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潮根本生不知道,我那时一放学就背着他去偷偷玩水,什么事都没发生哦。”凌一弦语。
    再比如说,梦见邻居家养的黄牛被泥石流淹没,干脆把操作无限上升,直接禁止凌一弦背书包啦。
    ——“我趁机让他帮我签了张字条,跟老师申请一个月不做作业。”凌一弦补充道。
    再或者因为电视剧看多,梦见宫斗剧赏赐牵机毒的场面,干脆做出了亲自下厨给凌一弦吃这一伟大决定。
    ——“什么毒能毒死我?只有他做的菜能毒死我。我看他就是在蓄意打击报复,那个梦是在预示着我被他喂死的悲惨情境!”
    至今回忆起这一节来,凌一弦仍旧心有余悸。
    等她把莫潮生罄竹难书的主要事迹吐槽完一遍,列车也驶离了漫长回环的山腹。
    信号重新回到三个人的手机上,并且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只有明秋惊品味了一下凌一弦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心中很是震撼。
    他发现了,莫潮生和凌一弦,这俩人真是一个敢养,一个敢活。
    他们两个凑到一起,甚至说不好到底是大人更熊一些,还是小的那个更熊一些。
    明秋惊只能说……今天,又对物种的丰富性扩展了新的见识呢。
    还有,绝不能让凌一弦带孩子。如果日后真有这样的机会,不管是亲生孩子、领养孩子、还是亲戚家送过来请他们帮忙看一下的孩子,总之这部分工作,他就义不容辞地接手啦。
    第99章 好家伙,你搁这研究反向成……
    刚从山腹隧道中离开不久,信号就重新恢复正常。紧跟着,莫潮生夺命凶铃似的电话铃声也打了进来。
    凌一弦接起电话,果不其然,莫潮生的吼声几乎化成实质,从听筒里喷射而出。
    “我让你赶紧离开那儿——”
    “离开了离开了。”凌一弦飞快地回答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汤姆猫,即使钻洞也没什么事,现在都已经从洞另一头出来了。”
    听闻此言,莫潮生的凶悍等级瞬间提升了八个度:“你居然还钻到另一头——?”
    对于他这番不依不饶的纠缠,凌一弦的反应,就是当场垮起个小猫脸。
    众所周知,当凌一弦和莫潮生发生矛盾的时候,彼此间最多能够互相容忍对方一句话。
    好比现在,凌一弦耐心地容忍了莫潮生一句话的时间,下一秒钟,她直接开怼,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这么啰嗦。要不然,你还想让我打破高铁窗户跳出去?没门!你听到了吗,我说没门!”
    莫潮生被凌一弦怼得一愣,气势当即此消彼长,过了足足半秒钟,才干巴巴地接上一句:“……真没门吗?我不信。没门你从哪里上车的?”
    这句巧妙的一语双关,冲淡了言语里的火药味,给双方留足了冷静的余暇。
    凌一弦认真想了想,还是很有良心地放平语气,补上一句:
    “好啦,你不要太操心,我自己会注意的——我都能被你养这么大,世上还有什么事对我来说能算是威胁呢,对不对?”
    这个逻辑当真硬核,莫潮生想了想,感觉自己无法反驳。
    电话挂断,凌一弦平静地窝回座椅,徐徐吐出一口仙气。
    居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连消带打地喷退莫潮生,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已经天下无敌。
    然而,在五分钟后,凌一弦就会知道:即使她被莫潮生养大,这世上能够威胁她的东西还是很多。
    比如说,来自乘客的投诉。
    又比如说,接到投诉以后,闻讯而来的乘警。
    乘警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出示证件,流程化地询问道:“刚刚接到乘客举报,有三名武者在附近,聚众计划怎么打碎高铁玻璃,是这样吗?”
    乘警又问:“能查看一下三位的武者证吗?”
