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穷苦人家出身,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心里虽然怀疑宋流星为啥屯那么多垃圾废品,但也没去问过。
    宋流星不一样,他打小那会儿就在家里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虽然后来家里被抄,那些东西砸的砸,抢走的抢走,但他都记在脑子里没忘过。
    去年在黑市看见一卖盐菜的老农随手就扔出来一个铁罐子,他瞅一眼就黏上了挪不开脚,那不显眼的铁罐子和他家早年摆在书房架子上,那个听说有八百年历史的古董罐有几分像。
    也就从那天起,他心生了收集这些老旧东西的心思。
    那会儿只是爱玩儿,闲着没事干而已。到了今年就不一样,进了汽水厂,外面来的人跟他讲的多,他见识的多,知道有些东西收在身边也许能在以后值个大钱。
    从年初开始脑子顿悟偷偷叫人沿街收破烂儿。
    他不识货,见着像个样子的就扒拉带回家,如今屋子床底下已经藏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罐子印章小玩意。
    宋流星虽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能干出点啥,但又不能一口保证他真能干成啥,所以就没有把这事往外说,就连白冰冰都瞒着,也是怕说给她听,她觉得自己是在胡搞乱搞,半点不成事。
    下午从乡下回来的路上,他差点就要招了,但好在后面扯开聊他爸的事去了,不然……
    “老魏,我这就走了,垃圾你就继续收着,算是你为公社的卫生环境做好事,我转天再来看你。”
    天晚了,宋流星翻的差不多,起身要走。
    老魏继续坐在门口,“好,回去吧,我下回天气好去乡下转悠几趟。”
    “那感情好。”
    **
    大半个月白冰冰一边上班,一边在等待中渡过,白天上班的时候就有专人过来通知,考上了考上了!但大学录取通知书先不发下来,得考生自己过去县里取。
    今年县里那边凡是出了成绩考上大学的学生,都派人通知到家里,规定二十六这天去县上拿录取书,还得专门开一个会,类似学校的表彰大会。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这一形式化的东西,还耽误人上班。
    这话是白冰冰和宋流星出发前去县里时,柳眉站供销社门口,撅着嘴巴说的。
    白冰冰和宋流星一路上心情愉悦,说说笑笑,等过去看见学校门口拉着的那条横幅上,高考名单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宋流星把车停好了,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就要抱她。
    门口不单是一群师生围在那里,还有不少家长父母,白冰冰差点没被宋流星的举动吓出魂来,脸色腾得黑了下来,才算是阻止住了他。
    宋流星,“媳妇儿你真棒。”
    白冰冰站在那,伸长胳膊拦他,“你别靠过来,要抱等回去给你抱个够,这学校门口不行。”
    “冰冰在这里呢!高考状元快,快过来,老师喊你!”
    没多会儿,白冰冰被一群师生簇拥着带学校礼堂去了,他们县中学的校长也在那等她。等到她临时被老师叫上名字,上去发表讲话时,白冰冰又尴尬了,这社死的场面,没人通知她有演讲啊?
    宋流星作为家属人员自然是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他见到自家媳妇儿被推上去,站在扩音话筒后面,尬着脸不知道咋开口,笑的比旁边的人还要大声。
    笑到一半见白冰冰看过来,忙又收声,挥着手给她鼓劲儿,“媳妇儿好好讲,你可以!”
    这句媳妇儿喊的响亮,好些个人都不去看白冰冰,只管转头看他,其中还混着两张表情十分难看的脸,一个是刚好擦分数线考上的肖扬,另一个就是陪着肖扬一起过来的白清清。
    他们这会子倒是挺一致的,心里都在憋着气,气白冰冰和宋流星招摇过市,实在是太过嚣张扎人眼。
    所谓的表彰大会就是主持人开个场请校长先上来说几句话,校长说完县代表过来的同志上去背一篇稿子,背完了校长再上去,接下来是班主任和各科老师,最后是白冰冰这个状元演讲,后面依次是第二名、三名、四名跟着一溜儿的高考录取生。
    等到该轮到肖扬了,他坐正身板,抚平身上的衣服,正要站起来上去讲话,前面讲台上主持人就说了,时间有限,高考大学生代表演讲到此为止。
    呵、一排的人都看见肖扬脸红了又黑,活像钻过煤矿洞似的。
    “媳妇儿,你这是第一次拿奖吧,来,我给你提。”
    哦对,忘了说了,今年这一次高考,县里竟然还给他们发奖了,不是钱,是一小包米面和一桶子油,白冰冰拿到手的还有一纸信封,摸了摸里面有钱,就她这个状元才有。
    “是挺重的,你帮我提着吧。”
    白冰冰把那纸奖金和立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起妥帖的收起来,放进身上背着的书包袋子里,转过头就见肖扬和白清清跟在他们后面,手上一样是提着学校奖励的米面油。
    白冰冰今天心情是非常不错,看着肖扬手里的那份通知书,主动说话了,“恭喜你啊,考了三年总算是考上心仪的大学了,这之后你要带着白清清回城里见父母了吧?”
