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辆马车上,林孝泽打了个哈欠,悄悄看了眼旁边侧身躺着的人,叹了口气,怎么好意思过去跟他一起睡?难道要说:贺大夫,你身上暖和,咱俩抱在一起睡吧……这么想想林孝泽自己先打了个冷战,会不会被他认为自己是断袖?可是身上这被子真是太薄了……诶~又叹了口气。
    侧身躺着的贺明微微扯起嘴角,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平躺下来。林孝泽眼前一亮小声道:“贺大夫?你睡着了吗?……你冷不冷?不如咱俩抱着睡吧……还能取暖。你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了。”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贺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睡着了。
    贺明忍笑忍的肚子疼,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笑呢。胳膊紧了紧把人带到怀里闻着软甜的味道睡着了。
    ☆、第50章
    马车外段萧白独自一人不知何时上了树上,端着一壶酒自己喝的尽兴,这酒还是跟王爷去凤轩酒肆时偷偷带出来的,只有一小坛子,平日里舍不得喝,今天天气有些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树下两个侍卫背靠着背坐在火堆边休息。山上偶尔传来几声狼嚎把两人惊醒,添些烤干的柴继续休息。到了子时那俩巡逻的侍卫才回来,衣服沾了一身的露水,冻得浑身发抖急忙喝碗热水才舒了口气,换成休息够了的俩个侍卫继续巡逻。
    一早张睿边被一群鸟鸣惊醒,揉揉眼睛,掀开帘子之间东方露出鱼肚白,韩叔早就醒了,烧了热水,把放了一夜有些干硬的馒头烹在壶上。
    张睿伸了个懒腰跳下车,去车后面的草丛中解决了个人问题,走到火堆旁,两个侍卫正在擦兵器,见到张睿起身行礼。
    张睿点点头,接过韩叔递来沾湿的布巾擦擦脸和手到:“昨日辛苦了,今天我们能赶到下一个镇子上吧?”
    其中一个侍卫点头道:“日落之前应该就能到了。”
    张睿点点头,端着热水漱了漱口,见段萧白从树上跳了下来,笑道:“树上睡得可好?”
    段箫白揉揉僵硬的脖子道:“公子要上去试一试吗?”
    张睿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怕上去不小心再掉下来摔断胳膊腿。”
    那两个巡逻的侍卫也回来了,除了神色有些疲惫外其他都还好。大伙吃了东西,林孝泽和贺明两人才从车上姗姗来迟。
    张睿瞥了二人一眼,见两人神色各异,贺明看着面带春风,林孝泽有些……害羞?!这是什么情况?
    吃完东西把火堆浇灭了,韩叔把东西都收拾回马车上大家继续启程。
    今天天气转好,太阳升起来就有些热了,韩叔把车帘掀起来,能看见路两旁开着不知名的蓝色小野花,星星点点甚是好看。段箫白一人骑着马在马车后面晃晃悠悠,不知什么时候从包袱拿出一根竹笛,吹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颇有些野趣。
    张睿坐在车头,朝后瞧去,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周隐,胸口像被人剪开一个窟窿,有些难过又有些失落,人总是在遇见美好和悲伤的事想起心中爱的人。坐回到马车,拿出笔墨用一本厚书垫着纸提笔写道:“爱鉴,顺祝,一别多日甚以为怀……”
    京都,周隐拿着暗卫送来的信,屏退了屋内的人,打开那张薄薄的纸,熟悉的字迹差点让他红了眼睛,不过短短几日仿佛如隔三秋。他在京中听暗卫说他们遭遇黑店被迷晕,虽然没人受伤,却吓得他差点就启程追过去。看完信按在胸口,想起那人临走时抓着自己衣领那一吻,又甜又涩。
    ***
    皇上这几日身体越发不如以前了,脾气也变得暴躁不堪,昨日礼部侍郎因为一件小事跟户部吵起来,皇上当时就命人把他架出去打了二百大板,直把人大的血肉模糊,只剩下半口气。吓得朝堂上人人自危不敢再说半句话。
    下朝皇上专门留下周隐。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扶着他朝御花园走去,周隐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皇上突然咳了起来,伺候皇上的大太监常胜急忙从袖口掏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是皇上常用的药丸,放进皇上嘴里。
    皇上把药丸压在舌头下才止住咳嗽,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周隐皱眉:“皇兄还服那丹药呢?”
    皇上摇摇头,走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下喘着粗气道:“好几个月没吃了,再吃恐怕就快跟父皇下棋去了。”
    周隐嘴角抽动心道:你还知道。
    皇上叹气道:“朕知道那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朕服食了这么多年怎不见效果,反而身子骨越来越差。”
    周隐道:“皇兄知道就好,我便不劝你了。”
    皇上笑道:“倒是你,你那小蓝颜跑去通州那么远的地方,你不想念?”