    凌一弦:“……”
    江自流:“……”
    明秋惊:“……”
    凌一弦和江自流对视一眼,甚至没用过脑子,就默契地选择联手把明秋惊给推了出去。
    明秋惊哽噎一瞬,最终还是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承担起交涉的责任:“我想,那位乘客可能是听错了,这里面其实有个误会……”
    ————————————
    高铁上召唤到乘警的乌龙不提,事实证明,莫潮生的警告就是不靠谱。
    在经过一系列的:出高铁站,从地下走,是钻洞、要过马路,只有地下通道可以走,是钻洞、坐地铁,连下两层楼的深度,更不用说了,肯定是钻洞……的行为以后,凌一弦原本有些紧张的神经,彻底变得麻木。
    在结束了一段地铁旅程后,凌一弦撇了撇唇角:
    “我看,也别说什么注不注意的了,直接回归莫潮生的原教旨梦境吧。他不是梦见汤姆猫被杰瑞的老鼠洞卡脖子了吗,那我这几天不掏耗子洞就行了。”
    ……
    明秋惊提前在租车行定好了车。
    三人在采购了这次出行的必需物品后,就开始了现场实地考察的行程。
    少数服从多数,他们此行的第一站,是五级武者的赛场。
    越野车刚行驶到第一条警戒线附近,司机就自觉停下。
    黄色警戒线,代表着前方是低级异兽的活动区,除了武者、相关职业和一些专业人士,官方不建议任何人擅自进入。
    司机干这行做得久了,已经少见多怪。
    她很老练地招呼了一声:“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回来的时候,你们要再想订我家车,提前两个小时发条消息就行,回程打八折。”
    三人背好大包,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作为短期入山,并且要在山里过夜的的准备,他们每个人都背了至少四十斤负重。
    这个等级的负重在普通人眼中可能过于累赘,在专业人士眼中很有必要。
    而在他们这个层次的武者眼中,完全就轻飘飘的,几乎等同于什么都没背。
    外层山林危险性不高,凌一弦和江自流一边探路,一边互相比着开吹。
    江自流回忆起自己当初在少林时,提缸挑水练硬功的旧事,由衷地感慨:
    “起码,得再背一个包,外加扛上一个明秋惊,才算是担了点分量吧。”
    凌一弦回忆起自己从前在山里时,殴熊揍蟒锤老虎的刺激生活,怀念地说道:
    “起码,得头上顶着一个江自流,外加跟明秋惊比一场轻功追逐赛,才算是热身热开了吧。”
    沦为计量单位的明秋惊,根本不想理他俩。
    偏偏两个沙雕队友还不肯放过他。
    “诶,秋惊,别光听着,你也说点什么啊。”
    “要我说点什么?好啊。”明秋惊笑着扫了两人一眼,“起码,得先找个一弦这样的女朋友,再带的动自流这样的队友,这辈子才算是没白活一场吧。”
    凌一弦amp;江自流:“……”
    朋友,你也太会聊天了,牛这就被你给吹死了不是。
    当天晚上,三人在深山中扎起一个小小的营寨。
    他们准备的物资,是三人武者小队的固定规格,即三人同住一顶帐篷,每人分一条睡袋。
    凌一弦负责搭帐篷供三人居住,明秋惊则变身大厨,烤野鸡、熬山菌汤,再配上自热米饭和袋装运动饮料,就是一顿非常饕足的晚餐。
    至于江自流,他遥遥抱着柴回来,就看到凌一弦和明秋惊两个,正私底下说话。
    凌一弦的帐篷才搭起一半,帐篷里的睡袋说不准都没铺平。她从帐门口伸出一颗脑袋,不知叽叽喳喳地跟明秋惊分享着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眉眼弯弯。
    搭在架子上的烤鸡滴下油脂,让底下的火焰爆起一丈多高。明秋惊对此置之不理,全心全意地后仰着身子,冲凌一弦的方向偏过头。
    江自流:“……”
    第数不清次,江自流感到自己被排挤。
    把打好的柴捆儿往脚边一扔,江自流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放大近景,先给这俩人拍了张照片放朋友圈。
    江自流v发布[照片1]、[照片2]、[照片3]。
    江自流v发布文字:指点一下,这种时候,我应该做点什么?
    少年班的损友们,评论手速快得像是刚修炼完无影爪。
    魔礼青:宁拆一桩婚,不盖一座庙。大师上,分开他们!
    魔芋爽:两口子的事不止是小家庭的私事,更是全社会的事。大师上,分开他们!
    杭碧仪:不用思考,上去分开他们!你会有福报的!
    滑应殊:没错,福报就是,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你的金钟罩都会变得很导电。
    “……”
    对着这些人不怀好意的回复,江自流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
    半夜三更,不止在外守夜的江自流,帐篷中的明秋惊和凌一弦也同时翻身坐起。
    帐篷内外,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声:“谁在笑?”
    钻出帐篷,看着彼此紧闭的双唇,再听听远处传来缥缈幽寂的笑声,凌一弦三人面面相觑。
    凌一弦:“这是搞什么……”
    长风一刻不停地将笑声吹拂到他们耳边。
    凌一弦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笑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笑得比哭还要更诡异些。
    再配上无星无月的深深夜色,风一刮起,不止是远方传来的神秘笑声,就连树藤、枝叶、未眠的虫鸣,也齐齐伴奏出尖利的声响。
    像是凌一弦和明秋惊这种不怕鬼的还好。
    反观江自流,在意识到笑声来源于未必存在的第四人后,鸡皮疙瘩瞬间涌起,眨眼之间就爬满了他的脖子,视觉效果蔚为壮观。
    凌一弦安慰地拍了拍江自流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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