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的剑很快,上官牧云当场毙命。
    所以,在听到眼前这两人的师尊便是上官牧云后,灵霄除了感叹命运弄人之外,更好奇地是,当初明确死在自己剑下的人,为什么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收了两个弟子,让他们来帝陵之中盗取避水珠?
    就上官牧云的人品来看,灵霄并不认为他会是那种为了黎民百姓愿意与妖兽殊死搏斗的人。
    大美人和我们师尊同时看上的人,那对方一定是个大美女吧?胡薇越发好奇了,到底是怎样国色天香的美人,才会引得灵霄这样的男人也为之争风吃醋?
    灵霄微微抬起手指,檀渊懒洋洋地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最后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你猜对了一半,那的确是一位世间罕见的美人,但是对方可不是女的。灵霄说着,在对面两人震惊的眼神中,缓缓勾起嘴角,他是个男的。
    徐轻飏和胡薇四目震惊。
    第十五章 结发
    在徐轻飏和胡薇的追问下,灵霄一扫方才清逸出尘的谪仙风骨,盘膝坐在自己的棺椁上,兴致勃勃地向两人讲述了他与上官牧云之间的恩怨纠葛。
    檀渊趴在灵霄的肩头,懒洋洋地听着他添油加醋地编纂了一个爱恨交织的灵异仙侠狗血爱情故事。
    听完这个故事,徐轻飏和胡薇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沉默片刻后,胡薇才迟疑着缓缓开口:这个故事听上去有些耳熟。比如说,有个叫红娘的小丫头用棋盘遮住你去见那位大美人,还有你和我师尊斗法水淹金水寺还有最后,你居然和那位美人化成蝴蝶飞走了
    这已经不是人心复杂的欺骗了,这就是单纯地看不起他们两人的智商好嘛?
    要不是对面的人长的好看,偏偏长在了胡薇的审美上,她早就开始撸袖子准备挠人了。
    不过灵霄既然是大美人,在她这里自然是拥有无限特权的。
    灵霄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只是稍微经过了一点点的艺术加工,明白吗?反正你们家师尊就是那个试图破坏我们感情的反派,最后被我一剑斩杀了。
    徐轻飏抹了把脸,暂时不想去计较这个故事的真实性:那么前辈,为何我师尊还活着?
    灵霄摩挲着下颌: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思来想去,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他死之前元魂未灭,夺舍了他人躯壳寄生下去,要么,就是遇到贵人被别人所救了。但无论是哪一种,只要他遇到我,想要再死一次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轻飏:......
    灵霄见对面两人面色一窒,微微一笑:开玩笑的,只要他安分守己,我是不会对他出手的。毕竟他也已经用自己的一条命为之前的错误买单了。
    两人对视一眼,对于灵霄的话表示半信半疑。
    好了,避水珠在本君手中,这东西我也有用,不会给你们的。你们回去向你们师尊复命吧。还有,这一次你们擅闯帝后陵寝,念在你们一片为民之心,本君就饶你们一次。但若下次再来,本君就不会这么简单让你们离开了。灵霄温和地笑着警告道。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但是话语间的威胁却让徐轻飏和胡薇两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小心翼翼地对灵霄行过礼后飞快地退出了陵寝地宫。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缕毫不起眼的灵符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他们的衣角上。
    灵霄低头看了眼身下的棺椁,忽然起了好奇之心:话说,这里头到底埋的是什么?
    缠绕在他手腕上的檀渊微微一顿,随后双眼一闭开始闭目养神。
    灵霄越发好奇了,他跳下棺椁,抬手便将重逾千斤的巨大玉石棺椁推开,又顺手轻松地打开下面沉重的黄金棺盖,露出纯金棺材里面明黄色的软垫。
    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躺下的棺材里,只安静地放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子。盒子的雕工不算精致,上面描金的纹样也颇为简单,当中一把紫金如意锁将那盒子锁了起来。
    灵霄端起木盒在手中掂了掂,除了木盒应有的重量之外,并没有感觉到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钥匙呢?灵霄伸出根手指捅了捅缠在自己手腕上装死的某龙,心中暗爽。
    能抓紧机会欺负欺负修为大退的帝君,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没有钥匙,用你的灵力便能打开。檀渊懒洋洋地回答道。
    灵霄一愣,尝试着将自己的灵气渡入如意锁中,果然下一秒,那锁头啪嗒一声便打开了。
    看着松开的如意锁,灵霄的心中竟然有一丝紧张,不知道檀渊究竟在这里头放了什么东西。
    随后他在心中唾弃自己,不过是看看这盒子里头有什么东西而已,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他定了定神,抬手故作镇定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头是一张裹起来的手绢,灵霄将那手绢拿在手中,诧异之后却并没有继续将那张手绢打开,因为他已经知道那手绢中包裹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手绢中是一束用红色丝绸包裹在一起的断发,那绺头发是从他们二人的头发中一起割下来的,在两个人真正属于彼此的那个晚上。
    回想起那个生涩而缠绵的夜晚,灵霄不自觉涨红了脸,立刻将手中的手绢放回盒子,一层层盖好棺盖和玉椁,一挥手又扔出十来个禁锢咒语,试图将这艳色的回忆和青丝一同封印在这座狭窄的地宫中。
    脸怎么红了?檀渊暗金色的眼眸一直盯着灵霄,见他忽然像是扔掉烫手山芋般将手绢扔回木盒里,不紧不慢地开口追问。
    不过他这脆生生的童音倒是将灵霄从那些旖旎的香艳回忆中拉了回来,灵霄从地宫回到了地面上,俊美绝伦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带有欺骗性的清冷孤高模样。
    里头空气久不流通,不过是有些憋闷了。灵霄随意地找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敷衍道。
    檀渊轻笑一声,忽然毫无预兆地用细长的龙舌舔舐了一下灵霄的手背。
    灵霄白皙如玉的脸上瞬间再度涨红:你、你、你别太过分!这光天化日之下......