    肖扬没成想白冰冰还会主动跟他说话,虽然她的话没能说到他心坎上,似乎还带着一些子阴阳怪气的意思。
    他深深的看了白冰冰一眼,待前面宋流星提好东西抬头看过来时,又忙撇开,只闷着脸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白清清在后面拉着他的手,“肖扬哥哥你走那么快干啥,我姐她和你说话呢。”
    白清清这段日子应该是伙食不错,心情也好,她原本瘦瘦窄窄的脸上多了很多肉,又白又胖像是提前发腮了,就连身上都跟着胖不少。
    她拽拉住肖扬不让他走,停下来看着白冰冰得意一挑眉,“谢谢你啊姐,我家肖扬哥哥可算是所有的努力都没白费,这次总归是考上省城的大学了,等日后我和肖扬哥哥回城了,你有啥难处记得来找我,我们啊能帮的或许都会帮你,谁叫你当初和我家肖扬哥哥也是认识的呢。哦,我还是你亲妹子呢,会帮你的,你不要不好意思求我们啊。”
    白冰冰皱眉,像是看病人的目光停在白清清脸上。
    一边的宋流星就直接多了,一口骂出去,“你这女的脑子有毛病,说什么胡话?我媳妇儿考上惠城的全国重点大学,这么好的学校光景,能轮到你来帮持?你是吃饱油水进脑子,把脑子给泡坏了?”
    这还是刚出校门口,身边有不少的学生家长来来往往。
    宋流星骂人不拣地方,张口就来,白清清面皮再厚也是抵不住,缩缩脖子哭丧着脸瞪了两下对面冷眼瞧着的白冰冰,又去跟肖扬告状。
    “你看他,他不分青红皂白的骂我啊,我说的有什么错,你家不是在省城做大生意吗?这以后说不定就能有事要你帮忙啊,我姐她是大学生又咋地,啥都不是只有一张纸文凭,毕业了还真不知道能混去啥旮旯地,总得求个人帮忙。求什么人啊,难道找你帮个忙不好嘛,我都是为了我姐好,宋流星还骂我,他是不想见我姐好啊。”
    这些话从白清清嘴巴里喷出来,肖扬埋在心口里的闷气窜的一下就给点燃了。
    往常还能忍能装,从没在外人面前失态过,这下子对着白清清抱怨的嘴脸,第一次,张口冒出了脏话。
    “你、你他娘的给我住嘴,别在这里丢人了!”说完挣开白清清挂在他身上的手,避得她远远的大跨步自己一个人走前面去了。
    脏话骂完丢下人就走,心里仍旧是气的不行。
    大学生、文凭、旮旯地儿、又咋地?白清清话里话外埋汰谁呢?
    不知道他为了她口中这些不值一钱的东西,努力了多久吗?就因为他没有考上大学,所以队里别的知青都回城,就他一个人还在乡下苦熬。
    好不容易今年考上了,虽然没有发挥好,进不了他的第一志愿,但也算是达成了这两年的心愿,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家见父母。
    好个白清清,为了在白冰冰面前争口气,竟是连他都骂进去,瞧不上眼了?真没想到她虽然蠢,但竟能蠢到如此不开化的地步,以前也没发现她是这样的啊。
    难道还真的跟人说的什么一孕傻三年,那也不对,她这才刚怀上……
    “呕呕……肖扬你、你怎么能那样骂我,你等等我,我难受呕呕——”
    白清清正等着肖扬给她出气,并没想到他还能突然甩开她,让她差一点就撞到墙上去。
    又因为这是肖扬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脏话,刚才看着她的眼神里除了愤怒还带着厌恶,白清清简直就跟踩着地雷了,心里突突的跳,等再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时,才起身胃里就开始冒酸水,扶着墙一阵作呕想吐。
    白冰冰就只在第一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她后面什么都没说啥都没做,站一边免费看了一场戏。
    路边上,她和宋流星站着互相使了使眼色,见宋流星朝她耸耸肩不大感兴趣的样子,遂自己转过头去看墙下的白清清。
    就一会儿的功夫,白清清脚下吐出一堆的脏东西,什么隔夜饭啊,酸水啊怕是都给吐个干净了。
    白冰冰别开头,目光移上去看白清清发腮了,但是此刻吐成一张白纸的脸,冷不丁突然开口说了句。
    “白清清,你肚子里怀了?”
    “真怀了?你听她说了,怀的谁的孩子啊这是?”
