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不舍地将眼神收回,乖巧地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就走开了。
    洛文柠站起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嗯,确实挺香的,元安不能吃辣,否则再加几个小米椒,那会更好吃呢。
    随着锅里的香气越来越浓,洛文柠将锅盖掀开,锅里的汤汁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她撒上一把小葱段,随后便将面条盛了出来。
    面条分了三碗,两碗有荷包蛋,一碗没有。齐氏和元安都需要营养,这碗荷包蛋焖面有鸡蛋青菜和碳水,还是能保证基础营养的。
    洛文柠端着两个碗进了齐氏房间,她安顿元安坐好让他自己吃,然后来到了床前,轻轻喊着:“娘,吃点东西吧。”
    齐氏微微睁开了眼睛,洛文柠扶着她坐起来靠好,齐氏中风又加上精神上的打击,胃口一直不好,原身都是做粥给她吃的,但洛文柠穿过来后,便尽量做点有滋有味的东西,粥对人来说,其实是没啥味道也没营养的,没有食欲的人越吃胃口越不好。
    所以这几天以来,齐氏多少进了一些食物,身体明显比以前有了些力气。
    果然,当这碗荷包蛋焖面端到齐氏的眼前,她明显闻到了香味,眼睛也睁了开来。
    “娘,我喂您吃。”洛文柠一手拿完一手拿筷子说道。
    齐氏的中风造成左半边偏瘫,右手和右脚还是可以动弹,她摇摇头,右手从洛文柠手中接过筷子,示意她只要给她端着碗就行。
    齐氏拿着筷子指了指碗中的荷包蛋,又指了指洛文柠,表示荷包蛋要给洛文柠吃,洛文柠劝道:“娘,鸡蛋我那里还有呢,元安也有,所以这个鸡蛋您得吃下去,不然哪有力气恢复,元安还这么小,您忍心舍得不管他吗?”
    这番话让齐氏眼眶忍不住泛红,她跟阿柠爹感情非常好,若不是为了这一双儿女,她愿追随他而去,但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儿子还这么小,女儿遭受到小人退婚打击,她必须得养好身子,不然以后到了下面,没有脸面对阿柠爹了。
    看着齐氏流着眼泪大口地吃着面条和鸡蛋,洛文柠心中知道,这些天来的劝说,让齐氏重新燃起了要好好活下去的信念。
    等齐氏和元安吃完,洛文柠把碗筷收到厨房,端着自己那碗没有荷包蛋的焖面,一边吃一边考虑明天要卖的吃食。
    第4章 红烧杂鱼
    吃完面,洛文柠将厨房收拾干净,给齐氏说了一声,便用小推车推着元安揣着钱袋子就出了门。
    此时是正午刚过,虽然寒冬腊月的天气冻得人直哆嗦,但今天的太阳却是非常好,洛文柠推着元安在太阳底下走着,还是挺舒服的,毕竟多晒晒太阳还能补钙。
    “姐姐,我们去哪里呀。”元安坐在小推车上,憨憨地问道。
    “去市集,给元安买好吃的,好不好。”洛文柠说道。
    本以为元安会很开心,但他却皱了皱小眉头,说道:“元安不要买好吃的,要给娘买药,要娘快快好起来。”
    洛文柠心中一颤,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懂事,果然老话说得没错,孩子什么都懂,爱父母的心不会少于父母爱孩子。
    “娘的药会买的,元安的好吃的也要买哦。”洛文柠摸了摸钱袋子,只要明天摆摊的吃食成本不贵,就能省下来钱。
    市集在早上摆摊的镇中心位置,所有卖东西的和买东西的都集中在那个区域。
    早上急着摆摊卖东西,也没有好好逛逛,现在时间充足,正好考察一下行情。
    临济镇的市集分为东市和西市两大块,两个市场的道路都很宽阔,沿街都是铺子,铺子前面还有各种小摊,大店小铺一应俱全。
    如今正是腊月过年前,到了大家都忙着采购年货的时候,市集上的人络绎不绝。
    “冰糖葫芦,好吃又好看,姑娘来一串吗?”路边的冰糖葫芦摊主热情地招呼着生意。
    洛文柠停下了脚步,朝元安看了一眼,只见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黏在了冰糖葫芦上面,小嘴不停地咽着口水。
    洛文柠抿嘴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孩子,思想上有觉悟,但行动上却表露了本心,她掏出铜板对摊主说道:“来一串。”
    所幸这个年代已经发明了制糖的方法,糖已经不是昂贵的物品,所以这样用糖制的吃食并不是很贵,一串五文钱。
    元安拿着晶莹剔透的红彤彤的糖葫芦,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包裹在山楂外面的冰糖,甜的让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姐姐,好甜,你也吃。”元安把糖葫芦伸到洛文柠的面前说道。
    这孩子不错,懂得分享,洛文柠笑着咬了一颗山楂,酸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甜味能让人的心情变好,果然如此,这几天的抑郁情绪一扫而空。
