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安排?
    周明含脸色微红,没敢明确地继续问,只好犹豫着下去了。
    明明娶了周明含是最直接也最省力的办法,但皇帝却偏偏不肯这样做。
    张德胜忖度了片刻,便明白陛下大约还是在乎公主的。
    果然,下一刻萧凛便开了口问道:“齐成泽那边怎么样,跟了江怀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张德胜摇了摇头:“没有,除了前日送来的那封信外,齐统领并没再送消息来了。”
    一提到那封信,萧凛的伤口又隐隐作痛。
    那封信上说一行人依照江怀所说,去了当时那位副官的老家,那副官虽死了,但他的妻儿还隐居在那里。只是那妻儿也一口咬定副官当时回家后,也只说了是江怀所做。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所有的指向都表明这一切只不过是江怀的拖延罢了。
    萧凛看着那信只觉得可笑,他曾经竟真的曾有过一丝迟疑,希望当年的事和她舅舅无关。
    可是铁证如山,若是再查不出什么,他最多留江怀三个月的性命,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萧凛微微沉下了脸,但一想到那张倔强的脸又有些烦躁。
    连掖庭都不能让她低头,若是三个月后他真的下了死令,她恐怕也会随之一起去。
    除非……能有更值得留恋的东西来留住她,比如与她更近的血脉。
    萧凛沉默地批着折子,一直到了夜幕降临,圆月初升,泠泠的月光洒到了他的指尖时,他才终于有些坐不住。
    今晚是十五,正是徐慎之从前所说的氤氲之期,若是这两日与她亲密,兴许下个月便会有好消息。
    萧凛顿了顿,当圆月高升的时候终于还是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他旧伤刚好,张德胜见他出门,连忙吩咐着车舆,但东西还没抬到,萧凛皱了眉:“不必备了,朕一个人走走。”
    张德胜一听才明白他是要去哪里,立即吩咐了撤下。
    *
    这绣房的活计虽然并不累,但着实熬眼。
    柔嘉在架子前窝了一天,晚上时特意避开那些闲聊的人,到月光下散散步伸一伸筋骨。
    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舅舅查的怎么样了?
    当日匆匆一见,她才发觉舅舅这一年苍老了不少,又一直在咳嗽,不由得有些担心。
    还有桓哥儿,他一贯招蚊虫,如今天气渐热,草虫嘶鸣,也不知他有没有像从前一样被咬的满身是疙瘩。
    柔嘉漫步了许久,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折了步回去打算继续给舅舅缝一些安神的香囊,再给萧桓做一些驱蚊的香包。
    再回去时,那边的耳房已经静下来了。
    可她刚想推门,却发现那木门已经闪了一丝缝,分明已经开了。
    难道是之前忘记关了?
    还是……有谁偷偷闯了进来?
    柔嘉忽有些不确定,这掖庭里鱼龙混杂,偷蒙抢骗之事并不少见。
    她生怕是有什么贼人闯了进来,于是悄悄绕到门后,抄起了一根从前备下的木棒防身。
    黑夜里极静,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见。
    柔嘉移着碎步,边走边四下逡巡着,当移过了一座绣架,月光下忽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果然有人!
    柔嘉一紧张,挥着棒子便径直打了过去。
    可那木棒还没砸下去,便被那警觉的人一回头一把攥了住。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一个沉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听见这声音,柔嘉立马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萧凛点着了灯,这才看清她额上已经出了汗,胸口也惊魂不定地大喘着气,整个人都是惊吓过度的样子。
    “有这么可怕吗?”萧凛皱了眉,微微一使力将那木棒丢了出去,颇有些嫌弃,“怎么还藏着这种东西?”
    “防身罢了。”柔嘉擦了擦汗,又将那木棒捡了起来,仍是靠在了门后。
    让一个胆小的小姑娘独自待在掖庭里,他好像确实有些残忍了。
    萧凛微微一动,启了启唇,正欲带她回去,但话到了嘴边一想起她那日的决绝,顿时又冷下了脸。
    柔嘉一回头正看见他脸色变换,心里一紧,疑心是舅舅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连忙抓紧了他的袖子焦急开口:“是舅舅出事了吗?”
    这么长时间没在清醒的时候相见,她一开口就是问舅舅。
    萧凛原本的一丝怜惜瞬间被火气冲淡,拿开了她抓着袖子的手,毫不留情地开口:“是,的确出事了。”
    “出事……”柔嘉脑袋里一阵嗡鸣,“出什么事了?”