    等中午回到供销社,坐在柜台前面一起吃饭,白冰冰顺口就把这事给杜海花她们说了。
    柳眉一双筷子扔桌上,连饭都不吃尽追着白冰冰问八卦。一旁的杜海花看不下去了,拣起筷子塞她手里,看向白冰冰,“听你说的,你妹妹她吐成这样,那八成就是真的有了。”
    “嗯。”
    白冰冰想起上午在县里的学校门口,白清清听到她问这句话,吓的跟见了鬼的表情,后来一句话不说落荒而逃。
    “应该没跑了,孩子是谁的我大概也能猜到,就是不知道她这事有没有和家里人说。”这才是白冰冰最想知道的。
    还记得她刚重生回来的那个时候,白家人不是大骂特骂她跟宋流星私会,不知廉耻丢白家脸面吗,那这一次呢,白清清可是孩子都兜了啊。
    那白树生和姚水仙要知道了会咋样?
    白冰冰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和脸色。
    过了两天,白冰冰就提着学校发给她的那一小袋子米面回白家了。
    “考上了考上了,好啊,冰冰真是给咱生产队争光了,以后啊,咱走出去都能给别的大队的人说,咱村出了个了不起的大学生!”
    白冰冰考上的消息早就在通知下来的第一天就传到生产队里,队长赵有良亲自上白家的门,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白树生和姚水仙,不出一个小时,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白冰冰这次回来,刚一进村就被村民们欢喜的堵在路口,有人去给白家报信状元回村了,有人奔去生产队找赵队长,还有人跑去家里,大方的把过节才挂出来放的爆竹拿过来,要在村口噼里啪啦的给点了。
    白冰冰眼见没法走了,干脆就面上带笑的站那里任几个大娘嫂子拉着她不停夸。
    夸着夸着就有人说了,“唉,不是说生产队的肖知青也考上了?我那天听赵队长说了刚好擦分数线,冰冰啊,他是不是也考上了,跟你一起去学校领奖拿通知书了吧?”
    白冰冰点头,说是。旁边就有人说,原来咱村出了两个大学生呢,那该放两挂爆竹啊,一挂哪够。
    正好,那大方的村民拿了一串爆竹从家里赶过来了,听到有人说这话,她就回过去,“肖知青又不是第一回了,今年运气好吊了个车尾巴,今年还要回城里去,可不是咱村人。人冰冰才是咱窑里屯生养的闺女,还是车头女状元呐,别说我家里正就这一串,就是还有第二串,那也都是给冰冰庆贺的,没别人的份。”
    “是是,大娘说的对。”
    村民们哪管你家里是不是真就这一串,一叠催着,赶紧洋火点了,噼里啪啦挂上去吧。
    这个时候,赵有良和白家人都闻声赶过来了,个个都是满脸的喜庆,爆竹声再那么一响,比过年还要热闹。
    一堆的人挤挤挨挨的都围在村子口白冰冰身边,就没有看到一旁后头,不知是在那站了多久的肖扬和白清清两个。
    更没有注意到,肖扬眼底的羞辱和气愤,原是,刚才村民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肖扬哥哥你别听他们的,都是一群不讲道理眼皮子浅的,反正我知道你的好就行,你不用去管那些乡下人。”
    前方被人围在中间的白冰冰,满面的笑容,整个人都在发光,阳光下异常的亮眼夺人眼球。肖扬一双手捏紧垂在身侧,眼睛从白冰冰面上收回来时,除了一开始的羞愤,心里还蔓生出一股子的酸水和遗憾。
    要是、要是当初他没有选择白清清,而是和白冰冰在一起……
    “肖扬哥哥你咋了?”
    白清清抬头追着肖扬的目光往外看,没看见啥,便挤出一个自认为可爱又烂漫的笑容,半仰着头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
    肖扬听到她的声音,脸又不自觉的拉下来,只转头看了她一眼,就皱紧了眉,说道:“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要跟我面前装小姑娘,很丑。”
    说完不等人,自己先回生产队了。
    身旁的人走了,白清清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刹那间脸色铁青。
    果然,果然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吃到嘴里了就不珍惜!
    白清清咬着嘴巴,一只手捂在肚子上,望着肖扬越走越远,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等等她的身影,心里顿时跟翻了五味酱料罐瓶子,苦的辣的涩的酸的恶心的都搅在一起,是什么味都说不清楚。
    尤其是她一个人杵在这里没人搭理,前面白冰冰却被白树生和姚水仙还有一群的村民围在一起又笑又夸。
    白清清竟是第一次生出了怀疑,怀疑自己一开始和白冰冰抢男人,对着干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不过这想法也就那么一瞬间从脑子里飘过,等到她回到白家院子里,看到白冰冰坐在凳子上,一旁白家人依旧围着她夸,姚水仙还亲自给她倒水喝的时候,她就没有啥怀疑了,她有的只是嫉妒不甘心和愤恨。
    这些以前都是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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