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年轻时在缝纫厂工作,心灵手巧,冬天常给我和弟弟织毛衣毛袜,样式并不比街上买的旧,针法也细致利落。
    儿时放学回家,我和弟弟坐在桌前做作业时,母亲就安静地陪在一旁做针线活,她脸上表情那般温和,手上一针一线却不含糊,偶尔微笑着看向我们姐弟俩,这一幕挥之不去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尽管从未学过编织,长年累月地看下来,如何织件毛衣心中多少有数。
    洛中高叁学生有特权,夜里宿舍不断电,根据需要自行熄灯,尽管如此,担心影响其他室友睡觉,我买了床帐,将床不靠墙的面包裹起来,亮着床灯,每晚花一个小时坐在床头当织女,终于在周五的夜里完工。
    乐乐父母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读,她晚上不寄宿,我忘记买包装盒,托她顺路帮我带一个,她二话不说答应了,眯着眼笑,两个梨涡愈发地耀眼,“周天你们有什么活动?“
    我实话实说:“去宝山区的游乐城。”
    “哦~”乐乐将那个“哦”拉得老长,我害臊地捏捏她的鱼尾辫,脸一阵发热:“嘘,别大嘴巴。”
    乐乐见好就收:“知道,知道了啦,周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宜出行,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
    周六、周日上午模拟考试,考完整个人都被吸干了,大家都蠢蠢欲动,急不可耐地想趁着假期出笼松松筋骨,我和齐风在食堂吃完中饭后一起到校门口等公交。
    今天天气的确很好,可惜两人走得匆忙,没有换衣服,都穿着洛中的校服。
    我们学校上一站是一所职高,他们也是周日下午放假。每次周日出门,公交车都是人满为患,我和齐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上车,刷了卡,被后边上来的乘客一路推挤到车厢后门处。
    有个头发竖着的黄毛叉着腿大剌剌地靠窗坐,他痞里痞气地扯扯我的校服外套,语气轻佻:“美女,要不坐哥哥腿上?”
    我皱眉,齐风已经变了脸色,将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睨着那小混混模样的男生:“不用,我们下一站下。”
    我愕然地看向齐风,还有十几站呢。
    黄毛不爽地哼了下:“切”。戴上耳机,低头玩手机去了。
    下一站车门一开,齐风扯着我下车,在路边拦的士。
    “别了齐风,等下一趟吧,打的过去要一百多。”
    “没事,主要坐公交过去我担心时间也来不及。”齐风坚决要打出租车,很快带我上了一辆。
    到游乐城那边是一点四十,因为是新游乐城,排队的游客特别多,我们玩了叁个不同的过山车项目,跳楼机,还有海盗船,在上边歇斯底里地狂叫,兴奋得要命。
    离开游乐城前,我们登上摩天轮,那是我第一次坐摩天轮,我小心翼翼地隔着玻璃窗从上空往下看去,城市的房屋密密麻麻,一切都是那般渺小。
    摩天轮里在播放音乐,是《千与千寻》的轻音乐,我满心的欢喜,笑着向对面的齐风说:“谢谢你,我今天很高兴。”
    齐风也笑起来,让人润沐春风的笑,俊秀的脸庞上两只眼睛温润得像弯弯明月。
    我听见他轻声说:“喜欢的话,我们以后经常来。”
    “呐,有东西要给你。”我从书包里取出礼品盒,拿出来递给他,“齐风,生日快乐。”
    他大概没想到我已经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呆呆地看着我。
    我作势要把礼物收回来,“不喜欢啊,枉费我这几天的心血,不要拉倒。”
    “要要要!”他哪里肯,拉住我佯装收回的手,因为重心不稳的缘故,我叫了一声,被他按进怀里。
    脸撞到他胸膛上,侧耳听见他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我也同样,心跳得厉害,抬头时,他在我额头上啄了一下,我脑袋瞬间迷糊,手脚发热,不知所措地咬咬嘴唇,还好摩天轮到时间停了,我像烫到似地从他怀里坐起,推开他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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