    洛文柠带着元安从西市逛到了东市,看着各式各样的铺子和摊子,她心中有了数。
    在东市,洛文柠买了一袋米,一袋面,再买了一块肉,蔬菜自家院里那小块地可以凑合,鸡蛋也可以指望着老母鸡,如今虽然可以靠着自己的厨艺摆摊挣钱,但才刚开始第一天,她也不敢把钱全用了,得留一点备用。
    “卖鱼咯,卖鱼咯,各位都来看看哟,这都是是我今天刚捞的,保证新鲜。”正当洛文柠打算回家时,被一个在东市最边缘的角落摆摊的男孩的吆喝吸引了。
    这个男孩估摸十三四岁,旁边还跟了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看他这么卖力的吆喝,停下来的却没几个人,就算是有人停下来看看,也是马上就走了。
    洛文柠走了过去,看到桶里的鱼,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没啥人停留了,桶里的鱼太小了,不仅鱼小,还夹杂了一些小虾螺丝,这不就是杂鱼虾吗。
    “这位姐姐,买鱼吗?别看鱼小,可新鲜了。”男孩看到洛文柠过来,赶紧说道,旁边的小女孩也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她。
    洛文柠摇摇头,打算离开。
    可能是经历太多的失望了,那卖鱼的小女孩突然哇一下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哥哥,怎么办,没人买我们的鱼,娘的药买不成了。”
    那小男孩急了,一边摸着女孩的头安抚,一边尽力地挽留洛文柠:“姐姐,姐姐,我这个鱼虽然小,但是它便宜啊,只要二十文,不,只要十五文就卖给您。”
    坐在小推车上的元安看到女孩哭了,顿时也两眼泪汪汪,感觉手里的糖葫芦也不香了。
    “诶,别哭别哭,我买了。”洛文柠听到小女孩的话,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在这个时代,多少人都是为了活着而苦苦挣扎。
    “谢谢姐姐。”男孩喜出望外,女孩也停止了哭泣。
    “不过,我不好拿,也没东西装这些小鱼,这样吧,你给我送到家里,我给你二十文怎么样?”洛文柠说道。
    “好的好的。”男孩听到洛文柠给他加了五文钱,语气有些激动。
    “那你们跟我走吧,离这里不远,就在南郊的三里巷。”洛文柠一边推着车一边说道。
    那男孩已经是半大小子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年纪在家已经当大人用了,所以提着水桶也不觉得吃力,女孩很乖巧地跟在哥哥身边,这四个大孩子小孩子一起往南郊方向走去。
    两个孩子将鱼送到目的地,洛文柠掏出钱袋子,她刚才在集市省着省着用,才剩下的三十文钱,一下子又少了二十文,空荡荡的钱袋子里只剩下十文钱了。
    不过,洛文柠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赚回来,倒也不心疼这些钱,毕竟买了两个孩子的鱼,也算是解了这俩孩子的燃眉之急,况且这些野生鱼虾虽小,但还是营养却不小,家中病人小孩用得着的。
    “多谢姐姐。”拿到钱的男孩拉着妹妹,对着洛文柠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便一起跑走了。
    “慢点跑,注意安全。”洛文柠在身后嘱咐了一句,他们应该是赶着去买药了吧。
    洛文柠将元安从小推车上抱了下来,带着他来到齐氏房间,只见齐氏已经醒了,并且自己撑着坐了起来靠着床背,看样子中午吃了一碗面,又睡了一觉,她的精神好了许多。
    “娘,吃。”元安见齐氏清醒着,手里拿着糖葫芦就上前要喂她。
    齐氏怜爱地看着元宝,右手伸出来摸了摸他的头,摇摇头嘴里断断续续憋出几个字:“元……安……吃”
    “元安,你在这陪着娘,我在外面干活,有事情出来喊我。”洛文柠叮嘱道。
    元安懂事地点点头,洛文柠转身出了房门。
    盆中的小鱼小虾数量不少,晚上可以把它们红烧了,不过这处理起来也是极费功夫的。
    明天要卖的东西,洛文柠早就打算好,必须得明天早上早些起床准备,今天倒是可以把时间都花在准备晚饭上。
    洛文柠将袖子挽起,先将里面的螺丝挑拣出来,用刷子里里外外刷了个干净,然后将螺丝屁股一一剪去,再另外换了清水,滴了两滴油,让它吐吐泥沙。
    接着,便是要将小鱼的肚脏清除干净,鱼很小,一条一条地清除,便显得费时了。
    等洛文柠全部清理好,已过去大半个时辰,正好该做晚饭了。
    先烧火,说起烧火洛文柠心中默默吐槽,虽然柴火做出来的饭菜好吃,但对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说显得有些麻烦了,不像现代的煤气灶打上火就行。
    吐槽归吐槽,既然来到这个年代,就得适应这个年代的生活。
