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歌不知岚风的期盼,回府后不久,就进了凤家的藏书楼。
    这座藏书楼已经历百年风雨,里面不仅收藏了许许多多的前朝孤本,还容纳了本朝的一些重要书籍,其中也包括国子监与太学的建筑图。
    这倒不是稀奇事。
    督造这两座学府的时候,当时朝中重要的官员都有参与,工匠们所画的建筑图经过多次打回重改,图案不仅在宫中存档,也于参与的官员们家中留了备份。
    凤家留的,不止一份。
    几乎收集了是从初稿到定稿期间的每一份修改图。
    凤清歌自小常来藏书楼,对这些书籍画本多有涉猎,还记得太学的那份建筑图的位置是摆放在二楼第三排左侧的书架顶端,装在一个木盒里面。
    外面用特制的油纸包裹,至今保存完好。
    她取了建筑图后,便坐在二楼靠窗的桌案旁,另取纸张,一边观看建筑图一边涂写计划。
    不管宇文烨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都得弄清楚明日的流程,做好一切应有的准备。
    这不仅事关表哥的安危,更关乎吴王起事的契机。
    她有两世经历,却没有进过太学。
    无它,大夏至今女子渐渐不参政,且国子监与太学直属于帝王辖管,除非皇帝分权指给某人参同管理,否则即便是皇后,亦没有资格介入这两座顶尖学府的事务中。
    不过,虽没进去过,但她听说过相关的消息,比赛规则亦已清楚。
    譬如,每年大比,两座学府各允许参加的最高人数为三十人,包括诗、书、礼、乐、御、射、算七种项目,顺时进行,每比完一项后,才会进入下一个比赛项目。
    代表出战的学子可多选,也可选择单一项。
    其中,诗、书、礼、乐四项,基本每一个学子都会出赛。
    由评委为其按照“甲、乙、丙、丁”的等级打分,择最优者为胜,并为其所在学府加一分。
    得四分或超出四分的那座学府,为年度第一学府。
    而比赛过程中,伴随着项目的结束,同步计分,不论一方是否确定获胜,都会继续比完,而不是提前结束。
    一则除了文魁外,单个比赛项目的优胜者,也是朝堂备选官员;二则,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七种项目全部参加的学子。
    文魁,即是得“甲”最多者。
    而大夏历史上,曾出过数位七甲文魁,皆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太学自汉时建立,于魏晋时兴盛,前朝隋炀帝的次子杨暕被世家裹挟,杀侄杀弟,夺去皇位后,关闭了太学,甚至烧毁了其旧址。
    及至本朝,不仅新立国子监,还重新兴建了太学。
    圣祖皇帝于天启八年下令,划出外城千亩之地,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每年用工徒竟达近十二万,及至天启十一年,历经三年太学始成,营建规模达到了空前的水平。
    图中太学建筑精巧,多为歇山式构式。建筑屋面峻拔陡峭,四角轻盈翘起,玲珑精巧,气势非凡,它既有庑殿建筑雄浑的气势,又有攒尖建筑俏丽的风格。
    凤清歌的指尖在建筑图上虚虚一点,落在其中两个位置——明德堂、马囿。
    诗、书、礼、乐、算,又称为文比,五项在明德堂进行。
    而御、射两项,则在马囿举行。
    明德堂逼仄,周围有右羽卫拱卫,出事的概率不大。
    若起冲突,动手之地,必在马囿。
    马囿地盘宽阔,且连通外面,闹事之后乘乱逃走的难度低……
    “沙沙沙。”
    笔在纸上书画的声音很有韵律。
    时间如长河之水,奔流飞快。
    等凤清歌再抬起头时,外面日头竟已西斜,天上锦霞灿若云锦,光华普照,落在眼中,别有一番意趣。
    凤清歌揉了揉略显酸痛的肩头,收起笔墨纸砚,又将图纸整理好放进木盒,重归原处,放拿起墨迹已干的纸文,朝外走去。
    “大小姐,慢走。”
    刚下到一楼,快出楼门,打扫藏书楼的老头子像个冤魂幽灵一般,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出声送道。
    凤清歌微微愣了一下,朝他颔首。
    锦芝守在外面守了近两个时辰,见她出来,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之物。
    “小姐,可要与老夫人一同用膳?”
    “嗯,”凤清歌点头,除却特殊情况,她平时都会与祖母一起共进晚膳,向她老人家汇报一日下来遇到的人、事,或是收获。
    有时候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祖母爱听。
    凤清歌明白,她老人家如今上了年纪,在这府上,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亲人了,所以格外需要陪伴。
    可是……想起不久后要送她老人家离京,她又微微头疼,以祖母的执拗与固执,想来不是一件容易事,就算有表哥帮忙劝服,都不一定管用。
    晚膳时,凤清歌有意提起了王建表哥与温姝的事。
    “祖母,我听王建表哥说,舅舅和舅母不日将会来京城。”
    凤老夫人惊讶,脸上多了几分生气与鲜活,“什么,他们要来?”
    “不错,表哥好事将近了。”
    凤老夫人一时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眼,建儿都要说亲了。”
    这是她的孙辈。
    “是跟温家的那个姑娘吗?”
    “是啊,除了她没别人了,”凤清歌笑笑。
    凤老夫人思索了一下,“歌儿,你给祖母说说这温家吧,我这做姑奶奶的,也得替建儿稍作端详。”
    建儿父母来京,必定先到凤府来拜她。可不能让侄子侄媳觉得,她这个姑母凉薄到连娘家人都不顾。
    她多年待在凤家后宅,不曾在京城走动,对于这些人和事,基本都不大清楚。若提起二三十年前的那些人名与家族名,或许她还能说道一二。
    凤清歌笑笑,“温姝去年冬月及笄,算起来不到十六,她性格内敛,爱好诗文,外柔内刚,对刑名之事颇有天赋。其父乃是大理寺寺丞温涣,出身寒门,曾在永州江永县、定州良原县任过县令,因邢工之上颇有造诣,任职县令期间先后破过多起奇案,故为大理寺选中,擢升为大理寺寺丞,至今在京中定居已八年有余。”
    “姝儿是温涣大人的幼女,上面有三个哥哥。温涣大人后宅简单,只有一妻一妾,妾只生了一女,长姝儿四岁,早已于三年前出嫁。”
    凤老夫人听得笑了笑,“后宅简单好啊,这温涣倒是个……”
    说到这里,她又忽地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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