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歌摊手,眨了眨眼:“江大人这不是说笑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国子监学子,除了您告诉我的这些,还能知道些什么。”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江智没想到这丫头跟自己熟了后,居然这么皮,又好奇又无奈道:“还不老实交代。”
    宇文烨看着江智追问的样子,又品味着他那种语气,再看看凤清歌一点也不恼怒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上午问她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强硬和不近人情……
    凤清歌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江大人,学生知道的不多,顶多就是有人想借着吴王的手,搅乱京城这池水。至于周家,也不过是对方选中的一个软柿子而已。”
    “你这这不是废话嘛,”江智早就知道今上上位,诸王蠢蠢欲动,有人想直接与圣上对擂分割疆土,有人想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大人还期待我一个闺中女子有什么消息?”凤清歌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人家,万一这多心的江府尹怀疑起自己,她要怎么解释?
    江智微微失望。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派人盯着周府?”江智不想被这丫头牵着鼻子走,但眼下,似乎也只能盯着周府,一旦有人出现,便可以顺藤摸瓜揪出兵部与户部的奸细。
    “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凤清歌满意一笑,点了点头道:“学生还有一个请求。”
    “你真的是得寸进尺!”江智咬牙,扫了宇文烨一眼:“烨王殿下!巡察使!圣上让你协助顺天府做事,不是让你在这里看戏的,你难道都不说点什么吗?”
    可恶,这是宇文家的江山,人家正主都不急,反倒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尹成天忧心这个,操心那个。
    宇文烨抬眸,看向凤清歌,道:“你有请求,但讲无妨。”
    她有野心有抱负,还有自己的小秘密,这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她不做出有损皇兄和大夏江山社稷的事,一切麻烦他都可以替她兜着。
    凤清歌笑容一顿,眼神淡了几分。
    “我想请求江大人联系御史上书,弹劾谢相。”
    江智脸一沉,断然拒绝道:“这件事断无可能,你一个国子监的学生,还没有步入朝堂,就谋夺朝政之事,还想弹劾右相,一旦被人知晓,你还想不想……”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凤清歌和宇文烨都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
    凤清歌笑了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怕我树了一个大敌,再无入朝堂做事的可能。但这件事,事关周家与这次案子,更攸关于五皇子,恐怕不做不行。江大人,谢相是个老狐狸,敲山震虎,让他谨慎一些,收敛自己暗地里的那些手脚,未必是件坏事。”
    江智和宇文烨相视一眼,沉吟片刻。
    宇文烨声音低沉了几分,道:“你有谢相的把柄?”
    诚然,谢相比凤钦还老奸巨猾。
    若是凤钦是个能力不足,靠取悦在位的帝王坐稳相位,那谢相就是完全不同的。朝堂之上,谢相一党势力盘横交错,纵然先皇晚年发觉不对时,都不敢擅自动这个老东西。
    更遑论刚刚登基,皇位尚不稳妥的成德皇帝。
    “谢相此人极尽钻营,心思细腻,从不会轻易给人留下口实,你怎么会有他的把柄?”江智有些意外,想起往事眼睛闪了闪,道:“你最好还是跟想着对付这位,他的胡子不是你能随便撸的。”
    凤清歌无所畏惧道:“学生若是怕,就不会进国子监了。江大人,你说,若是谢相的儿子,犯了女干杀幼女的重罪,会不会让他方寸大乱?”
    “凤清歌,这话可不能乱说!”江智闻言,惊得手里的茶盏都掉了,水淌了一桌,险些弄湿了公文。
    谢相之子,自然是谢氏的兄长,兵部的右侍郎,名为谢園,今年已是年过四十。因为有一个作为左相的父亲,谢園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并不高,但江智却从来不敢轻视这位右侍郎。
    因为,当年东境一事,他最敬佩的师兄惨死于先皇之手,就是这位当时已经就是兵部右侍郎的谢園一手所为。
    宇文烨亦是眉头紧缩:“你有证据?”
    凤清歌摊手,道:“若是有证据,就不是弹劾,而是直接告御状了。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自然不会乱讲,江大人可以顺着东阳侯府的孙翱侯爷这条线查一查,不出三日,定会有收获的。”
    反应过来,她又笑了笑,“不对,现在不能称为东阳侯府了。反正,就是查孙家。”
    当年,谢家败落之时。
    太师卫泾亲自主审,一时间,许多被压下的冤屈也摆上了明处。其中最为震惊世人的,莫过于谢園杀害七十九位年幼女子、埋于谢府大宅花园底下一事。
    这些女孩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八九岁,被东阳侯孙翱买下,送给谢園的。
    这也正是东阳侯府明明只是空有封号,没有实权,却能敢在京城横着走的底气之所在。
    如今,皇上师父虽然降了孙家的爵位,但以孙翱的无耻,必定会更加在意谢家这个大腿,这几日肯定会再送幼女。
    还不知道会有几人遇害!
    “清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引发的震动将会出乎我们的预料!”江智既激动又愤懑,杀害幼女,这是何等禽兽不如的事,那谢園平时在朝堂上表现的平庸而无害,私底下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身为顺天府府尹,这段时间为大局已经忍了那么多,要是连这件事也忍了,怎么对得起受害者,又有何面目再做这个府尹!
    凤清歌见二人盯着自己,就知道他们在疑惑自己怎么知道的。
    她索性半真半假地交代道:“我身边又二人,是当年东境两大将门方、柳两家的后人,他们入京蛰伏数年,一直盯着谢府,就是为了报当年谢相害死他们亲族和边境惨死军民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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