    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檀渊暗金色的眸子微微一沉。
    灵霄上下打量了檀渊一眼,胆子忽然壮了不少。他温柔一笑,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就算可以,只怕帝君陛下也是有心无力的。
    如今檀渊只能保持这幅幼年模样,要呈口舌之,灵霄根本不虚。
    就算在实力上他打不过檀渊,但论嘴炮之能,他还从未服输过。
    然而让灵霄后悔的是,下一秒,原本还懒洋洋地缠绕在他手腕上的银色小龙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磅礴的浩然之力。
    只见一阵紫气霞光闪过,高大俊美的玄玑帝君竟然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原地,不容抗拒地将一脸懵逼的灵霄扯入怀中,有力的右手重重地钳住后者的下颌,毫不客气地低头吻上那张嘴角微扬的水色唇瓣。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灵霄还来不及反应,或者说,他并不想做出任何反应。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灵霄瞪着眼睛,承受着对方霸道的吻和并不算温柔的掠夺,不停地用目光描摹对方深邃的眉眼轮廓。
    檀渊抬手捂住灵霄睁得滚圆的双眸,继续辗转加深这个吻。
    灵霄眨眨眼,浓密卷翘的睫毛不断地轻轻刮过对方的掌心。
    檀渊终于无语地停下动作放开手,却不停地挺拔的鼻尖轻轻地磨蹭着灵霄的脸颊:有心无力,嗯?
    灵霄咽了口口水:帝君的修为已经恢复了么?
    檀渊抬手,大拇指轻轻地抚弄过灵霄眼角那一粒殷红的朱砂痣:没有,不过维持半个时辰的人形也不是问题,你想试试么?
    卧槽这是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
    灵霄红着脸想要继续嘴硬,但当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檀渊深邃的眼神后,却不敢继续挑衅。
    实在是他太过熟悉檀渊这种眼神,也非常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若是继续挑衅会迎来什么下场。
    既然帝君的身体还未恢复,还是不要这样浪费灵力了吧。灵霄隐晦地认输。
    他的确是嘴炮无敌,但是面前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与人强逞口舌,檀渊一向喜欢直接行动,好歹灵霄还要脸。
    作为天界元帅,灵霄自然没有当初下界渡劫时那般肆意随性。
    檀渊幽深的眼眸却像是看穿了灵霄心底的顾虑,轻笑了一声后又按着灵霄的后脑勺,在他右眼角旁的朱砂痣上落下了轻如鸿毛的一吻后,这才化为真龙本体缠上了灵霄的手腕。
    灵霄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朱砂痣,随后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摆出一副冷静的表情,又恢复成了清冷不惹红尘的清贵仙君模样。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掌心那颗避水珠,脑中却还在回忆方才那缠绵缱绻的一吻。
    檀渊这家伙,有心撩拨一个人的时候,只怕这三界之中根本没有人能抗拒得了他的主动示好。
    至少就灵霄所知,天界之上就有八成的天女仙子对檀渊芳心暗许,只是檀渊这家伙凶名在外,平日里又总爱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表情,单这一项,便吓退了九成的女仙们。
    剩下的一成女仙们倒是有勇气和实力向帝君示好,但是却都被檀渊用更加冰冷的态度漠然回绝了。
    算起来,檀渊拒绝过的女仙手拉手都能从灵虚宝殿排到南天门外头去了。
    不过这样对所有人都冷漠的人却独独对他一人格外温柔照顾,这让灵霄在惊喜之余也不免心生得意。
    他空有个三界第一美人的称号,却少有人在他面前示好。灵霄自己心中也清楚,到底还是他的名声不大好听,再好的皮囊在这杀神名声之下也算不得什么了。尽管他杀的皆是为祸人间的魔修妖孽,但以杀成仙,终究会让人觉得杀孽太重,让人避之不及。
    故而他飞升天界之后,除了需要利用他来达成某些目的玄玑帝君之外,能与他走得近的也就青岚和破军两位仙君了。
    然而,纵然他在天界仙缘不大好,但是天界帝君却是他的对象。檀渊对万千爱慕者冷眼以待,却独独待他不同。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灵霄释怀其他人的冷漠。
    弱水三千,他有这一瓢饮,足矣。
    *
    作者有话要说:
    灵霄: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杀戮太重,没人喜欢,委屈。
    天界众人更委屈:我们不是怕美人的杀气太重,我们只是怕站在美人后面的帝君杀气太重。
    玄玑:哼!
