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进了砚城,秦贞本想着他们自己下去离开就成了,不料郑王又让人将他们送到家门口。
    下了车,秦贞暗暗松了口气。
    对送他们的范侍卫道:“范兄您等会,我有个东西麻烦您带给王爷。”
    坐了人家的车,也得表示一下不是。
    于是,秦贞飞速跑回房间,把床底下没打开的那坛子酒给提了出来。
    王福礼知道他回来了,从床上爬起来过来找他,不料一进门就见他提着酒往外头跑。
    急道:“你又拿酒做什么去?不是说了,这酒是留着咱们……”
    王福礼话没说完,秦贞就跑得没影了。
    他只得也拔腿跟了出去,一出门就见秦贞将酒坛交给了站在马车旁,身材颀长,面容冷竣的男子手里,笑道:“范兄,这酒是我家娘子自己酿的,麻烦您帮我交给王爷,多谢王爷这一路的照抚。”
    王爷?
    王福礼听得有点儿晕。
    范侍卫和秦贞拱了拱手,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直到马车拐了弯儿,韩七和李青云才齐齐将绷直的背给松了下来,非常默契地开口,“哎呀妈呀,这一路可真是憋死我了。”
    秦贞望天,“谁说不是呢?”
    王福礼晕晕乎乎地开口,“你们真是坐王爷的马车回来的?”
    三人搭郑王顺风车这事。
    一时间令众位师兄表情各异。
    王福礼一向心大,与别人的关注点有些不太一样,“说真的,郑王长得好不好看,是不是与传闻中一样,英武不凡,如战神一般,所向披靡!”
    秦贞也是这两天碰到了本尊,才听韩七和李青云给他科普了一下。
    郑王十三岁上战场了,当时正是西疆闹得凶的时候,他年纪虽小,又长得秀秀气气的,谁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大家都道他是来渡金的,也就是让履历好看些,将来继承王位也有个说道,可西疆的王子却是他活捉的。
    大将军的一条手臂也是他砍下来的。
    后来西疆人一听郑王这个人,都吓得屁滚尿流。
    西疆这些年来,能这么心甘情愿的伏首称臣,正是因为郑王在那儿镇守。
    自然,还有一个原因,西疆的大王昏庸无道,百姓苦不堪言。
    那边土地贫瘠,风砂又大,更是严重缺水。
    可大王还为了一己私欲,讨好宠妃,鱼肉百姓,民怨四起不说,连亲儿子都要造他的反。
    把西疆打下来之后,郑王在百姓心里的威望极高,也正因此,郑王在那边还有百姓给他立庙烧香呢……
    秦贞道:“蛮好看。”
    与崔二的美貌不一样,他是儒雅俊逸更多一些。
    一件普通的袍子,穿在他身上,都能显出华贵来,可见脸和气质缺一不可。
    关键是身材好。
    这么一想,他突然感觉自己还得锻炼。
    王福礼还想再问,被宋贤给拎开了,“阿贞,给你们说个事。”
    秦贞他们走的这几日。
    宋贤几人也会偶尔出去走走,尤其是韩五因为住在客栈,经常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这不这几日就传出,刘学政今年有收徒的打算。
    说是,如果今年谁考了院试榜首,就收谁为徒。
    秦贞:“……”
    宋贤好笑道:“你这什么表情?”
    秦贞道:“这消息哪里传出来的,怎么听着这么不真实。”
    现在还是评卷的关键时刻,刘学政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更何况收徒与旁的事情还不一样,哪有连面都没见过,随便收徒的道理。
    就算是能来参加院试的都是被把过关的,可谁知道心性如何?
    韩五道:“听客栈里的师兄们说的。”
    这话说出来,可能一般人都不会信,不过这事得有个前提,据说院试开始之前,有人找到刘学政,要让刘学政收自家的孩子为徒。
    刘学政碍于面子不好拒绝,就有了这么一个约定。
    李青云道:“这么说,这位找上门的,应该成绩一直不错,不然也不敢接这话茬了。”
    韩五道:“所以,今年押宝的人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
    一听这话,秦贞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就是跟卖奶粉的说母乳怎么不好一样么?