    周隐脸一僵:“这是他选择的,我尊重他。”
    皇上拍拍他肩膀道:“你真不像咱们周家的孩子,你看老八老九,就连小十三不都是喜欢什么便寻来放在自己身边吗?”
    周隐想起张睿脸上带着微笑:“那人与其他人不同,我不想把他抓在手心,有时给他自由是更紧的拴住他。”
    皇上挑眉:“随便你,万一你那小蓝颜跟别人跑了,到时就有你哭的了。你身上的毒……还能否解?”
    周隐沉默……
    皇上叹口气:“是朕欠你的,将来朕驾崩了,这两个儿子若是不能做个好皇上,你便夺了他们的位。”
    周隐一惊,急忙跪地道:“请皇上收回此话,不然臣弟以死明志!”
    皇上闭着眼叹气道:“算啦,这只不过你我二人我才说说的,我怎么会陷你于不义。朕那两个儿子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我还不知道?如今却是越发不知收敛,是等不及朕了!”
    周隐低头不知如何接话。
    皇上:“算了你回去吧,朕也疲了,精神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唉……”
    周隐从皇宫出来时心还“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刚刚皇上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试探他!但凡他露出一点想篡位的意思今日便走不出这皇宫了!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道,皇上的身体可能真是快不好了,现在是要拿这些王爷开刀了吗……
    回到王府急忙叫来自己的暗位,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处在被动的位置,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
    张睿一行人走了一天,马累的喘着粗气越走越慢,终于看见袅袅炊烟。
    侍卫道:“大人,再走半个时辰差不就能到镇上。”
    张睿道:“那快走吧,到了地方再休息也不迟。”
    马被扬鞭打了两下,加快步伐,果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镇子。这镇子许是盛产桃树故而起名为桃林镇。
    已经是酉时,天色微微发暗,寻了一处人比较热闹的客栈要了四间客房。经历上次那黑店的事,大伙都谨慎多了,吃饭之前各种闻各种嗅,吃过饭又朝贺明借了那个臭不拉几的盒子熏一熏,弄得张睿哭笑不得,哪有那么点背走到哪都能遇上黑店啊?
    吃过饭韩叔要上街买些路上的吃食,两个侍卫主动跟韩叔一起出去采买。其他人早早回到客房梳洗一番躺在床上休息起来。昨夜马车睡得的确不舒服,伸不开腿不说木板咯的身下生疼。
    风平浪静过了一夜,第二日正常启程,路上遇上一支同路的商队,商队的老板姓钱,三十出头,留着八字胡须,为人倒是挺和气,朝他们打听一番听说是去通州继承祖产的急忙道:“小公子,在下多说一嘴,这通州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听你们说本家已经没了后人,那你这祖产说不定早就被人霸占了,还望小公子三思。”
    张睿道:“我本就不是奔着钱财而去,而是把家祖的牌位接回来供奉。”
    钱老板笑道:“小公子这番孝心实在难能可贵啊!”
    韩叔在一边暗道:哼,徐州张家那群人断了根才好,鬼才去给他们收拾牌位!
    因为跟商队顺路,那老板好心让他们跟着商队一起走,这商队不算小,前后十两马车,车上还有不少武夫,看样子是做大买卖的。
    钱老板:“小公子是去通州,我们却不敢从通州走,只得绕路北上,这几年边关战事频频,边关的物品价格飞涨,可是伴随着风险也是特别高,在下也是打算跑完这一趟就不跑了。”
    张睿点点头在心里算了下,这钱老板饶过通州北上至少要多走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货物的损毁,人员的消耗,再加上不可预知的花销,基本占上这一趟赚取银子的三分之一了。
    通州就像是一块烂了癣,其他人不敢靠前,没人医治这块癣肯定好不了,只会蔓延开,越来越大,将来再治就更不好治了。
    跟商队一起走了十多天才分开,临走时这钱老板还热情的送了张睿不少土特产。
    钱老板:“张小公子,既然咱们遇上便是缘分,老哥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这点东西还望你不要嫌弃。”
    张睿急忙道谢,东西虽然不贵,但毕竟是一份心意,二人寒暄一番,商队朝着另一条路走去。而张睿他们开始步入了通州境内!
    通州境内街头巷尾流传一段童谣:通州穷,通州苦,通州年年换知府,通州强盗占满山,通州遍地是白骨。
    也难怪百姓编这样的儿歌,通州四年,换了三个知府不说,最后一个居然还是被人灭了门的,试问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来通州任职?
    当然张睿不算,他顶多算个异类。不怕死?开玩笑,谁不怕死,特别是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有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多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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