    火烧旺后,洛文柠先将米饭在另一个小灶口煮上,然后在大灶口起了个油锅,油热后将小鱼放入锅中煎炸,虽然鱼很小刺也很软,但她还是打算先煎一下,这样既把鱼刺煎的酥脆,又能去腥増香。
    等煎出香味通体金黄,便将鱼捞起,放入葱姜蒜过油爆香,底油里的香料混合着鱼残留的香气,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香味。
    这时,将煎过的小鱼、处理好的小虾和螺丝都一锅倒进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再加入酱油、香醋和一点糖调味,稍微翻炒几下,便可以加入清水盖上锅盖熬煮。
    等到米饭煮熟,这一大锅杂鱼也就可以出锅了,出锅的时候撒上点葱花和香菜,整整装了两大碗。
    洛文柠先端了一碗,送到隔壁苏婶家中。
    “苏婶,今天下午去市集买了一些杂鱼,回来烧了一下,给您尝尝味道,可别嫌弃鱼小哦。”洛文柠敲开苏家的门,笑盈盈地说道。
    苏婶一开门就被面前的一大碗给吸引了,听到洛文柠的话,赶忙接过来答道:“哎哟,说什么嫌弃,你娘把你手艺教的这么好,这些小杂鱼居然被你做成了一道大菜,你没过来前,我还在想是什么味道这么香呢,你这道菜的香味已经飘到我们隔壁啦。”
    “我也没什么手艺,就随便做的。”洛文柠谦虚地说道。
    “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啊,谢谢你阿柠。”苏婶被眼前的这道色香俱全的菜馋的想流口水,不打算拒绝洛文柠的好意,况且邻里间也需要这样你来我往的人情,钱不能收但东西可以互相送,等下次自己做了好吃的,再给阿柠家送去。
    “客气啥,我先过去了。”洛文柠送完菜,心情舒坦地回到自己家里。
    她盛了三碗饭,打算搬个小桌子到齐氏的房间,三人围在一起吃晚饭。
    第5章 葱油花卷
    元安看到要围在一起吃饭,兴奋不已,这几个月的意外和混乱,让这孩子已经很久没和家人一起吃饭了。
    齐氏看着忙碌的洛文柠微微地笑着,她很欣慰女儿的成长,在没出事前,她总认为阿柠还是个孩子,等到如今才发现,女儿已经可以撑起一个家了。
    因为阿柠面临着嫁人,所以她这两年就不断地教女儿做家务,但以前的阿柠总是爹疼娘爱的,自己也不舍得让她多做几顿饭,现在她的厨艺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也是这段时间历练出来的吧,这孩子就是聪明,做什么都是一教就会,跟她爹一样。
    “娘,咱们一起吃饭。”洛文柠看到齐氏精神好了,心里也开心。
    洛文柠在齐氏的床上架了一块木板,碗可以放在上面,齐氏的右手就可以自己用勺子吃饭了。
    而她自己和元安则就围在在齐氏床边,就着小桌子小板凳吃饭。
    红烧出来的杂鱼虾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元安已经将小鼻子都快凑到碗里了,洛文柠先给齐氏盛了一碗饭,将小鱼铺在饭上,并且在饭里浇上汤汁,用这道菜的汤汁拌饭真的是绝了,精髓全在汤里。
    给齐氏端完饭,再依样给自己和元安弄了一碗。
    元安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口蘸着汤汁的米饭送进嘴里,咸鲜微甜的口味让他的小嘴停不下来了。
    “好……好……吃。”床上的齐氏也尝了一口,忍不住说道。
    洛文柠笑着对齐氏说道:“娘,好吃的话,多吃一点。”然后,她看见元安嘴角满是饭粒,伸出手帮他擦掉,说道:“元安,慢点吃,别噎着了。”
    洛文柠尝了一口,嗯,小鱼已经炸酥,刺都软化不见了,咸度甜度都适中刚刚好,这鱼虾是野生的,鲜度是没的说,还是原生态的食物好吃啊,洛文柠忍不住想到院子里的老母鸡了,若不是指望着它们下蛋……嗯……不能再想了,罪恶了。
    晚饭吃好收拾完,洛文柠帮着齐氏和元安洗漱好,早早就熄了灯上床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干活。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洛文柠便起了身,经过昨天在市集的观察,卖点心的摊子有馒头包子,但却没见到过花卷,所以她便想今天做了葱油花卷拿去卖。
    其实点心有好多种,但目前看来,做花卷的成本最低,只需要面粉和少许油盐,再加上自己院里种的葱花,便能做成。
    洛文柠先将面引子放入大盆中,用一点点水将它慢慢化开,再将昨天买来的面粉分批倒进大盆中,一边倒一边加水一边揉面。
    这个年代没有酵母,基本上用的都是面引子,就是上次做面食的时候留出一块生面来,等到下一次发面的时候再用。如果没有面引子,那第一次做就得麻烦一些,要用酒酿或者酒曲来发酵,这是以前齐氏教过的。
    幸好齐氏时不时会做面食,所以家中留有面引子,这也让洛文柠方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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