    “齐成泽来了信,他陪着你舅舅去找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副将的妻儿,可他的妻儿一口咬定的确是受了你舅舅的命令,你该如何解释?”萧凛冷漠地看着她。
    的确是舅舅。
    柔嘉手心微微出了汗,很快又恢复了镇静,迟疑地看向他:“那舅舅是如何说的?”
    “他还能如何说,不过又是推脱的说辞罢了。”萧凛冷笑了一声,“这下你还是相信他吗?”
    柔嘉脑子里有点乱,但凭着一贯的信任,她还是点了点头,猜测地回答道:“兴许,那副官的妻儿也不知他是不是受人指使,那副官或有爱妾宠姬之类的,也许会知晓一二也说不准……”
    “果然是舅甥,连说辞都一样。”萧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舅舅也是这么说的,说记得那副官曾和一个营妓如漆似胶,要求再去查一查那营妓。若不是你们分属两地,朕都要以为你们是串通好了。”
    “绝无此事!”
    柔嘉连忙解释,但这话实在太巧,她心里不知为何忽有些微妙。
    停顿了片刻,柔嘉抓紧了手心,满眼期待又略有些不安地看着他:“那……那你答应舅舅了吗?”
    她甚少用这种渴求的眼神看着他,眼睛亮如星子一般,耀眼的连满地皎洁的月光都失了色。
    萧凛原本涌起的怒火瞬间烧成了心火,转着手中的扳指一顿,忽然意味不明地开了口:“朕打算今晚想一想,明日再回信……”
    柔嘉听见他这般说,眼神微微错愕。
    如果她从前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到底陪了他那么久,只消一眼,她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怪不得他会愿意踏进这种地方,原来是有所图啊……
    反正多一次少一次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了。
    柔嘉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腰上。
    宫女的衣服比公主的衣服简易的多,轻轻一扯,便层层坠了地。
    “是不是胖了?”
    萧凛捏着她的耳尖一点点揉磨,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着。
    柔嘉咬住唇,不想忍受他的目光,干脆一偏头直接吹灭了蜡烛。
    脾气还不小。
    眼前一黑,萧凛无声地笑了笑。
    可她越是不让看,反倒越发勾起了他的兴趣。
    萧凛手臂一用力,下一刻忽然出其不意地将她抱起,朝着洒满月光的窗子走去。
    整个人忽然凌空,柔嘉不得已连忙抱住了他的肩。
    “你干什么呀……”柔嘉拧着眉正欲推开他,可她一抬头,忽瞧见窗外掠过了一道黑影,顿时全身发麻,连忙又低下了头埋在了他怀里,害怕地快哭了,“你快走,窗外好像有人……”
    第64章 捉双   “这猫,为何会和你这般亲近?”……
    “哪里有人?”
    萧凛回头看了一圈,只见外面月色正好,庭中空明,并不见任何人影。
    “没有吗?”
    柔嘉从他怀里探出头,怯怯地透过他的肩朝着外面看。
    只是这回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别乱想了。”
    萧凛摸着她的脸颊安抚了一句,便欲低下头去。
    柔嘉不知怎的,总觉好似被人盯上了一般,后背总是莫名的发凉,当他的唇擦过她鼻尖将欲下落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偏头错了开:“不行,我还是担心,你……你今晚先回去吧……”
    她双手推着他的肩,眼睫止不住的乱颤着,像是风中摇摆的花朵一般,只要稍稍一吓,花瓣便会簌簌抖落。
    “有朕在,你怕什么?”
    萧凛低笑了一声,极其轻柔地低下头去。
    柔嘉被他吻的渐渐糊涂,紧接着萧凛呼吸一沉,大手落下去抓着她的脚踝便欲折起来,可他的手还没用力,窗外便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抓贼了!有窃贼!”
    一个妇人惊慌失措地大叫着。
    这声音一传来,两个人俱是一怔,刚贴上的唇连忙分了开,沉沉地喘息着。
    先前的混沌一扫而空,柔嘉一回神连忙推搡着他:“快松开,外面出事了!”
    萧凛微微不耐,仍是攥着她的腰不放手:“没事,不是我们这里。”
    可就算不是她们这里,柔嘉也不放心,着急地推着他钳在腰上的手:“不行,这地方很乱,万一有人找过来就麻烦了……”
    她话音刚落,那外面的人竟真的指向了这边。
    “大半夜的吵吵什么,哪儿有贼?”一个管事的太监将醒未醒,声音里满是烦躁。
    “王公公,我的确看见了,就在绣房哪里!”那妇人直指着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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