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蔚说完,这才盯着地上哀叫的几个恶汉,道:“说说吧,为什么要欺负这对母女?”
    恶汉怒目而视他们这一群人,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欺负人,刘爷的事情你们也敢管?一群落魄的穷学子,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些国子监学生穿的都是些普通衣料,一看就是些没见过世面、没有背景的。
    想京城这样的地方,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可能是六七品官员的家人。这些连个官位都没有的书生,他们自然是从来不惧的。
    “欺负?”王毅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明明是你们刚才在欺负这对可怜的母女,你现在竟然还倒打一耙怪我们?”
    恶汉挣扎着站了起来,眼神忌惮地扫了凤清歌一眼,咬牙切齿道:“这母女两个是我们刘爷花钱买下来的,她们两个要逃,我们才打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多管闲事,难道还不是欺负人?”
    “买下来?”凤清歌玩味地笑了笑,眼神冷了下来:“我可不知道堂堂七品县令的妻女,是区区一个地痞流氓就能花钱买的到的。”
    这母女两个不是普通人,而是茂县县令耿子介的妻女。
    茂县是永兴军路、延安府治下的一个穷县,当地盗匪诸多,那耿子介因为剿匪而死,实际上是因为发现了上官与当地盗匪勾结而被害死。
    这母女两个提前被送了出来,却一进京城就遭了算计,后来在肮脏之地蹉跎了数年才有幸得见天子,洗刷冤屈。
    凤清歌曾为她们主持过公道,自然是记得她们的样子,不过她见的时候眼前的小女孩儿已经是十几岁,眼里没有丝毫光亮,对生活也毫无反抗之心,只有无尽的麻木。
    这么早见到,也算是缘分。
    她微微心疼她们,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县令?”王蔚等人都不免惊讶。
    “什么县令……”恶汉听她一语道破这母女身份,心里一慌,色厉内荏道:“这明明只是一对刁民,他们的丈夫父亲赌博输了钱,才把他们卖给我家主子。”
    “报官吧,”凤清歌淡淡道。
    现在的她自然没有能力亲自为二人主持公道,但她相信江智大人会做的很好,能够为冤死的耿县令申冤。
    “贱人,你狗拿耗子!”恶汉一惊,挥舞着拳头就要来打她。
    凤清歌看都没看,又是一脚。
    这次直接将人踢出去了数丈,重重砸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街上早已经聚了一群人围观,指指点点。
    凤清歌过去将恶汉狠狠踢了几脚,道:“老老实实跟上来,不然我废了你们胯底下的那玩意儿!”
    “是是是,”五个恶汉再不敢反抗。
    听从主子的命令固然重要,但眼下子孙的根子都快要不保,那还能顾得着其他。
    “各位同窗去吗?”凤清歌朝王蔚周墨他们问道。
    “自然要去,”众人都点了点头,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欺凌幼小之事,但凤清哥说了这二人是县令之女,这事就不普通了。
    他们比较好奇,也不想回去等其他人回来告诉自己。
    这种事耳听自然不如目睹。
    “让她们母女先吃点东西,”凤清歌并不急,而是先安顿了一下俩人。
    等二人用过饭以后,小女孩儿冲他们笑了笑,脸上有亲近之意。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往顺天府走去。
    江智正在午休,坐在案牍前闭目养神,就听到衙役来报:“大人,凤小姐来了。”
    衙役跟江智去了一次凤府,见过凤清歌,故而认得。
    “清歌丫头?”江智睁开眼睛,皱眉:“她来找我何事?”
    “是来告状的,带的人还不少。”衙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看都像是些国子监的学生。”
    江智一头雾水,心里猜测她是不是今天在国子监受欺负了。
    “把人领到大堂吧,我这就过去,”江智揉了揉眉,把文书合起,起身来到大堂。
    堂下,耿家妻女已经跪在地上,面色哀戚而忧愤。
    而凤清歌则脚踩着五个恶汉,跟国子监的一众学子们站在外面旁听,并未进来。
    江智挑了挑眉,摸不透是什么状况,坐到高堂之下,一拍桌木道:“下站何人,状告何事?”
    耿妻听着熟悉的桌木声,戚然落泪,“妾身安氏,乃茂县县令耿子介之妻,来天子脚下,状告茂县上官,延安府府尹周景义勾结贼匪,鱼肉百姓,被我夫君发现之后又残害我夫君性命!”
    堂外学子纷纷震惊。
    堂上江智更是惊愕,延安府府尹周景义,是出了名的能吏,在延安府十年,让这个贫穷之地改头换面,所交赋税一年比一年高,其下百姓安居乐业,还曾上过万民伞。
    这在先皇时期,是众人皆知的。
    这个妇人,竟状告周景义?
    他下意识地不相信这妇人之言,但却看不出她有说谎的迹象。
    江智心里微微一凉,忍不住扫了凤清歌一眼,这丫头,真是天生带事儿的。
    他遇了她两回半,次次都有大事!
    “安氏,你所言可谓骇人听闻,有无证据?”这事不小,一旦在朝堂上闹起来,惹来的震动,是半点不逊于吴王谋反的。
    周景义是清王的人,想要拉他下台,就势必会引来清王一党的攻讦。眼下吴王正要谋反,若是清王这边再出事,那圣上可真的就是腹背受敌啊。
    江智内心里权衡一番后,想要压一压,等吴王之事过了再解决。
    安氏抹泪,眼睛红肿,道:“有,只是妾身与女儿刚一进京,便被京城的恶霸掳走,强逼我母女屈从委身于他。妾身的行囊,都在那恶霸的家里。大人,求您为我夫君做主啊,他为了茂县,呕心沥血,结果那周景义却夺去他的功劳不表,还让贼匪杀了他……”
    她哽咽得泣不成声,旁边耿子介的女儿更是想起了父亲,呜呜痛哭。
    江智心下不忍,强自偏转过头去,问道:“你说的恶霸是何人,本官派人去取你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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