    指不定这也就是庄家自己放出的风声,还偏偏有人要往上面冲。
    王福礼嘿嘿笑道:“我也押了。”
    秦贞没理他,这几天在寺里吃住,说实话洗澡还是不太方便的,于是起身与大家说了一声,回去洗漱去了,再顺便补个觉,明日起开始努力学习。
    虽说来之前,吕先生找他谈话了。
    照他府试和县试发挥的情况来看,只要稳住不愁过不了。
    可面对五千多人,秦贞也只能苦哈哈地咧咧嘴。
    这里面的人数可是数年来积累下来的,读了二三十年的师兄都有。
    不料王福拉住他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押的是谁?”
    秦贞一听这话,暗道一声不好。
    下意识道:“你该不会押了我吧?”
    王福礼点头,特别虔诚地给他分析了一圈。
    每年考试都会有赌注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今年加了刘学政的话,以前大家押的都是看谁能上榜。
    今年直接押看谁能中榜首,那就是刘学政的徒弟了。
    刘学政是四年前从京都调过来的,年纪也不是太大,为人特别的耿直,还是当年的榜眼。
    家世什么也不差,一家人都是清风明月的性子。
    不管是在任上,还是京里,都属于清贵一流的,他与董家和辛家还不一样。
    想拜刘学政为师的人多了去了。
    可这几年他一直没松口,今年找上门这位,怕是他实在推不过去了,双方便订下了这么一个赌约。
    而榜首的热门人选,一般都是各府府试的榜首。
    秦贞县试的时候第三,府试头名,这说明成绩相当稳定,还有大幅提高。
    自然是竞争榜首的重要人选之一。
    秦贞无语道:“你赔了可别找我。”
    王福礼道:“你就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秦贞脸黑了黑,“咱们县试的时候多少人参加,府试的时候多少人参加?”
    这两试,大部分都是应届生,而且他们余城府本身教育资源就落后,在他们省都是垫底的,你凭什么与一群复读生比。
    来之前,他也想着这次肯定能中,就算是不能榜首,拿个前十也不成问题。
    可一看这五千多人,当时心里就有一个念头,能上榜那就阿弥陀佛了。
    结果,王福礼这货又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实在不是他儿子,否则肯定被揍。
    王福礼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梗着脖子道:“反正我觉得你就行。”
    秦贞抽抽嘴角,“我要我觉得,不要你觉得。”
    要说上榜吧,秦贞个人感觉还是有希望的。
    榜首那不是扯蛋吗?
    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泡了个澡连晚饭都没吃,一觉睡到第二天巳时。
    李青云跟他都差不了多少。
    秦贞起床见大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吃完饭溜了一会,各自找了个位置开始读书。
    到了中午,秦贞才吃完饭,就见韩七晃晃悠悠地进门了,说是今日天气好,要不要一起去城外踏青。
    秦贞翻着手里的书,头都没抬直接拒绝了。
    韩七凑近看了看,道:“你还真准备看兵法了?”
    “嗯!”
    那天和郑王随意聊了几句。
    郑王的意思,别以为下棋、弹琴、画画这些就属于不务正业。
    虽说科举不一定考,但是你若是真接触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建议他有时间,可以找这方面的东西瞧瞧,比如棋谱、兵法,甚至有时间也可以找个先生学学琴什么的。
    秦贞仔细想想,觉得确实蛮有道理。
    这年头做个文化人好不容易呀,还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自闭中——
    他这几日在隆门寺读的两本佛法小故事,看来之后就有不少的感触。
    今日早上吃完早饭,顺便在书斋买了两本书兵法,趁着这段时间先瞧瞧,哪怕不用背过,大略过两遍也行的。
    韩七现在是离了家里的约束,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扫了一圈道:“你们真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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