    第十六章 微服
    启程幽州之前,灵霄还想回皇宫再去看一眼自家的儿砸。
    毕竟这一去,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有机会再见到这傻孩子。
    于是等他满怀心酸地回到皇宫的时候,就看到傻儿子正兴致勃勃地带着影卫,悄悄地翻过皇城的三丈高墙,避开了守卫耳目,白龙鱼服准备混出皇城。
    他这是打算做什么?灵霄目瞪口呆地看着从三丈墙头轻松跳下的云镜湖。
    你觉得呢?檀渊淡淡反问。
    这小子该不会想要微服私访吧?灵霄轻飘飘地跟在云镜湖身后,看着这小崽子兴冲冲地催促着影卫首领墨雲快些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檀渊抬头看着他:想来是跟某人学着往外跑习惯了吧。
    某人心虚地咳了一声,摸摸鼻子抬头望天。
    这孩子是自学成才,跟他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片刻后,灵霄又皱起眉头:这可不行,新帝登基初期,皇权尚不稳固,他怎么能这样往外跑,若让别人知道了是要出大乱子的。
    他用神识在皇城中搜寻一番后,却更加无语了。
    那奉天殿内,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皇帝身着皇袍,正襟危坐在奉天殿内。
    只不过那人看上去木讷了几分,眼神也没有神采,不像是活人,倒更像是无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灵霄简直要被气笑了。
    云镜湖这小子糊弄人的手段有了不小的进步,竟然知道让影卫给自己伪造一个假身留在宫内坐镇。
    遍观影卫之内,有能力凭空制造出这样一个身外化身的,也只有影卫首领墨雲一人了。
    墨雲是大乘修士,当年无意中被灵霄的另外一个身份云曦所救。为了了结尘缘,顺利飞升,他必须要应允为云曦做一件事,才能断了这份因果。
    云曦很耿直,直接提出要求,让墨雲成为皇家影卫首领,拱卫云镜湖左右,直到他能乾纲独断,彻底坐稳这个帝位。
    墨雲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听了云曦的话后,二话不说便走马上任,成为影卫首领,带着九十九名影卫时刻守护着云镜湖的安危。
    细数起来,竟也有十余年了。
    只是灵霄没想到,一向喜欢墨守成规的墨雲竟然被云镜湖说动,肯带着他堂而皇之地微服出巡。
    云镜湖穿着太监服,混出皇城大门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立刻催促墨雲:朕让你备的马呢?
    墨雲打了个唿哨,立刻便有两边身着玄色武袍的影卫从角落里牵来两匹神骏非常的骏马。
    那两匹马肩宽腿长,鼻阔眸深,双目之间隐约有神光闪过,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这两匹马皆是仙门送来的灵兽,虽品阶不高,但日行千里却极为轻松。京城距离幽都不过两千里,星夜兼程,也就是一日一夜的时间。墨雲冷静地告诉云镜湖。
    云镜湖闻言,心中便有些发憷。
    他虽然自幼学习君子六艺,也涉猎武学修道,但是到底只是泛泛,若要这样昼夜不舍地赶路,只怕他即便是到了幽州,双腿也废了。
    灵霄闻言,不觉微微皱眉,云镜湖要去幽州做什么?
    见云镜湖陷入沉默,墨雲又补充了一句:幽州遭受水患,陛下若不信幽州太守呈报上来的奏折,大可安排影卫前往查探,实在不必自己亲自前往。
    灵霄眼前一亮,忍不住在心中把墨雲夸奖了一遍。
    墨雲一定是知道云镜湖自幼娇生惯养,定然吃不了这样的苦头,这才故意顺从着云镜湖的想法,然后让他自己体验一番微服出巡的艰辛,打消想要离开京城的念头。
    这可比言语上的劝谏有效多了,不愧是临近飞升的修士,到底更能了解人性。
    谁知墨雲这话一出,反而让犹豫不绝的云镜湖下定了决心。
    他抬头坚定地看着墨雲:幽州是君父和父后一统天下的起点,朕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他们生活过的地方。何况朕收到的密报和太守呈报的奏折内容截然不同,不亲自去看看幽州水患到了何种地步,朕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是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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