抗意识,同样也给那颗因为被告白而雀跃的心脏打了掩护。
    尽管血族最会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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